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萌生辞意
叶开文有点讶异，只是一张重编后的损益表而已，有必要让他大费周章赶回去申城办公室吗？电话中讨论，或者视频会议不行吗？昆城虽然离申城不远，但是叶开文并没有开车，叫车回去也要两个小时，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真是不想回去。
叶开文：“只有我一个人回去，妳不用？”
elain：“我的重编报表又还没有完成，我回去干嘛呢？
“你的报表我也看了，我猜测，应该是你一下子砍了七成的营业收入，吓死了申城的领导们，所以要你回去说明，你回去吧！这里我会看着。 ”
叶开文知道elain的猜测应该很接近事实，会计师这个行业一向以稳健保守著称，他这样大刀阔斧的改报表，的确会让那些一辈子习惯稳健保守作风的人无法接受，换位思考，假如他是签证会计师，遇到手下查账员有这种大动作，也会想叫人过来当面问清楚。
许总监帮叶开文找部网约车送他回申城，叶开文就只带着笔记本电脑，跟三位女同事打声招呼后就上车离开。
车上的叶开文完全不去想重编报表的问题，也不去思考待会如何去面对事务所领导charles的怒火，他在尝试能否在车上修练〈引雷诀 〉，这是他第一次在机动车辆上修练。结果一试，居然可行，真是太棒了，以后不管在哪，只要有空闲都可以修炼。这项认知，是今天回申城的最大收获。
回到申城写字楼搭电梯上楼，电梯才刚开门就听到一声怒吼，好像是在怒气冲冲的询问某人回来没？
“这样的咆啸在这办公室倒是很少见，毕竟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是以稳健著称，办公室气氛还是很平和的，今天不知因为何事而起波澜？又是谁引起这场风波？”
叶开文边走边想着这幕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奇特景象，这是他来这里上班两年多来，头一次遇到有人在这办公室大发雷霆。自己才一个月没回来这里，难道办公室环境已经改变？还有，到底是谁引起这场改变？是哪个人才啊！倒是可以见识一下。
在众人怪异的眼神注目下，查账大组的秘书终于发现叶开文已经回来了，急忙拉着他的手臂走进陈副理的办公室。
“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charles就要把这办公室拆了。先说说你砍掉七成营收的原因，待会我再陪你一起去找charles。 ”
陈副理很温和的看着叶开文，没有一丝急躁与怒气，显然没有受到外在环境的影响，只有满满的信任感对着叶开文说话。这是两人有交情的表现，也是两人共事两年多来培养出来的默契。
“等等，等等，从你通知elain叫我回申城办公室，我就马上乘车回来，没有任何的耽误，为何charles要气愤的拆办公室？好像我在外面摸鱼打混了好久都不回来？”
叶开文听到陈副理的话以后，显然就不淡定了，并立即澄清道。而且叶开文此时心里也不是滋味，搞了半天，原来引起今天怒气滔天的罪人就是自己，真是有够丢脸的，难怪刚进门时，大家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眼光看着我。
“你是聪明人，还不明白吗？不是你有任何耽误，而是你砍掉七成营收的问题，他迫不及待的想听你解释，为何要如此动大刀？”
面对叶开文的不淡定，陈副理还是保持一样淡定的态度回答叶开文的疑问。
看到陈副理如此淡然的态度，叶开文也不再纠结这问题，马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他的工作底稿附件的档案，一笔一笔的向陈副理说明：
“我们先看简单的授权收入，以华南地区为例，这一年签约大约七百家加盟店，但是到当年底时真正开店营业的只有不到六十家，其余都还在筹备阶段，帐上却用现金基础认列授权收入，我用权责基础重编损益表，砍掉了六百多家的授权金收入认列。再来看销售收入，关联企业编制合并报表时，重复认列的许多收入，这很明显违反会计原则，所以我把重复的部分完全剔除。再来看加盟店的销售收入，客户端辛咖啡公司把签约会员的保证金全部纳为收入，我根据审计准则把………。 ”
叶开文根据笔记本电脑上的工作底稿附件的档案数据，逐笔详细的说明给陈副理听，让陈副理明白删减营业收入的原因。只见陈副理连连点头，没有针对任何一笔交易提出质疑，如此一个说、另一个听的过程持续大约十分钟后，陈副理突然站起来说：
“我都明白了，我相信你的调整都是对的，走吧！我们一起去找charles。”
“charles，我相信kevin的重编报表没有问题，现在由他对你逐笔报告调整的原因。 ”
两个人走进charles的办公室，见到面容不善的charles正盯着叶开文瞧，还没坐下来，陈副理就开口说道。
两个人坐定后，叶开文重复着刚才对陈副理报告的内容，逐笔解释砍掉营业收入的原因。只是面对charles的说明，比刚才对陈副理说明的内容更多，也更仔细。charles遇到疑问时会直接提出质疑，叶开文则是不慌不忙的详细说明调整的原因，以及不得不砍掉的理由。经过接近半个小时的说明后，charles突然将坐在椅子上的、他整个上半身往后躺，让他自己的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以这种颓然又舒服的姿势对着叶开文说：
“我现在知道你的调整收入都是有依据的，你是本事务所的优秀员工，你查账仔细的敬业工作态度我也是认可的。但是，端辛咖啡是我们这个查账组的重要客户，你这个重编报表给客户他们看，他们会同意吗？这个报表签证后送到漂亮国证管会，上市案会通过吗？所以，我希望你再改一个版本，将授权收入认列放宽一点，反正第一年不认、第二年也会认，这只是截止点(cut-off)的问题，不算违反会计原则。签约加盟的加盟合约有一条，加盟店无法按时交付原料款时，端辛公司可以从加盟金直接扣除，对于签约的消费者会员也有类似规定，购买咖啡的货款可以从保证金直接扣除，所以这些加盟金保证金转为收入，也算是符合现况，所以…………。”
听到charles这位本查账组二把手的众多指示，叶开文感觉到有点悲哀，甚么时候安达信为了讨好客户，居然可以曲解会计原则到这种地步？会计师的独立性在哪里？会计师的专业尊严又在哪里？这是charles这位本组二把手的个人意见？还是一把手王会计师也赞同？事务所内独立的风险控制部门是否也同意这种作法？
因为不认同，所以最后charles他说了甚么，叶开文根本没在听，也不想理会。好不容易经过了大约半小时，终于等到charles说完了，叶开文看了陈副理一眼，相当有默契的陈副理知机的开口说道：
“待会我跟kevin再讨论一下细节，告诉他如何更改一个新版本，明天早上我再拿新版本向你报告。 ”
看到叶开文一脸愤恨的表情，charles就知道叶开文不赞同再改一个版本，但charles也不想与叶开文直接对呛，直接怼叶开文就是大欺小的作为，影响不太好。陈副理愿意出头与叶开文沟通，对charles而言那是最好不过的安排，没有反对的道理，当即表示同意，让陈、叶他们两人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陈副理的办公室，叶开文等不及的直接开口问道： “王会计师在不在？ 他怎么说？”
“王会他外出拜访客户了，我跟他通电话时，他说这案子交给charles负责。”
陈副理回答道。
叶开文不屈不挠的继续问道：
“那风险控制部门的意见呢？事务所的签证质量由他们负责，他们难道也赞成我再改一个版本？理论研究部门呢，会计师签证报告的文字由他们拟定，他们也没意见吗？”
陈副理没好气地回答道：
“你忘了啊！charles的老婆就在风控部门，掌握着整个事务所的品管，你觉得charles这种能言善道的人会无法说服自己的老婆吗？端辛咖啡这个案子现在还在查账阶段，流程还没到理论部门，理论部门也无权在这阶段介入，以避免干扰各查账组的审计工作，如此，现阶段他们怎会表达意见呢？”
叶开文听到陈副理的现况叙述后，整个人都好像要软下来了一样，充满了无力感道：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喔！只能听charles的话，再改一个宽松的损益表吗？”
陈副理：“目前看来，似乎是如此。”
叶开文：“我不想改，要改你叫elain改，我辞职。 ”
陈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