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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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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白栀撞到了,很疼的样子,季雨晴后退一步,脸上浮现后悔,但正在气头上又是好胜心重的孩子哪可能服软。

    季雨晴深吸口气,抓紧试卷,望了一会儿皱眉走了。

    白栀揉揉臂膀,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往教学楼对面去。

    江燃从小树林里钻出来,身上浸染烟草的气味,肩膀还有细碎的枯枝。白栀坐在花台对照课本翻答案,一缕头发没绑好,要坠不坠。

    江燃按她脑袋,“来了,走吧。”

    “去哪?”

    “吃火锅。”

    “才四点哎。”

    最后一门英语,下午两点考到四点,好些人提前半小时就交卷,白栀磨蹭到打铃才交,江燃为了等她在小树林抽烟冻到现在,正是饥寒交迫的状态。

    他拎起包,“爱吃不吃。”

    白栀一股脑将试卷塞进包,追上去。

    “阿燃等等我。”

    江燃走得飞快,就喜欢让她追着跑,但傲不了多久又会默默放慢步伐,等着她气喘吁吁来牵手臂。

    时间确实还早。

    两人坐了公车在步行街口下车,捡着路慢慢往上。

    步行街分新街和老街,老街年代久远,最早可追溯到明清时期,最高处还有个牌坊,再过去据说是清朝的衙门,不过斑驳的暗红建筑被围了起来,只能看到凋敝的木塔楼孑然矗立。

    老街的路是青石块铺的,光滑可鉴,走上去有点硌脚却并不滑,只是骑车就倒霉了,几百米下来能把屁股抖开裂。

    人气很旺的。

    大家吃完晚饭都爱往这走。

    道路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最醒目的是老字号国营糕点店,做的豆糕特别有名,还有一款加山楂和盐巴的奶油蛋糕,挺怪的是吧,又酸又甜又咸,没吃过的尝一口都要命,名副其实的地狱料理,但本地人爱得不行。

    老江城曾经聚集了大量的法国人,有殖民者,也有传教士,蛋糕据说混了法国人和本地百姓的口味……至今能在一些砖混木的建筑看出旧日光景。

    还有服装店呢,卖书包、床具、鞋垫……多是湖北来的店主,很和气,脸上掩不住的精明。

    本地人大都做吃的和一些老行当,炸串小摊、冰粉小摊、蒸菜小摊、配钥匙和修钟表的、卖锅碗和定制玻璃橱柜的……形形色色,还有挑担子过来贩土特产的农民,鞋底的泥巴走到这积了厚厚一层,也踩干巴了,他们也不处理,无论男女,总爱叼根细烟杆。

    走在路上,前一秒还闻着炸串的油香,后一秒就是电焊熏人的烟气。

    目之所及,有光鲜亮丽的城里太太,也有蓝衣白包头的山民。

    闹哄哄。

    乱糟糟。

    数不清的人和货品填满了百年老街,历史流淌过,却不曾消减生活的热情。

    白栀大学毕业后留在外地工作,后来回了一次,这里早变样了,小摊全部清走,配钥匙的老公公也不见了,应该是过世了吧,精品店的小姐姐变成了臊眉耷眼的胖阿姨,稀稀拉拉的人,清清冷冷的街道,贴满「旺铺转让」的木门,就连乞丐都睡在地上懒得讨钱。

    人都去哪了呢。

    大家都走散了吗。

    白栀感慨良多,走走停停,她很明白这样的光景十年后再找不到了。

    江燃耐着性子陪着。

    她要去精品店。

    他虽然不耐烦还是跟进去,女孩子就喜欢亮闪闪的东西,白栀也不例外,挑了条细手链然后又去看耳钉。

    店员问她要不要打耳洞,买耳钉就免费打。

    “外面打一个洞得十块呢,我们家是寒假做活动,就这半个月,划算着呢!”

    白栀一缩爪子,摇头。

    她没有耳洞,还怕疼。

    江燃有。

    白栀摸来摸去,满眼不舍,主要是想让他戴上给她看,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

    他应该不喜欢别人挑饰品。

    江燃见她小家子气地看了又看,干脆捏起来,跟手链一道放进购物篮。

    “几个钱啊值得想这么久,喜欢就买,戴不了就留着看。”

    店员不停打量他,目光闪烁,说话声音也比跟白栀推销时软糯。

    白栀故意去抱他手臂,“附近有大头贴,阿燃,待会儿去么?”

    江燃似有心事,没应。

    白栀摇他手,“怎么,不乐意?”

    是不是亲过了对她就不殷勤了!

    他低笑一声,捏她脸。

    桃花眼清冷迷离,捉摸不定,可那是平时,一旦笑起来就有点羞花闭月的意思,白栀脸都看红了,低下头,攥紧书包带。

    巴掌大的塑料袋,除了饰品还有一瓶星星沙。

    江燃选的。

    塞进写有心愿的纸条据说就会心想事成。

    他明明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怎么还要许愿啊。白栀在心里嘀咕。

    两人拐进到照相馆,交了钱,老板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上面有相框编号,可以选九张,白栀喜欢双人头像框,选了好几张米奇和米妮的,十分满意,每一张都可可爱爱十分适合贴进相簿。

    趁她喝水,江燃不动声色写了一个,白栀对照编号一看,靠,竟然是两只猪!

    白栀要划掉。

    江燃环住她的肩膀,“哟,猪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猪了。”

    “你自己瞧好看吗!还有两个猪鼻孔!”

    “当耗子又好看了。”

    “米奇和米妮不是耗子!”

    白栀气得够呛,她想要创造美好回忆,而他只想捣蛋。

    江燃弯腰亲她脸。

    长睫刮过面颊。

    痒痒的,像蒲公英的小绒毛。

    她捂住脸颊,没脾气。

    江燃挑眉,似笑非笑,口吻却像是清香宜人的果酒,用最清爽无害的口味掩藏引人堕落的酒精,“又不是你一个人当猪,我陪着也不行吗?你选了八张,张张都是死耗子,我选一张都不准,你怎么这么凶啊,白栀?”

    白栀放下铅笔。

    他吹她刘海,“丧着脸给谁看?”

    “给猪看。”

    “你再说一遍?”

    “给居看。”她转成方言软声软气说话,江燃仗着巷道深邃大白天的也没什么光,又亲了她一口。

    白栀后知后觉笑起来。

    怪不得刚才在精品店问话不应声,步行街好几家大头贴的店,估计江燃就是在想哪家偏僻背光好让他为所欲为。

    果然男孩子就不能开荤。

    一旦起了头,做什么都想着尝甜头。

    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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