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见
陆斩接下来没再待多久，凌晨两三点还是回了家。
只不过，他径直去了一楼的客房，没有再回主卧。一觉睡到了次日的十一点。
阮明霏早早就离开了。两人的生活习惯也向来不同，陆斩推开门，却看到棉花被留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显然，她是不可能带宠物去公司的。那会影响到她的工作和效率。
陆斩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莫名感觉趴在沙发软垫上的棉花和自己一样同病相怜。
他走过去，招招手，棉花也没有客气，径直跳跃到了他张开的双臂中。
“要不要去我工作室那里？”
棉花没有要拒绝的意思。陆斩抱着它，也没打算吃早饭，直接出了门。
一进工作室的大门，门边正在打游戏的若离就发出夸张的声音：“卧槽，老板，你是晚上干什么去了，黑眼圈这么明显。”
他向来和女生一样精致，随身携带着小镜子，马上翻出来给陆斩：“不信你看看。”
陆斩看着自己过重的黑眼圈，和下巴上微微冒出来的青茬，淡淡地强行挽尊：“这叫男人味。”
若离擅长察言观色，很快就感觉到了他今日心情不佳。
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橘猫，眼睛睁大：“wow，居然有猫猫？”
一旁正在补妆的孟依依哼了声：“一个男的能不能不要说话用叠词，有猫猫，恶心心。”
她吐了下舌头：“都要被你弄得yue了。”
若离阴阳怪气地回答：“也不知道以前是谁……一口一个老板，来吃点……”
孟依依紧张地瞥了眼陆斩，抄起图稿就要打他：“闭嘴吧你。”
两人一如既往地闹得鸡飞狗跳的，但目睹全程的陆斩没有半点被逗笑的感觉，轻轻扯了下唇，就沉默着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正在打闹互怼的两人看出不对，孟依依连看了陆斩几眼，然后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问若离：
“哎，斩哥他怎么了？”
若离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他头号迷妹吗，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应该第一个知道吗？”
孟依依撇了撇嘴：“那是以前好吗，斩哥都已经名花有主了。我现在可是他的事业粉。”
若离翘了翘兰花指：“哟，看不出来，绿茶白莲综合征还有道德底线呢。”
两人拌完嘴后，若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猜啊，老板一定是因为某些不知名原因当了铲屎官，正被弄得焦头烂额呢。”
孟依依描着线稿：“可是猫猫多可爱啊~”
若离再度翻了个白眼：“那肯定是因为你没养过。猫都是掉毛怪，就跟你一样，头发掉的慢工作室都是，也没有点自知之明。”
孟依依懒得理他，招呼着正卧在地上的棉花：“猫猫，过来。”
棉花耷着的脑袋抬起来，看了她一眼后，似是兴趣全无，又低下了头。
若离笑话她：“你看，猫都不理你。”
孟依依仔细端详了下棉花，目光落在它脖颈上蓝白色的平安符，忍不住又凑上前去想看个分明。
“咦……这不是我们工作室的文创标志吗？好像是之前我做的来着。”
若离也上前：“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不均匀的丙烯和凌乱的线头，还真是啊。”
他抖抖腿：“哟，咱们老板还是口嫌体正直啊，嘴上嫌咱们弄得丑，却给自家的猫戴上了。”
孟依依伸手rua了把棉花，总感觉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又没忍住看了一眼：“哎，这里鱼尾巴……”她记的很清楚，先前她做给她哥的那一个，因为丙烯上太厚了微微有裂缝，后来她又用针线修了下。
总而言之，和其它批量送的那些不一样。
她想说的话卡在了嘴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她哥是把平安符拿来送给宋哥他前女友的，而且隐隐也提到了一只猫。
她深呼吸，带着甜甜的笑容问喝着咖啡的陆斩：“斩哥，你这猫好可爱呀，叫什么名字啊？”
陆斩回答：“叫棉花。”
孟依依手上的电容笔直接掉到了桌上，平板里的线条愣是突兀地毁坏了原本的画面。
陆斩看着她惊愕的表情，出声问：“怎么了？”
孟依依勉强着笑了下：“啊，就是好奇它是杂色的，怎么叫棉花。”
陆斩漫不经心地在她的神情上打转了一会儿，总感觉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然后他回答道：“嗯，这名字是我……之前的主人取的。”
孟依依不知怎么的到底是松了口气：“那……是斩哥你买来的？”
陆斩如今和阮明霏闹了别扭，只是含糊道：“嗯。”
孟依依一面替宋绎行那位狠心的白月光初恋唏嘘，一面庆幸陆斩只是买了只猫而已，顶多算个无辜的工具人。
她刚想跟孟樾分享这个八卦，对方就给她发来了微信消息。
“喂，丫头，你们工作室除了搞那个至今难产的动漫，是不是还会接单子的？”
孟依依哎了声：“你想干嘛？”
孟樾发了语音过来：“害，就是你宋哥，他需要一个宣传动画，类似那种的。就是，哎，你们……”
“方便不？”
孟依依听见后一笑：“方便啊，谁会跟钱过不去。”
摘下耳机后对陆斩道：“老板，有个朋友要宣传动画，咱们接的吧。”
陆斩连嗯的声音，都听起来比往常的听起来沉闷不少。
他问道：“秦砚呢？怎么今天没见着他人？”
若离接话：“哦，听说他弟正好大四要到大公司实习，他放心不下，一起陪着去了。”
陆斩挑了下眉：“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未成年。”
若离接话：“可能是怕弟弟年轻，被那女老板给骗了吧。”
孟依依的声音传过来：“唉，那金主爸爸据说要来咱们工作室看一看。”
陆斩不咸不淡道：“那就来看看吧。”
孟依依应下，然后通过了她哥发她的宋绎行的微信。
看着上边的橘猫头像，她没忍住又看了眼正在打盹的棉花，十分确定这就是同一只猫。
宋绎行比他们想象的过来得要快。
他在城北的项目上需要一个有关主题的宣传动画，本来只要让下面的美工部门的人负责一下就好。
但是孟樾同他兄弟情深，又无意间提到过他妹妹在一个不知名的工作室里搞动画，每次提起都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宋绎行不好干涉别人兄妹的事情，但也知道搞动画这一块关乎人脉和资源，艺术生的压力源于的从来不是天赋。
能帮上忙，他乐意走这一趟。
孟依依就只见过他一面，但对方清贵和温润的气质太过突出，让人印象深刻，总能在人群里一眼辨认出来。
她有些拘谨地招手打招呼：“宋哥，这边。”
宋绎行的目光落在工作室刮擦着油漆的门上，以及里面一眼望过去，硬质廉价的塑料椅子。
他如墨轻描的眉微动：“你哥来过这里吗？”
孟依依摇摇头，然后同他说：“宋哥，你先坐坐，让若离给你讲讲事项好了。我们老板在里面，我去喊他一声。”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陆斩端着手上的芋泥代餐，拿勺子含了一口在嘴里。神情略微带上了点散漫，仿佛方才的颓废只是别人看错了眼。
他出声问：“那个想要动画的客户来了？”
孟依依点点头：“我先让若离给他讲讲，斩哥你要去看看吗？”
陆斩闻言放下手中的代餐，看样子还没吃几口：“嗯，走吧。”
他早上没吃早餐，空荡荡的胃腔吸收了昨夜的酒精，麻木感久久没有散去。
此时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便是投入工作里，忘记那些烦心的事情。
他踱步出去，远远看到工作室唯一的沙发上坐了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侧脸有些模糊，但给人的气质仿佛是古典名画里走出的翩翩公子。
让整个装修简单朴素的工作室，莫名有了蓬荜生辉的感觉。
陆斩见过的出众的人很多，但宋绎行这种的还是很少见，尤其是他那浅淡温和的气质，让他莫名有种在哪见过的熟悉感。
不过他没有多想，冲对方打招呼：“宋先生，你好。”
宋绎行看清陆斩的面容后，神情瞬间一滞：“你是……”
陆斩身上松垮着一件黑色的卫衣，上面的金色logo烫眼，散发着一些不羁的意味。
他脚上的白鞋分散着几颗铆钉，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成熟的大学生，和着正装的宋绎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频道。
陆斩从他的表情变化解读出不同的意味：“宋先生认识我？”
宋绎行不显山不露水地试探：“你是……陆二少？”
陆斩露出讶异的神情后点头：“你是？”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宋绎行眼底原本清浅的眸色变得幽深，然后轻启唇道：“我叫宋绎行。”
陆斩原本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前两天在陆宅见了林清澜，便反应过来。
“你是清澜阿姨的儿子。”他作出判断后，对这个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微微产生了点兴趣。
宋绎行嘴角是完美的弧度，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嗯，陆斩，我也听说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