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告白
红色的火光终于将单薄的身形烧垮，白栀走进火焰，尝试抱起江燃破碎的躯体，恍惚间，再睁眼，竟然回到了高中教室。
四周落笔声沙沙。
老周背着左手，粗短的手指攒着白色粉笔在黑板刷刷写下目前为止所学的分解反应方程式。
双氧水制氧。
加热高锰酸钾。
……
他写得投入，不时提问让全班回答，赶在下课铃响起的最后一秒潇洒写完，大手一挥，喊道：“要记啊你们，做不到滚瓜烂熟，临上考场搞忘了，就是个铁废物！”
老周说完拿起保温杯，旋开盖子，咧嘴一笑。
他的精神抖擞和教室里怨鬼似的学生形成鲜明对比。
白栀打开书包，摸出夹层里小小的索尼爱立信手机，随即一怔，按键手机要怎么解锁来着？好像是按＊号键……
好不容易解锁，反复看过日期，终于确定自己重生了，来到了十年前，此时的她正在念高三上学期。
白栀猛地往后看去，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是江燃的专属座位。
班上每周都要轮换座位，让后面的学生也有机会坐前排听讲，只有江燃的座位例外。
他不用换。
老师也不敢叫他换。
“空着的……”白栀沉默片刻，朝同桌问道：“江燃今天怎么没来？”
“白栀你今天吃错药啦？”孟晓丹使劲擦笔记本的错字，拂掉橡皮屑，烦躁道：“平时最讨厌江燃的不就是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恶不恶心啊，一看到你假惺惺的模样我都要吐了……”
白栀一怔，抿住唇，默默回正身体。
她没什么朋友，跟同学相处得也不好，以前在学校，一整天也说不上两句话，渐渐的，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习惯。
白栀闭嘴了。
孟晓丹却不肯住嘴。
这个年纪的高中生尚且不知道圆滑两个字怎么写，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懒得装一下，逮着机会就使劲骂她。
白栀看过课程表，迅速拿出下堂课的书。
“我就这样，你要觉得碍眼，不看就好了，我又没让你看我。”
孟晓丹使劲瞪她，“谁看你了？不是你刚才先跟我讲话吗？”
“……我不是都闭嘴了吗？你不能也闭嘴吗？”
孟晓丹张大嘴，噎得说不出话来。
白栀这个人，别人说什么她都懒得反驳，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争长短的模样。孟晓丹就是知道这一点，平时有个什么不爽，就会找茬骂她一顿发泄。
今天怎么转性了？
还会说话顶她！
……
终于安静了，白栀握着削尖的中华铅笔，在线钉的草稿本写写画画，努力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正想着。
坐在教室门口的同学扯着嗓子喊道：“白栀，你妹妹来找你！”
白栀一顿，收拾心情来到教室门口。
白露念高一，和她同校。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是名义上的姐妹，同学总拿两人比较。
但其实有什么好比较的。
白露就是白栀的陪衬。
白栀长得清冷精致，和她的名字一样，像一朵徐徐盛放的栀子花，成绩也很好，找不到缺点。白露也像她的名字，一颗缀在花叶当陪衬的露水，长得清汤寡水，勉强能说一句可爱，成绩也一般般。
白露总说天生的长相最好，装得满不在乎，可是成年后却跟家里要了许多钱去整容，越整越像白栀。
现在也是阳奉阴违的别扭性格。
学校说了不让学生化妆染发打耳钉，她却把化妆包偷偷带进来，趁着早自习的时间化妆。
“姐，你怎么还没去啊？”白露亮晶晶的唇撅得老高，一脸不悦。
“去什么？”
“国庆放假这两天，学校请陈舟回来分享学习方法，就在大礼堂……我昨天跟你说过的，哎，真烦，你记性怎么那么差啊。”
白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露连拉带拽拖到大礼堂。
高三国庆也要补课，谁有空来礼堂看热闹？
两人站在后门，白露拿出一个粉色信封，挑眉道：“你帮我递给陈舟呗。”
“情书？”
白栀终于想起来。
高三开学不久，上一届的市理科状元陈舟回母校做分享。白露想要表白，但是不敢，于是拽来白栀帮她递情书。
最后，陈舟和白露顺利加上好友，白栀却被同学传风言风语，一直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锅她来背，好处全归白露。
这个妹妹永远都是这样。
白栀将情书塞回去，“你自己的事自己做。”
“我害怕嘛，万一他不要，还说些难听的话……”白露瞬间哽咽起来，泪眼汪汪望着白栀。
想到她合伙张若凌将自己推下高楼，白栀心肠一硬，挣脱白露紧攒的手。
“你怕，我就不怕吗？学校里的女生多喜欢陈舟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露脸色一白。
“求你了，姐，你捡的小奶狗，妈不让养，还是我说情的，你要是不帮我……”
这次轮到白栀脸色苍白。
要说整个高中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在垃圾箱捡到的小奶狗，好不容易养活了，某一天却莫名摔下阳台。等她放晚自习回去，狗已经被保洁扔进垃圾箱，连亲手埋了都做不到。
见她沉默，白露笑着将信封重新放回白栀手中。
“姐，快去吧。”
演讲结束，前门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白栀从后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拿着演讲稿下台的陈舟。
他在江一中读书的三年，一直是女生公认的男神，长相好，体育好，成绩顶尖，还没毕业就拿到了顶级高校的保送，参加高考也一举夺魁，最重要的是，待人接物很有礼貌。
白栀也曾经是春心萌动的小女生，偷偷追逐过他的背影，但也仅限于食堂吃饭的时候跟一段。
她把信封递过去。
陈舟低头接过，像记忆中一样斟酌措辞，最后有些许为难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
但是你太闷了，虽然漂亮，成绩也好，挑不出错的地方，但就是，只能谢谢你。
白栀没有前世的心酸和失落，摇了摇头，“你拆开看看吧，我只是帮人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