第12章 保护色
负责保护埃尔科莱的警卫长叫迪伦，上了飞车后他说道：“看来今晚奥罗拉宫那边是等不到阁下的笑话了。”
“贝尔斯安排来的那几个不是挺有能耐么，留下他们应该足够应付诺姆那帮食人鲨，就看他们狗咬狗吧。”
“阁下打算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现在还太危险，你把有必要的告诉我，剩下的等回了斯瓦纳再做打算。”
“奥罗拉宫的意思是看看能不能和诺姆暂时停战。”
埃尔科莱盘算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件事不能表现得急迫，慢慢来吧。”
晚宴最大的客人离开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斯瓦纳官员，诺姆本来给埃尔科莱准备了刁难，正主既然不在那小弟就要替他应对，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双方总算是结束了晚宴。
自动驾驶的飞车上，萧湘脑子里纷杂紊乱，自埃尔科莱走后，她就一直在思考张轩的事。
巴斯琴率先打破了沉默，“关于张轩，你有什么要和我交代的吗？”
萧湘叹了口气，“巴斯琴先生，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你的实验体了，用不着什么都事无巨细的同你报备。”
“可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对于你和其他异性的事，我想我有权过问。”
萧湘只不过是想要有一些个人隐私而已，她有些疲惫的说：“不管是饲主还是丈夫，你对待我的方式有区别吗？就像埃尔科莱说的一样，你觉得我们两个这个样子像是一对恩爱夫妻吗？”
二人沉默的对视着，许久，巴斯琴缓缓开口，“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永远没办法单纯的只做一个诺姆公民。”
萧湘避开巴斯琴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的景色，喧嚣热闹的夜景映入她漆黑的双眸，平添一抹孤独。她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再回到地球，没办法再过上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了，萧湘现在突然能体会到杜牧字里行间国破家亡的破碎感。
“既然这样，你直接翻看我的记忆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问我。”
巴斯琴注视着萧湘，此刻她身上的脆弱感令人无法忽视，他一向不懂得安慰，但还是尽量放缓语气，“因为即使必须要交代，我也希望是你自愿告诉我的。”
萧湘回过头，她那一刻真切的感受到了巴斯琴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表达尊重。
烦躁的心绪依旧不平，但萧湘最终还是选择了解释，“我和张轩是在华夏国清北大学认识的，我们是一对情侣，都被列为火种计划的一员。在漫长的宇宙流浪中，我们原本连在一起的方舱应该是断开了，所以诺姆才只捡到我一个，我一直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巴斯琴沉吟片刻，“现在你怀疑你的前男友被斯瓦纳发现了？”
萧湘痛苦的看着巴斯琴，缓缓说道：“不能算是前男友吧，毕竟末日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分手，如果他还活着，我想我还愿意把他当做男朋友，可是，，，”
明明已经过去千年，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但张轩依旧无比清晰的活在萧湘的记忆里，他们如同地球无数对平凡的情侣那样，一起自习，一起牵手，一起享受闲暇时的快乐，所有的所有都宛如昨日。
眼里的泪水再不能抑制，如情绪一般翻涌着自眼眶滑落，“作为一个已婚女士，我好像已经没有爱他的资格了。”
眼泪总是没有笑容受到欢迎，萧湘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活泼开朗就像是她的保护色，可一旦卸下伪装，积攒太久的悲伤便吞没了她，从昨天的惊吓到今天的变故，短短两天的时间将萧湘折磨的疲惫不堪。
巴斯琴看着萧湘从无声到哽咽再到泣不成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笨嘴拙舌。
他仅仅只是换了一种形态，也知道起初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和怜悯时自己是多么的难以接受。而一个失去一切的人来到一颗陌生的星球，孤独的面对不熟悉且未知的一切，还要时时讨好自己的饲主以免被拉去做人体实验，萧湘心里又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自己也曾只把她当做一个珍稀的物种，一个可以供自己适应新形态的实验体，更是对她的出尔反尔不配合研究感到厌烦。作为施加给她痛苦的其中一员，巴斯琴实在没办法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让她不要那么悲伤。
萧湘最后是在哭泣中入睡的。飞车已经停在别墅前许久，好在普赛吉发现二人回来了，她兴冲冲的跑到外面，想着要去问问萧湘重获自由的感觉如何。
她刚想开口，却见到巴斯琴在静静的端详着萧湘的睡颜，一言不发。
普赛吉赶紧识相的闭上了嘴。
巴斯琴注意到外边的动静，抬眼就看到普赛吉没心没肺的在一旁傻乐。
普赛吉促狭的挤眉弄眼，“一起住了这么久，教授今晚才发现自己的老婆是这么秀色可餐吗？”
巴斯琴心里不禁五味杂陈，一时间觉得普赛吉真是傻人有傻福。
普赛吉见巴斯琴面色不好，不敢再开玩笑，她收敛了笑意小心翼翼的问：“要我叫醒她吗？”
巴斯琴没有回答，他轻轻抱起熟睡的萧湘，下了飞车。
普赛吉难以置信的看着巴斯琴，不明白为什么早上他还是冷若冰霜，到了晚上就能变得这么温柔体贴。
我可能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普赛吉心想。
巴斯琴将萧湘抱回卧室，吩咐智脑取消她明早的闹钟。
因为斯瓦纳军用基因改造的曝光，研究院的工作量激增，他回到书房继续处理下午被萧湘打断的工作。
巴斯琴一旦工作起来就会全心投入，但他今晚觉得精神有些难以集中。突然想起来萧湘那天给自己端来的咖啡，尽管味道不怎么样但确实有效，于是他吩咐二哈去给自己冲一杯。
他思索了一下，打开个人终端联系信息安全部部长扎乐。
这位间谍头子倒是敬业，到现在居然还在国宴那边，正拉着斯瓦纳一位倒霉的使臣寒暄家长里短。
扎乐的秘书走上前来，说地球人的丈夫巴斯琴教授请求通讯，问是否要转接。
扎乐这才同那位使臣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安排人送您回去吧。”
使臣听了这话如获大赦，最后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赶紧开溜，又心想那埃尔科莱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让他们看戏不成反被当猴耍，回去后还不知道怎么跟那位交差，他不禁感觉牙根有点痒。
扎乐的虚拟成像显露出来，他今晚心情大好，“哟巴斯琴，你们研究院最近不应该忙的昏天黑地吗？怎么会有空给我打来？”
二人认识许久，巴斯琴也不跟他客气，“找你自然是来给你派活的。”
扎乐油嘴滑舌的调侃，“还没接任院长就开始压榨其他部门啦？说说，要小的给你打听啥？”
“今天埃尔科莱跟萧湘提到了一个地球人。”
“张轩是吧，这么惦记你情敌啊，难道这就是地球文化里的吃醋？”
扎乐虽然对地球没什么研究，但斯瓦纳的人口组成里类地球人已经占到了将近1，他杂学旁通，对于敌国的社会体系和人际关系掌握的十分透彻。
“这么快就查了她的记忆，你倒是对得起纳税人付给你的薪水。”
“张轩这个人我知道的恐怕不比你多，斯瓦纳那边竟然没有查到一点消息。”说道这里，扎乐收起了开玩笑的语气。
巴斯琴面色冷了下来，“也就是说，可能是埃尔科莱得到了萧湘的记忆数据，在故弄玄虚？”
“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像这种涉及国家核心科技的信息，他们想要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突破防线，实现的可能性不大。”
“那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张轩这个人涉及斯瓦纳的核心信息，所以被严密守住，让你们无法轻易查到？”
“无论是那种情况，信息安全部都必须追查。友情提示一下，埃尔科莱那家伙挺会哄女人开心，你可得盯紧自己老婆，别让她跟别人跑了。”
结束通讯后，巴斯琴若有所思。
他端起二哈冲的咖啡，本已准备好了承受那辛辣的味道，入口后却格外醇香丝滑。
他随即意识到之前那是萧湘报复的小把戏，想到当时自己还有些生气，却被萧湘一本正经的样子囫囵过去，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想怪不得今早萧湘说什么都不许自己喝那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