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幕
她默默伸手扯了扯一旁的谢遇,谢遇望向她,神色疑惑,她朝地面的影子示意了下,谢遇顺着她的指示望过去,略作思索后就明白过来。他借着扶住她手臂的机会看了看,地上只有一道影子,是属于姜茗的,而他的手臂下方空空如也。
“你们俩干嘛呢?”一旁看见他们举动的潘安好奇问道。两人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不约而同答道:“没事。”潘安想了想后恍然大悟,一脸贱笑的看着他们,“我在这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要不我稍微回避一下?”姜茗噎了噎,“不用——”她伸出手想要去拿桌上的卷轴,一个晃眼间再抬头,眼前已经换了一番天地。
同样的书房内,灯火明亮了许多,但姜茗眼前仿佛隔了一道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屏风,以至于所有景象都一片朦胧,最后她索性放弃挣扎,站在原地看着“屏风”后的一切。
书案边有两道身影,一坐一跪,两人皆是女子,虽然画面模糊,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坐在书案后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衣,而跪在地上的女子则是一身绿衣。两人正在说话,她们说话的声音也和画面一样模糊不清,断断续续。
姜茗听了好一会儿才连蒙带猜的知道了个大概,绿衣女子是名侍女,公主说武将离开自己没法前去送行,问她一切可还顺利,武将临走前有没有什么东西或者话留给自己,侍女回了一堆废话,最后说没有,什么都没有,于是公主沉默下来,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许久后,公主站起身来,说要回去休息,侍女想要跟上,却被她留下来收拾残局,于是侍女恭敬的送她离开,等她走后,又乖乖的将书案收拾好,但在那之后她并没有离开,而是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封信看了看,片刻后起身四下转悠,应该是在找地方藏信。
见她找着找着突然朝自己走来,姜茗吓了一跳,本想往旁边或者后面避一避,谁料侍女似乎根本看不见她,而且一直也没有穿过屏风,屏风后的景象跟着侍女的走动而变化,姜茗就像倒坐在车内,眼前的一切都在往远处行驶,她一路跟着侍女,眼见她把信藏在一排书籍内,然后离开书架前往桌案处,似乎是准备收拾收拾离开,谁料她才刚提起灯笼,门就“吱呀”一声响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赶紧放下灯笼迎上去行礼,来人进屋后就没再继续往前走,而是直接站在门口不远处问她问题。一问一答间,姜茗知道了来人的意图,她在询问侍女武将可有留下什么,侍女回答没有,她似乎有些不信,话语间又试探了好几回,但侍女始终都没有松口,于是她似乎信了几分,又不咸不淡的警告了几句后,这才转身离开。
侍女垂首站在屋内,许久都没有动作。就在姜茗有些分神的时候,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屏风这边望过来,姜茗被吓了一跳,尽管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侍女还是疾步朝她走了过来,及至近前,侍女朝屏风伸出手,而她下意识往后退去的瞬间,眼前景象忽然又发生了变化。
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看起来和刚才的书房很像,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发现这已经不是刚才的书房内。公主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案后用膳,绿衣侍女站在案边服侍,却不知道怎么就打翻了汤碗,一碗汤全浇在了公主身上,她连忙跪下请罪,公主却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责罚她的意思,但也没有理会她,将她晾在原地自己离开去更衣了。
公主离开后不久,一个人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但这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她抬起头目送此人远去,起身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身后是一桌几乎没有动过的菜肴,她默默收拾着,屋内渐渐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一个转眼间,眼前景象再次变化,仍然是一间屋子,布局跟他们住的房间有些相似,但方方面面明显更为精细。公主正坐在铜镜前梳妆,绿衣侍女在为她挽发,挽好头发后又给她上妆。
侍女取了一盒胭脂,为公主涂抹在脸上,虽然姜茗看不清那盒胭脂的具体模样,但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应该就是她和谢遇找不到的那盒胭脂。
抹完胭脂后,公主对镜照了许久,突然间就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姜茗被这一巴掌搞懵了,但侍女反应很快,捂着脸就跪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在屋内蔓延开来,最后还是公主先起身离开,再次将她晾在了原地。
她静静的垂头跪在地上,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泥塑,而姜茗眼前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完全看不见。一片黑暗中,她忍不住使劲眨了眨眼,下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呼唤声,“姜茗,姜茗!”
她看看眼前的潘安,又看看旁边的谢遇,这才惊觉自己又陷入了幻境之中,想到这里,她连忙抬手看了看地上,没有影子。
刚才在她身上的那道黑影,不见了。
三个场景内从头到尾都有绿衣侍女的身影,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侍女想要传达给她的东西?她想让她看见这些,或许更希望她能从中获得什么信息,可到底是什么信息呢?
侍女藏信的事似乎和他们先前所猜想的有些出入,这封信不仅公主不知道,就连那个应该是嬷嬷的人也不知道。这样的话,她藏信是为了什么?这封信里难道还有别的玄机?
至于后面两幕,她完全没看明白,画面里的人话少得可怜,根本获取不到有用信息,第二幕唯一奇怪的点就是她似乎笃定了公主更完衣不会再继续用膳,但想要解释这种奇怪也不是很难,或许是对公主比较了解,又或许是平时的习惯、性格使然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