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告别

    搬家公司在周易门前停下，一个扎着红色细丝带、瘦瘦的姑娘抱着宜家买的大鲨鱼玩具，回过身来看向这个住了三年的房子，它在一个市中心的破旧老区里，院子里有各种花色的流浪猫，一楼住户的屋檐上站立着哨兵一样的碎玻璃片，它们在人们忽视的角落悄悄地保护者屋主人的安全。浓秋的风中，被这样热烈的秋天浸染的焦黄的落叶，泼泼洒洒的在空中上下飞卷。周易眼中浓烈的不舍一瞬即逝，她俯身拉开拉杆箱的拖杆，跟搬家公司的司机说了声“辛苦。”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周易没有跟搬家公司一起走，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想熟悉一下去新家的路，但或许是吧。

    她走了很久，也好像没有太久，这一路上经过了她和乌言一起走过几十次甚至百次的过往，脑海里浮现着他看向她或冷淡或炽热的眸光，最终她停在了乌言住的小区前那个羊肠小径的尽头。

    这一条不宽的小巷子，装下了他们之间的太多回忆。他轻轻扯她的袖子引导他避开来车时候小心谨慎的碰触，他和她闹掰时冷冷的甩开她想拉他的手。

    以后这样的回忆再也不会有了。

    她看了一会儿，拉杆箱咕噜咕噜拉动的声音响起，她没有哭，她只是与他、也与过去的自己轻轻作了别。

    乌言在窗户里看到了那个在巷口拉着拉杆箱的熟悉的身影，他是来拉窗帘的，却恰好看到这一幕，不得不说，他们之间确实有太多恰好了。

    他想起了一个下雪的晚上，那是去年的初雪，是在他送周易回家的路上下的，他记得他穿的是周易帮他挑选的灰色羊毛外套，她用她柔软纤细的手指在他衣服上摩擦的时候，他好像也感觉到了彼此内心的温度。

    可是或许从今天开始，落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一生中的雪，他没有办法再同她一起看了。他要孤独的过冬了。

    他又把窗帘拉上了。

    他没有看到的是，周易回头，冲着他的窗户举起右臂伸直，张开五指，对着他的屋子嘴里小声却熟练的念叨着。周易的掌心里浮现一个小小的卦图，一张几近透明的符从那张闪着淡色光辉的卦里慢慢飘出来，完整的悬浮在空中的那一刻，“嗖”的一声顺着周易所指的方向飞向了乌言的窗户，隐在了玻璃上。

    做完了这一阵法的周易有些虚弱的摇晃了一下，唇边淡淡的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既然是告别嘛，总要有点真材实料的，有了本小姐的这张符，任你再怎么作死，也有它护着你。周易想到这里突然有点开心。

    好像还可以换个“身份”守护他呢，只不过是这辈子也不能让他知道的身份。

    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品茶的乌言，突然之间感受到了整个屋子气场的徒然变化，眉头跳了两跳，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突然之间的冲撞让墨兰茶盏中的茶水晃起波纹，乌言猛地站起来拉开窗帘，看到了那张贴在窗户上伪装的很好的透明符咒。

    是一张守护符咒，他认得上面的咒文，但是他见过的都是纸质的黄色符咒，这样透明轻薄的符咒，他是第一次见。

    他隔着窗户看着已然空荡荡的巷口，心想，这个大小姐，这真的是好心办了坏事了。这符咒对他来说，不是保护，反而是一张禁锢法令。

    周易望着黑压压云层浮现的穹苍，叹息道：“白天要结束了。”

    乌言歪头看向将要下雨的天空，勾起了唇角；“长夜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