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选择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划破天际，两人连忙循声望去，却见女鬼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怨气，原本趴在她背上的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掐在了半空中，此时正一边啼哭一边伸出小手企图拥抱她。

    “克……制……”女鬼的声音充满了怨恨和绝望，“杀了他……杀了他！”眼看那只手下一秒就要掐断婴儿的脖子，谢遇连忙高声喊道：“你不能杀他！杀了他你就永远都没法自由了！”

    女鬼猛地转头朝他看来，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强烈的危机感让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想用红房子威胁你，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杀了他，你就得永远穿着这身衣裳了。”

    “什么意思？”这句话是姜茗问的。谢遇转头看向她，神色十分复杂，他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他拾起刚才从红房子上掰下来的木板，一手举到了火焰上方。

    木板并不潮湿，但烧了半天却一点被点燃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连颜色都没变一下。他又拾起另一半如法炮制，结果还是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姜茗十分不解。

    谢遇随手丢掉木板将打火机塞回了口袋，“因为这座白房子。他的灵魂和白房子绑在了一起，他会永远安全，不会再被自己的母亲威胁性命，但与此同时，他的灵魂也无法再和白房子分离。

    他的情况还比较简单，红房子这边就复杂多了。

    这么说吧，想要让她能脱下这身衣裳，就得烧掉红房子，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东西咱们烧不了，就算烧了也没用，得他来才行，但他烧掉这东西的前提是得先解除白房子对红房子的克制，也就是毁掉白房子，相当于毁掉他自己……”

    “我好像听明白了。”姜茗懵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他得先解除克制，再烧掉红房子，这个顺序不能乱，但是解除克制的方法是毁了白房子，也就是他自己……那这不是个死结吗？”

    是啊，确实是个死结。

    女鬼要是杀了他，就没人能替她烧掉红房子，他要是毁了白房子，自己就没了，也不可能再替女鬼烧掉红房子。

    “我还是不懂，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面对这种局面，姜茗觉得十分头疼。谢遇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另一边，女鬼缓缓放下了婴儿。她的周身怨气弥漫，与天上的红月交织在一起，整个画面仿佛人间地狱般可怖。她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令人闻之胆寒。

    谢遇脸色变了变，他拉住姜茗的手腕，低声问她：“从昨晚到现在过了多久了？”姜茗答不上来。他自问自答道：“如果我没估算错的话，现在应该是第三天的下午了。”

    “游戏时间快结束了？”姜茗抬头看了看，从这幅人间地狱图里很难看出具体时间。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谢遇顿了顿，握住她的那只手收紧了些，“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只要能撑到游戏结束，我们一定能顺利通关。”

    “什么选择？”姜茗疑惑道。

    谢遇看向浑身怨气模样可怖的殷红瑶，“关于人性的选择。”

    猩红与黑暗的交织中，一道小小的青黑色身影突然朝两人的方向扑了过来。姜茗心下一惊，下一秒已经被谢遇拉着连连朝后退去，等退出一段距离后他们才发现，那道身影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地上的白房子。

    他扑到白房子上，趴在房顶转头朝殷红瑶的方向望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嘿嘿笑了几声，笑声很轻，夹杂在女鬼的声音中，显得十分微弱。他跟着女鬼一起笑，仿佛遇到了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笑着笑着，姜茗突然发现他身上开始缓缓往外渗出血迹来。

    这一发现让她懵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什么，下意识就大喊道：“不要！！”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不过眨眼间，被血迹覆盖的白房子突然就燃烧了起来，火苗仿佛活的一般往旁边卷去，瞬间就将红房子也吞没其中。

    漫天火光里，女鬼逐渐停止了大笑。她仿佛感应到什么一般猛地看向那片火光，周身的怨气也在一点点消散。婴儿在火中嘿嘿的笑，明明他的身影正在逐渐透明消散，但他仍在笑。

    见此，女鬼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身形一闪，瞬间从空中出现在了婴儿面前。她缓缓朝婴儿举起一只手，但却什么都没抓住。随着红房子在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她身上的衣裳也在一点点变化着，很快，那件嫁衣就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浅绿色的碎花旗袍。姜茗见过这件衣裳，是赵玉兰给她做的那件，不过还没有做完，身上的绣花只绣了一半。

    她的黑发高高盘起，露出了一张十分漂亮的脸，娇艳如花，精致如画。她只匆匆瞟了自己一眼，就满目哀伤的望向了那片逐渐微弱的火光。火光里，红房子的灰烬安于一方，而白房子的灰烬贴得很近的在周围绕成了一个圈，两者却并没有碰触在一起。

    看着看着，她突然就神色一变，目光决绝的纵身一跃，扑进了那片微弱的火光中，下一秒，烈焰冲天，两堆灰烬被火势掀起，在空中交织旋转。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面上却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很美，如雨后芙蓉，清新而芬芳。

    “谢谢你们……再见。”

    火势渐微，红月消散，天空逐渐绽放出光芒，驱散了积久的黑暗和阴霾。

    一轮红日正在西沉，挥洒霞光漫天，两人这才知道，此刻已是傍晚。

    姜茗看着落日，突然轻声问道：“你刚才说的选择是什么？”谢遇闻言转头看她，或许是余晖太过温柔，就连他的目光中，也浸染了晚霞的绚烂，“我骗了她，其实想要解除克制很简单，毁掉白房子就好了。”姜茗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也就是说，她杀掉那个孩子，结果也是一样的，那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瞎编的。”谢遇仰头去看天边的夕阳，声音有些飘渺，“我想，就算改变不了那个孩子的结局，他也绝对不能死在殷红瑶手上，”他顿了顿，“第二次。”

    姜茗沉默了下来，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