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觊觎
白栀一愣。
这是生活老师?
是天使才对吧。
怎么跟传闻的地狱咆哮不一样……哦,哦。
白栀知道是谁去打招呼了,壮着胆子提要求:“老师,我能不能换去都是高三学生的宿舍?大家作息一致,我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哦,我看看……”
对面传来翻书页的声音,没多久,生活老师说道:“高三的宿舍插不进人了,要不然你住教师宿舍吧。”
白栀一惊,“啊?”
“单间,有热水器和空调,也不拉闸,放心放心,住宿费不加收,就住了两个实习女教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生物,正好,你平常有不会的晚上还能请教。”
白栀还没答应,生活老师就拍板了,让她待会儿回去到一楼办公室找她拿钥匙。
挂掉电话,白栀还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在满大街找耳塞,下一秒升级去单人宿舍,还配两个老师……陪读?
哪怕她知道江燃家很厉害,落到自己身上,也没想到原来能这么厉害。
手机又响了。
是江燃。
白栀接起,少年在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人呢?大晚上的野哪去了?”
“勤学路……”
“回来。”
“回哪?”
“学校。”
“……哦。”
挂掉电话,白栀一刻也不敢停,跑回学校。江燃站在校门口,靠着光秃秃的银杏树有一下没一下玩打火机,咔嗒——火光点亮他的半张脸,光明一瞬后陷入模糊的黑暗,直到下一次火光亮起才能继续窥视他的脸。
白栀跑过去。
像只跋山涉水飞来的蛾,头发丝都涌动着扑火的欢愉。
他站直身体,防着她抱,伸手抵住白栀额头,“不长教训的嘛,晚上还敢一个人出去?”
“没想走远,就在勤学路转悠。”
“东西都搬来了?”
“嗯。”
江燃收回手,望了会儿旁边荒草蔓延的河道,“也行吧,省得你上下学我也不放心。”
白栀笑起来。
他不乐意了,问她笑什么。
她抱住他的手蹭了蹭,“好喜欢你呀,阿燃。”
江燃一僵,揉了揉她的头,清冽的少年音有点沙哑的性感,“要一直喜欢我才算喜欢,你懂吗?”
现在喜欢以后不喜欢了。
那么现在的喜欢根本称不上喜欢。
不过是场骗局。
就像药片裹着的糖衣,一抿就化了。
白栀点点头,继而仰头看他,圆眼闪动着脆弱灵动的光芒,“那阿燃会永远爱我吗?”
只是喜欢是不够的。
所以她换了概念,用了“爱”字。
这点小心思他应该不会介意吧?女孩子都喜欢被爱得多一点。
江燃拍了拍身后少说百年的银杏树,半开玩笑半认真,“我们说的话这棵树都听到了,谁要是食言,就让树爷爷砸死他。”
白栀伸手抚住树干。
粗糙的树皮历经百年风霜,它或许还曾经见识过纷飞战火,银杏的话,活上千年也不少见。
他们只是这棵树生命中的过客。
银杏会记住他们的誓言吗?
白栀不知道。
但掌心的纹路与树皮之上的沟壑奇迹般重叠了,既温暖又粗粝,她从心底生出一种感动。
江燃捏她脸,“怎么,吓到了?”
白栀摇头,转头冲他笑,“树爷爷说它记下了,以后谁变心砸死谁。”
江燃冷哼一声,使劲揉她脑袋。
“那你真是有得死了。”
白栀跑开了,他在后面追,没两步就追上牢牢牵住了手。
今夜有月亮。
挂在天幕像盏温柔的灯。
明天就正式开学了,她也会去到另一栋教学楼设置的英才班,不知道操场看台的迎春花开了没有?
她想摘一朵,送给江燃。
……
机场。
候机厅。
陈舟接了热水,随便找家不用排队的餐厅坐下,机场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难吃,汉堡包吃起来像在嚼纸。
他吃了两口,喝热水。
然后又翻出了白栀发来的那几条短信。
没有一句好话。
句句都在扎心。
最后还叫他爬。
刚收到的时候他心乱如麻,羞愧得无地自容,好像真该买两把刀插在自己身上。
现在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要倒背如流了,忽然发现不对。
白栀再生气也不会说这种话。
既然不是白栀,那就只可能是江燃了。
她在他面前还真是听话。
手机都随便让查。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明明她原本喜欢的也不是江燃……
机场广播开始报航班了,陈舟拉起行李,径直往登机口走去。前面的女生绑着马尾,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着,看起来有几分像白栀。
他多看了两眼。
女生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亦看过来,看清陈舟高挺沉着的模样后,眼中闪过惊喜,笑盈盈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但……也仅此而已。
陈舟收回视线,坐进位置后开始在脑中描绘她的模样。
圆眼,双眼皮是开扇的,眼睛珠像围棋子,雾黑雾黑,正面看很乖很文气,笑起来清纯自然,叫人忍不住想亲近,但细看的话侧脸轮廓并不柔和,弧度挺翘,骨相舒逸、俊朗。
他之前没发觉。
其实白栀这个人很符合古典美学。
外柔内方。
气韵天成。
美得不疾不徐,也许不会第一眼就惊艳众生,但绝对会在第二眼第三眼叫你魂牵梦绕。
陈舟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当初白栀喜欢自己的时候,不曾察觉,也不在乎。
现在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莫名其妙就嫉妒了。
他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抢别人女朋友吗?
陈舟告诉自己别去想。
做人要有分寸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否则和陈辰这个倒行逆施的堂弟有什么区别?
可是心之所以是心。
就是心从来不听脑子的话。
闭上眼睛,陈舟心头便浮现出白栀在沿江公园小道的模样,她跑得脸色煞白,耳尖却是红的,她的头发黑而茂密,鬓角飞起细绒,长睫直楞楞的,一点都不卷。
她说话需要吸很大一口气,否则声音就像细蚊似的,听不太明。
她直视他的眼睛,揭开伤疤袒露真相,雾黑的眼没有一丝装可怜的打算,可是却那样的楚楚可怜叫人心碎。
他当时伸出手,差点就抱住了她。
但他不能。
江燃经常抱她吗?
那样纤细倔强的身体抱在怀中是怎样的感受?
陈舟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
而后,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