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意外
车辆驶过弯曲的道路，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掩映间穿梭，最后缓缓停在了欧式别墅面前。
二人一前一后跟随着老管家穿过前庭的花园和喷泉池，推开了虚掩的大门。
刚开门，陆夫人便走过来，拉起了陆斩的手：“快过来，这么久没有回来了，你以前最喜欢的水晶包和蟹黄蛋羹得趁热吃。”
陆斩抽回手，无奈地撇撇嘴：“那是小的时候的事了，这些菜很幼稚的。”
陆夫人笑：“好好，幼稚也没关系，快点把手洗了。”
阮明霏在鞋柜面前，慢慢地换好鞋，有些僵硬地冲陆夫人开口：“妈。”
陆夫人哎了声，往陆斩肩上拍了下：“还不过去给明霏拿双鞋。”
陆斩找了一会儿道：“女式布鞋？这是哪儿来的？”
闻言，陆夫人阻止道：“哎，别动，那是你清澜阿姨的。上层有拖鞋的，你找找。”
陆斩嘶了声：“清澜阿姨？她也在？”
陆夫人嗔怪：“你这孩子，什么语气呢。清澜阿姨刚从国外回来，上一回见还是你高中那儿会。人家是难得的客人。”
陆斩哦了声，然后从管家手里接过棉花，神色从容地开玩笑：“妈，这是你孙子。”
黄白交杂的橘猫正半睡半醒的，对上他的眼神，有些懵地试探：“喵？”
陆夫人好笑道：“你急什么，让你回来只是吃顿饭又不是催生，至于拿只猫糊弄我吗？”
陆斩脸色半真半假的：“我怕你再开什么乱七八糟的偏方。”
陆夫人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阮明霏，又看看同她插科打诨的陆斩，开口：“好了，之前那是妈昏了头，你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他便轻咳了声：“那就好。”
阮明霏见二人这样，心里隐隐有说不上的感觉。
似乎是看出她的纠结，陆斩拉起她的手：“走了，先吃饭去。”
刚走到一半，客厅里坐着的妇人起身：“是小斩回来了？”
她穿着类似旗袍的紧身裙，头发在脑后盘起来，用一根剔透的玉簪子固定。细长的弯眉，身上有着古典的气质。
陆斩应了声，在陆夫人的注视下乖乖打招呼：“清澜阿姨好。”
林清澜一派温和地回应，却在看到他身侧的阮明霏后，笑容立即凝固在了脸上。
她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是有不敢置信的样子：“……她是？”
陆夫人道：“你刚回国，我都还没给你说呢，我们家阿斩已经结婚了，这是我儿媳妇。”
阮明霏看到林清澜脸上仿佛见了鬼的神情，镇定开口：“阿姨好。”
站在她旁边的陆斩微微蹙眉，感觉不知是否他的错觉，阮明霏的指尖轻颤了一下。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解释：“这是清澜阿姨，和我妈是手帕交。”
林清澜缓了会儿道：“怎么这么快，小斩才二十六七吧，就英年早婚了？”
陆夫人开玩笑道：“可不是吗，儿子都是这样，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你们家……绎行没给你带个洋媳妇回来啊？”
林清澜的脸色青白交错：“这……他的事情，我也不好过问。”
阮明霏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略带嘲讽的弧度。
偏偏陆夫人没有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继续道：“阿斩，还记得宋绎行吗？你清澜阿姨的儿子，从小人家就不用长辈操心……”
陆斩瞬间一副耳朵起茧子的表情：“知道了，你重复很多遍了。别人家的好儿子。”
他凑近阮明霏的耳朵，一副分享八卦的样子：“哎你不知道吧，这个宋绎行，就是温潋的梦中情。，可惜了，她当年轰轰烈烈地追求人家却没有成功。”
阮明霏脸色淡淡：“确实是可惜了。”
陆斩肩耸了耸：“听清澜阿姨的语气，这宋公子该不会还是母胎solo吧……啧啧。”
阮明霏眉心一跳，转头看他：“羡慕了？”
她的语气很正常，但陆斩的求生欲还是瞬间被激发了出来：“不不不，一点都不羡慕。我怎么会羡慕孤家寡人呢。”
她抿了下唇，笑意很浅，但却是真心实意的。
陆夫人见两人咬耳朵讲悄悄话，哎了声：“好了，再腻歪下去饭都要凉掉了。”
陆斩闻言拉着阮明霏往餐厅里走。
陆夫人看了看身边脸色不自然的手帕交，关切道：“清澜？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吗？”
林清澜回过神：“没有没有。”但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四人在餐桌前坐下来。
一旁的管家走过来：“少爷，少夫人，那只猫……”
他手里的棉花龇牙咧嘴的，看上去并不愿意别人碰它。
阮明霏皱皱眉，刚想开口，就听见陆斩说：“拿个小盆来，给它装点小米粥吧。”
她轻声道：“算了吧，还是……”
陆夫人笑吟吟道：“怎么了？我们难道还养不起一只猫吗？小米粥米粒都是碾碎了的，猫吃了不会有事的。”
棉花像是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喵呜着伸出肉垫，蹭了蹭陆夫人的指尖。
陆夫人看着它的乖巧样，不由感慨道：“要是这真是我孙子就好了。”
抬头瞥见林清澜的神色，有些抱歉道：“清澜，你介意猫吗？要是介意的话……”
阮明霏接过棉花，轻声道：“抱歉，清澜阿姨。”然后将棉花放在腿上。
林清澜被她这一句哽住，目光直直地落在橘猫上，半天没说出话来。
陆斩用筷子夹着排骨，拿去逗棉花：“吃吗？棉花？”
林清澜正在舀汤的动作：“你……这只猫的名字叫棉花？”
阮明霏看着她略带惊慌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联想到记忆里那个不可一世的宋夫人，轻轻笑了下：“是啊。”
陆斩在旁边啧啧道：“它还真吃啊……挺不客气的呢。”
陆夫人注意力也在棉花身上：“阿斩，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养猫了？”
阮明霏刚想开口，就听见他直接大大咧咧地回答了：“哦，这个，是明霏的猫，以前托付在她朋友那里。”
陆夫人下意识接话：“那可得谢谢人家了。”
语罢就见林清澜正用筷子夹着的虾球咕噜地掉进了汤里，溅起的两滴在衣服上留下了鲜明的印记。
陆斩悠悠道：“清澜阿姨，你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太好的样子，会有事吗？”
他这么诚实的话一出，阮明霏正在抚猫的手顿了好几下。
陆夫人拿眼睛斜他：“就你话多。”
她贴心地开口：“清澜啊，你要是也羡慕的话，也可以张罗着给绎行找起姑娘来了，我看，之前那个温家的丫头就很喜欢她，要不要……”
林清澜看着一脸淡淡的阮明霏，半天才挤出笑容：“这个啊，和潋丫头没缘分呢，我们也不强求。”
陆斩在阮明霏耳边道：“她当年可是很喜欢温潋的，估计现在看人进了娱乐圈，不适合她们宋家的门楣，看不上了。”
压低声音道：“也不知道她们家是不是搁古代选大家闺秀当妃子呢。”
阮明霏没忍住，扑哧一下对这个比喻笑出了声。
可不是吗，这位宋夫人便是如此的眼光高。
林清澜在见到阮明霏和棉花后，神思恍惚着用餐，没过多久就找了借口匆匆离去。
阮明霏见她急于离开的身影，沉吟了下，最终放弃了跟宋绎行说一声的打算。
陆夫人见她走了，才试探着提起陆文涛的事情：“那项目……没有事吧？”
阮明霏面不改色道：“没有，已经有其他人注资了，项目目前还是顺利的。”
陆夫人叹了口气：“明霏，你别生二叔的气，他手下的一些公司出了些问题，现在急需资金，所以急着撤资。”
阮明霏听着她的语气，眸中晦暗一片：“我知道了，妈。”
陆夫人小心翼翼道：“那……董事会的事情？”
闻言，阮明霏轻轻吐出一口气，似是要把胸腔中憋闷的郁气发散：“放心吧，妈，董事会不会为难他的。”
到现在，董事会的势往哪边倒还是未知数呢。
陆夫人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都是一家人，也没必要为了一点纠纷就……哎，明霏，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阮明霏放下手中的碗筷，答：“没有，我吃饱了。”
陆夫人是照着陆斩的口味准备的饭菜，口味偏咸，她没吃几口便没了胃口。
一旁的陆斩有些困惑地看她：“你就吃这么点？不会饿吗？”
她垂下眸子：“没事，我中午吃的迟，你们慢慢吃好了。”
陆夫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陆斩身上：“你二叔说之前让你去董事会的事……听说你不愿意？”
她似是怕陆斩炸毛，语气小心翼翼的。
陆斩手里的瓷勺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深呼吸：“我那天睡过头了，过几天就去。”
阮明霏垂眸盯着黑屏的手机，一言不发。
陆夫人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见陆斩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来没听几句话便变了脸色。
“我知道了……麻烦照看好她，我马上过来……”
他的语气焦灼而认真，和平常的吊儿郎当完全不同。
一瞬间，阮明霏听到自己心里深处仿佛有什么快速闪过。她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陆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