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痛打落水狗
斓月阁，王才人被采薇扶着坐到椅子上。
“二月正是倒春寒的时候，您可得仔细着。”采薇给王才人批了件衣裳。
王才人紧了紧衣裳，“快八个月了，太医总算松了口，让我能比以前多走动一些，再天天躺着人都要躺木了。”
“看来还是小主子心疼母妃，知道把自己养得健健康康的。”采薇笑道。
这时宫女走了进来，福身道：“回禀才人，尚宫局将您产室的东西都送了过来，您之前说要亲自过眼的。”
“嗯。”王才人扶着采薇的手站起来，“扶我过去看看吧。”
采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过去，“主子您身子重，何必亲自跑这一趟，让奴婢替您去不就行了。”
“历来女子生产都是最凶险的事，我若不亲自看过，怎么会放心？”王才人道。
产室离得很近，只隔了寝殿几间屋子，两人说着就到了。
“奴婢先前已经带人收拾过了，不过还有些东西尚宫局今日才送来的。”采薇道。
王才人环视了一圈整个产室，目光忽然落在床前的一个榴开百子的屏风上。
“这也是今日尚宫局送来的？”王才人问采薇。
采薇点点头，“奴婢昨日来看时还没这个屏风呢。”
她看向屏风，“石榴多子确实是个好意图，可是奴婢看这个屏风怎么有些眼熟？”
王才人走近几步，仔细看着眼前的屏风，屏风画面上，画着石榴连着枝叶，剥开一角，露出里面晶莹丰满的红色石榴籽。
她眼神渐渐变了，忽然摸向屏风侧面的木框。
“采薇！”王才人大声喊道。
“怎么了主子？”采薇慌忙看向她。
王才人手指着刚才摸过的地方，“这个磕痕是小少爷当初调皮留下的，这分明就是嫂嫂屋里的那个屏风。”
采薇惊讶地睁大双眼，“少夫人的？”
她看向屏风，眼神有些惊慌，“对，对，奴婢想起来了，少夫人房里确实有这么一个石榴团队而屏风，可若是真的是那座屏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主子，会不会是您记错了？”采薇问王才人，“奴婢回头就派人去问问，主子您出来这么长时间，不如回去躺着休息吧？”
“我绝不会记错。”王才人看向采薇，神色带着猜疑，“采薇你眼神躲闪，是不说有什么事瞒着我？”
采薇不敢直视王才人的眼神，“奴婢怎么有事瞒着您。”
可王才人已经开始怀疑她了，王才人冷冷地看着采薇，“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采薇闻言颤抖着跪到了地上，“奴婢也是没有办法。”
康福宫，陈姑姑替太后盖好被子，转身走出了寝殿。
迎面就看见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陈姑姑连忙将她拦了下来，“做什跑成这样，太后刚喝完药午睡呢，吵醒了太后怎么办？”
宫女连忙对陈姑姑福身道：“姑姑恕罪，斓月阁王才人出事了。”
陈姑姑顿时大惊失色地寝殿去了，这下也顾不上太后午睡了。
太后赶到斓月阁时，张太医恰好也刚刚赶到。
张太医想向太后行礼，太后面色焦急直接打断道：“这个时候还行什么礼，快去看看王才人怎么样了！”
“是。”张太医立刻道。
太后扫视了屋子一圈，就见有宫女捧着装了血水的铜盆走过，她一下子没有站住，晃了两下身子。
陈姑姑顿时扶住她，“太后，您没事吧？”
她连忙扶着太后坐到了椅子上，“太后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有事，王才人还指着您呢。”
“哀家知道。”太后点点头，她本打算让陈姑姑把采薇叫过来问话，现下也只能道：“哀家没事，舒云，你去帮把手，王才人绝对不能出岔子。”
“可是太后您……”陈姑姑有些犹豫。
太后斩钉截铁道：“若是王才人的孩子不成了，哀家也不必活了。”
陈姑姑见状将太后交给了康福宫的宫女，自己也去了王才人所在的内室。
不过一会，张太医走了出来，太后连忙问道：“王才人怎么样了？腹中的孩子如何？”
“回禀太后，王才人忽然受了刺激，胎气大动，恐怕是要早产了。”张太医神色凝重，看向太后，“为今之计只有催生了。”
太后闻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早产？你可能保证孩子健康地生下来？”
“孩子不足月出生，健康与否臣不能下论断，只是，王才人现在情况危急，若是不早做决定，只怕会一尸两命。”到了这个地步，张太医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只能如实禀报请太后定夺。
太后听了一下子老了十岁，沉默片刻后，太后锐利的眼看向张太医，“那便催生，张太医，哀家便将王才人腹中的孩子交给你了。”
张太医只敢在心中叹息，“臣遵旨。”
淑妃和德妃赶过来时，见太后阴沉着坐在椅子上，于是上前行礼完就退到了角落里，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
二人等在外面，听着王才人传来一阵阵惨叫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二人对视一眼，这哭声好似有些细弱啊。
小福子步履生风地走进颐和轩的内室，对正在拿着棋谱打谱的皎云道：“主子，王才人生了。”
皎云落下一枚白棋，“哦？这都能生下来？男孩女孩？”
“是个小皇子。”小福子道。
皎云抬眸，“母子平安？”
“奴才听说四皇子降生时哭声和小猫儿似的，稳婆拍屁股都不敢太重。”小福子忙道。
“那这四皇子可不像是个健康的孩子。”朱儿在皎云身后道。
皎云神色平静，又落下一子。
朱儿不禁看过去，只见皎云面前棋盘上的白子已经将黑子包围起来，“这是赢了？”
“不过是痛打落水狗罢了。”皎云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