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去他们班
短暂的秋季是牵线搭桥的媒介，待初冬的枝丫漫上秀枝寒树的木棉后便功成身退。冬天比想象中还要冷。
舒洁坐着第二大组的第一排，随时体会到冷风跟刀子似的刮着她的脸，她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整个下巴埋进衣领里才感觉到胸口的暖意。
上午的第三节化学课，张婷敲了敲黑板，转过身在黑板上板书。
“钠的物理性质：银白色，金属光泽，密度比水小，熔沸点低，但它具有良好的导电性和导热性。这点基本知识，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别到时候期末考试选择题又错得一塌糊涂，这可是送分题……”
舒洁拿荧光笔在定义那一栏画着横线，梁钰兰学着她的架势在课本上有模有样地画了双划线。突然她眉间一蹙，往前翻几页。
“照老师这么说，这一本都是送分题。”梁玉兰拿笔帽敲了敲课本，“你看，荧光部分几乎把黑体字郁覆盖了。”
舒洁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声地看了一眼她。
“你看我画着，跟你画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将化学书递了过去。
闻言，梁钰兰拿了过来，仔细驻足观察，莞尔一笑：“我知道了，形式嘛。”
话还未完，就听见教狠狠砸在讲台上，“啪嗒”一声把舒洁的神经一下镇住了。
“考试，考试不会，上课，上课不听，你们倒是能耐了是吧，真不知道你们父母花钱把你们送到这里干啥来。”张婷拿起讲台上的戒尺往台上敲了几下，在震起的一片粉笔灰中往后一指。
“刘柯！”
刘柯本来是处于熟睡当中，旁边的同学在喊他。
良久，他揉着眼漫不经心地撑着桌子站起身，他额间带着小片红印子，睡眼惺忪地揉了一把睡塌在一边的头发，带上黑框眼镜。
“你来回答一下，钠是什么？”
她把黑板拉过去，将屏幕遮住。
刘柯一脸错愕，顿了顿，试探道：“钠？钠……哦，我知道了。”瞄一眼张婷，她没说话，便津津乐道，“是不是……咪嗦啦咪哆，啦嗦咪哆瑞？”
寂静。
“牛啊！”孙邦鹏笑着大吼一声。
“厉害啊！柯长，佩服佩服。”
舒洁微微一愣，笑得喘不过气来。教室里的哄笑声顿时犹如烟火爆竹炸响一片，化学老师脸上一阵青红绿紫交加。
“也不看看你的化学成绩！传出去丢人！还敢给我睡觉！既然你不想听了，你就给我出去站着吹冷风去，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孙邦鹏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把刘柯的化学书塞进他手里：“柯长，出去就好好听课，别忘了老师的叮嘱。”
张婷一记刀眼飞过：“笑什么笑，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孙邦鹏把拇指和食指一捻往嘴上做拉链的手势，拿过一旁化学书逃之夭夭。
随后，张婷敲了敲黑板，摊开书，继续讲课：“把金属钠投入到硫酸铜溶液中会生成气体和蓝色沉淀，化学方程式如下……”
舒洁咬着笔帽从窗户外看去，刘柯和孙邦鹏正靠在窗户边的位置。上午的太阳并不猛烈，细微阳光只蔓延到走廊外围的花坛边缘。
果然，
年少有为轻狂。
化学老师已经把知识点歇到黑板的右下角，舒洁抬头看了几眼写下来。
几秒，她支着脑袋往窗户上的人影看过去。
刘柯侧头在和孙邦鹏说话，不知道被孙邦鹏提到什么，扬眉露出荡漾的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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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修课上，舒洁做完了一半题，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便利贴，写下：我努力让他知道优秀的我。
周娈抬眸，点点头，“可以可以，你加油。”
忽然梁钰兰凑过来，小声逼问：“你是不是写了我的名字。”
“没……没有啊。”舒洁微滞。
“没有吗？我怎么看到你写了个‘梁’字呢？不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梁钰兰故作高深。
舒洁死鸭子嘴硬：“没写你的名字。”
梁钰兰：“那可以给我看看吗？”眼中不觉出现哀求神情，“只看一眼。”
舒洁犹豫了几秒，看了一眼周娈，略微迟疑：“不行。”
话落，外边的楼梯传来一阵阵栏杆晃荡响声，伴随而来的一道粗暴声。
“谁弄的！”
外面发生的一切被门遮着严严实实，舒洁只能通过一小小的门缝看去。
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下来了，舒洁能确定那是梁彪说。她扯了扯周娈，嘀咕道：“是他。”
瞧给舒洁激动的。周娈“咳咳”一声，扯着嗓子，学着说：“谁搞的。”
舒洁抿唇，蓦然一笑。
月亮渐渐升高，月色如水倾泻。
下了晚二，舒洁和周娈去了趟小卖部买优酸乳，回来时候舒洁看见他下来了，转而坐到门口的长板凳上。
她看见他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微眯着眼喝优酸乳。男生半个身子隐匿在暗光里，低眸。她不好意思盯太久，过去的时候腿抖得很厉害。
周娈拉着她一直站在教室门口，没回座位上，与他的距离相隔并不远。
周娈偷偷将手放置她耳边，告诉她：“趁着没人，你快去坐到他旁边去。”
也许是说话声音有些大，男生偏着头往舒洁那方向看了一眼，正巧对上了舒洁那眼神。
舒洁眉心一跳，寒风肆意而为吹着发丝。
他似乎打量着，从暗光中能瞅见他似笑非笑。
真不巧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起，舒洁拉回思绪赶忙回去做好。
也许我们的对视终将会灰飞烟灭，
至少我曾拥有过，不会遗憾，不会遗忘。
上晚自习后，梁彪并没有及时回去，一直在十三班教室门口徘徊，拨弄着楼梯底下的水瓶滚来滚去，声音很响大。
在教室里面舒洁有在洗耳恭听，扰乱她不能一时收回目光。
半响后，响声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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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去了一周，知源毫无人性的通知：每个班都要开家长会。
通知是上午发布的，课间活动时舒洁和周娈去打电话。
那天雨下得大，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黑沉沉的夜，仿佛笼罩着白雾。
吃完晚饭舒洁还没跨脚进教室，被一个刚路过的男生叫住脚步。
“同学，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舒洁转过头，收起伞，“可以。”
之后男生把她带到面包店买了块六块的华夫筒，并叮嘱她一定要放在梁钰兰桌子上，如果不接受让张峰榜送回来。
梁钰兰确实不能接受，她一没见过，二来她没心思谈。
晚一家长在报告厅开会，梁菊雯这会还没来，她便让舒洁和她一起还回去。
向班长余靓怡请好假后上楼，到十六班门口停了几秒，都不敢敲门。还好有一个要回旁边班男生路过。
舒洁小声叫住他：“同学，你可以帮我把这个面包还回去吗？”
男生顿了顿：“可以。”
“找一个戴绿帽子的男生。”
他接过东西，敲了敲门，打开，大声说：“戴绿帽的男生出来。”
紧接着夏今洋出来了，他是穿了一件绿色卫衣。
舒洁摇摇头：“不是他。”
男生又在里面喊了一句。
不一会，不管是十五班还是十六班，不管是门口还是窗外，个个男生都出来看着，起哄。
舒洁眼神环顾四周，诡异，她脸部一瞬间微微发热。
这也太尴尬了，社死。
面包是舒洁一直拿着，说话也是她，所有人看向也是她。
“我都懂，我帮你去送。”男生打趣道。
舒洁摇摇头，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这是别人送的，只是要还回去。”
“哦，我知道了，你要送给谁。”有个男生说。
“那你们就帮我还回去了，不要吃掉，谢谢。”声音越来越小。
说完这句，她马上拽着梁钰兰慌忙下楼，一刻钟不想待在这里。
舒洁不知道梁彪有没有看见，那一堆人里只见他同学，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