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抗与压制
那人听到脚步声，猛地一回头，充血的双眼里写满了惊讶。
“继续走。”王老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笑容。
“是！”那人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抬起头正视前方，步伐也显得更加沉稳。
果然。王老观察过，这人在三人中属于最为胆小的那一个，听说是因为女儿做手术急需一大笔钱才答应了这笔交易。
但灵异面前总有人需要牺牲。
进教室前，老人又回头看了看城市的夜空，寥寥几颗星子若隐若现。
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上的尸体，毕竟谁知道沾染了灵异会不会有诅咒在上面。
学术厅内可见度很低。
王老几乎是和那人同时进入学术厅的，可却在进入的一瞬间与那人走散了。
这间学术厅比资料上的还要大了几倍。
忽地，如一阵风袭来，一道黑色的影子飞速靠近王老。
“什么？”
黑影即刻而至，只需一秒就能将老人的身体撕碎。
“嘻嘻——”银铃般空灵的笑声，白皙的手臂突然伸在王老身前。
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黑影顿时停滞不前，看上去是被那只纤细的手臂给拦住了。
“嘻嘻——嘻嘻——”又是一阵笑声，久久地回荡在空旷的教室里。笑声像是具有某种魔力似的，黑暗渐渐散开。
“这是……”王老苍老的脸庞上落下一滴冷汗，眼前是他一时间难以理解的画面。
快挤满半个教室的黑色影子，都像稻草人一样直直地竖立着，毫无活物的反应。
王老知道，他们这是被“白衣”所压制了。
可令他惊讶的是，凭借“白衣”的力量居然只能让眼前的黑影们停滞。
仔细看，每一个黑影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断了一只左臂。
下一刻，王老便明白了原因所在。每一个黑影体内的灵异力量都是一样的。也就是，所谓“积少成多”，“白衣”的压制会分摊在每个黑影身上。
只见一道黑影身上有一团黑色的物体扭动着。
像是未孵化的虫卵一般。
突然从黑影体内钻了出来，成型，那竟又是一道一模一样的黑影。
不过下一秒就被“白衣”压制得停滞了。
这是在……繁衍？不，比起生物的繁衍，这更像是复制。
不好，这样下去要被耗死在这里。
王老心中有了几分忧虑，不过这还在可控的范围内，他扭头看了眼坐在地上四处张望的小姑娘，对方也眨了眨灵动的眼睛，与王老对视着。
“白衣”已经没有笑了，但那诡异的笑声依旧回荡在教室里，完全没有丝毫衰竭的意思。
真正的危机来自未知的事物，王老双眼眯成一条缝，有些忌惮地看向教室的一角。
那里陈列着一扇打开的黑色大门，门内雾蒙蒙的一片，从里面王老能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
就像有一头凶兽在里面沉睡一样。
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黑色大门，王老眼神一凝，他没有看到这扇门的门牌号。
门牌号是无法通过外力取下来的，那根锈迹斑斑的钉子同样如此。因为它们身上都存在某种强大的灵异。
有位学者曾经提出一个猜想，门牌才是房间的核心，灵异不过是被束缚在房间里而已。
这在当时的乃至现在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但因缺少证据现在也没有得到证实。
至于这个猜想是真是假，没有人会在乎，人类现在需要的不是理论，而是能够对抗灵异的实实在在的力量。
这扇门后……能找到这个答案吗？
王老有些恍惚，他曾经有一个挚友，在当今世界上算是一位顶尖的役灵人了。
他驾驭了一种很特殊的灵异，能够操控时间的灵异。
有一天他私下对王老说：
“老王啊，你也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大能够交心的朋友也就你一个。前几天我刚查出癌症……”
他告诉王老，自己也就这一条老命了，迟早都要死的。不如为这个世界做一点贡献。
王老忙问他要干嘛。
对方摆摆手，“别急嘛，你还是这么急性子。”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愿望吗？”
“…………”
带着几分开朗的笑容，他悠悠地说了下去。
他打算用灵异的力量回溯时间，回到灵异最初出现的时候，阻止灵异的出现。
当时最流行的猜想是灵异来自另一个时空，是因为时空的崩塌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多少也受了这个猜想的影响吧。
“灵异是有源头的吗……”
王老最终没能阻止了他，只能看着他苍老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落寞，缓缓地离去，残阳下，略显佝偻的身躯消失在远处。
一道蓝色的影子在瞬间席卷整个世界，又瞬间消失，没有多少人察觉到这异象。
王老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如果他成功了，那么世界将重生，自己会失去这么一段记忆。这么想着，难以遏制的，泪水慢慢地滑了下来。
那是王老从小到大第一次哭泣。
隔天，灵异依旧潜藏在世界上，仍不为大众所知。这是王老一大早就确认了的事实。
无事发生啊，王老心想可能是他改变主意了。
便满怀希望地来到了他家，那里，他看到了他的尸体。全身被烧伤，已经不成人样了，王老花了一番功夫才确认了尸体的身份。
我的挚友啊……他又想起他临别时说过，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愿望吗？”
“改变这个世界吧，像我们期望的那样。”他还记得他说出这句话时的欢欣雀跃，满目是星辰。
儿时的模样渐渐重合。
…………
那之后不久灵异便全面爆发了，灵异再也无法隐藏了，曝光在大众眼前。也就导致了现在人人自危的局面。
王老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隐隐觉得灵异的全面爆发与他有关，不过这仅仅是猜想而已，他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唔……”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扯住了，王老低头一看，“白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
“居然分神了，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暗暗记下了这次教训，王老看向前方，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缓缓开始有了动作，不过动作慢得惊人，仿佛时间也减缓了一样。
环顾四周，黑影的数量较之前已经快翻倍了，每一个黑影都缓缓地向这边移动。
不过它们的速度在慢慢加快，粗略估计的话，大概还有四分钟，最近的黑影就会接触到王老。
“应该……能活下去吧。”王老看了眼周遭三人的尸体，叹了口气。
熟练地拿出一个特制的通讯器。
一个打开就自动联络总部的特制通讯器，这是为了让役灵人在失去大部分活动能力时仍能传递消息。
灵异事件中，信息就是活命的关键。
“您好，我是李落科，‘公司’的管理员。”略显沙哑的嗓音，听得出来对方有些紧张。
“这里是七号……请求建立档案‘黑影’……”王老从容不迫地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这里的情况。
“另外，请求支援。”看得出来，王老不止一次遭遇眼下这种状况了，整个过程中没有一句废话，尽可能地节约了时间。
“那么一切就绪了。现在开始工作。”王老对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黑影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轻蔑之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动真格了。
就在黑影即将触碰到王老的时候，它消失了，就像冰块遇火而融一般，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