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捉虫22
芳小娘含着勺子的动作一顿，意外的看向小男孩儿，一双黑白分亮的大眼也正得意的看向她。
“我…”，她几下吞咽下嘴里的东西，喜悦道：“我的大宝真好～”
得到想要的表扬，大宝也害羞的将头埋进秦明怀里，温声翁气道：“妈，你也好～”。
“瞧，这小家伙还害羞了。”，秦明瞥了眼怀里的小家伙，将勺子放到碗里，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后颈，抬头松开手，继续捏起勺子递喂芳小娘。
“咯咯~”，芳小娘含着嘴里的粥也笑着。
大宝抬头望了眼芳小娘和秦明，也跟着笑了起来，屋子里飘荡着一家三口的温情与欢声笑语。
秦明喂完饭，又和芳小娘说了几句，才站起身：“让大宝陪你说会儿话，我去妈屋那，去看看那倆个小家伙。”
“嗯，去吧！”，芳小娘笑看着倆父子，对着大宝轻喊道：“来，坐到妈妈身边，陪妈说说话。”
大宝立马坐到床边，摸上芳小娘的顶上头发，轻声道：“妈～”
“妈躺躺就好了，莫怕。”，芳小娘温柔的看着床边男孩儿面容，伸手握住他的小手，温声道：“你们去花花家好玩儿吗？”
“不好玩，花花姐姐白天要去镇上念书，晚上要写作业，都不怎么理我。”，大宝撅着嘴看着芳小娘，想着自己没念书，路上还被爸说了，后面连着嗓音都有点颤，低下头：“我…我…以后都不跟花花姐姐玩了～”。
“别哭，别哭，过两年等爸妈存钱了，就送你去念书。”，芳小娘怜爱的看着男孩儿，想着平日里交给婆婆的钱，加上大汉出去做工拿回来的，算了算，到时交学费还是够的。
至于另外两个念书，那还很早。
到时，芳小娘看了眼面前的男孩儿，看情况再说吧 !
看着芳小娘眼里的温柔安定，大宝立马止住颤音，抽噎了一下，道：“真的？”
“真的！”
“妈～，妈～，你真好…”，大宝两只小胳膊抱着芳小娘的手，在自己脸上来回蹭。
倆人在昏暗的屋里温馨格暖，一问一答中，慢慢迎来夜色，让傍晚的喧然达到高峰。
“咕咕，咕咕～”，五六只鸽子在院的房屋地上，上下飞跃跳走，狗绷着绳索在院里蹦跳撒欢，秦明端着碗从蔡桂香所在屋里出来，看了眼它们，把碗递给已呆在院里的大宝：“我还要与你奶说会儿话，看看你弟弟们，你要饿了就和谢奶说。”
“嗯。”，大宝看着夜色里再次推开房门，走进屋内已有了亮黄光中的男人身影，才转身走向厨房。
大宝不知的是，在亮黄光里，此刻气氛却有些低凝。
“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劝我，你要埋怨我也没法。”，蔡桂香坐在床上也不看旁边的秦明，抱着一婴儿喂着奶汤。
“妈，你这样，让儿子很为难。”，秦明抹了把脸，轻拉住蔡桂香胳膊，低声求道：“等，再过十天，就十天，小娘调理好了开头，妈你再回娘家，行不？”
“不行，我后天就出发。”，蔡桂香视线从床上小身影和怀里小身影转到秦明脸上定了三秒，才开口道：“我把大宝带着一起过去呆几天，你不要再劝了。”
“等…”，刚出声的秦明，立马顿下，愣愣地看着眼前面庞已爬满皱纹的老妇人，一时无了话。
“看什么看？
你妈我，生你养你，还要操心你媳妇儿子，后半辈子都是为你爸和你活了。
你爸不在了，我就为你现在的一家子活了，没捡得一天清闲自得的，整天有操不完的心。
这次顶多帮你带着大宝了，其他的，你别想。”
蔡桂香也不理愣神的秦明，头撇向一侧。
她也不知道这一辈子走的顺还是坎坷，她只知道，贫穷的日子在她这代是跟随了她一生。
这日子她没办法去改变，只能认了，但，她的孙子不行，也不能，一直都在贫穷里…
秦明见母亲侧面庞上的伤色，蹲下身将头埋向蔡桂香腹前，翁声道：“是儿子不孝，没能让你享一天福。”
儿子难得的示软，让蔡桂香心中竖起的防固墙，有了丝松动。
良久，蔡桂香才忍住一厥而堤的心墙，她平静的叹息了一声 ：“不怪你，不怪你。”
望着沿墙边高凳上晃动的煤油灯焱，摸着怀里的脑袋，眼眶里的湿润却止都止不住，在皱痕的面皮上蜿蜒而下。
“妈相信你，今后日子你会过得越来越好。”
等你出去，油灯也要吹灭才行，还是要多留点儿，以后要急着找东西、来客时再点。
蔡桂香低头看着昏暗色中怀里的“大人”，微颤着唇畔，紧着眉眼，她仰着头，强抑住面部的颤抖，推了一把怀里的头，笑怨怼道：“去，守着你媳妇去，在我这里趴着没出气，也不瞧瞧你多大了。”
说着，蔡桂香头就转向床内，起身弯腰理着床上婴儿的襁褓。
“那妈…”，秦明抿着嘴看着眼前的老妇人，却是一顿，后面要出口的话也都阻在嘴里。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妈，矮了，比以前。
微挪动脚步，细看，前些日子还硬朗的腰背，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佝偻了下来。
一股酸涩猛地涌上他鼻腔，眼鼻里的湿意怎么也忍不了，我真是…，他抬手对着自己脸就是一计闷抽，忙转身，压着声道：“我…我就过去了。”
“嗯。”，谢红我会给你留上九天的。
直到“吱～”的一声响，蔡桂香才站起身走到门后插上门栓，再转到沿墙边，一口气吹灭高凳上的煤油灯，几个跨步回去，脱鞋坐上床，在最外侧婴孩儿的身边躺下，轻搭在两个襁褓上，轻呢道：“我的俩个乖孙孙～”
奶奶相信，你们以后日子一定会变好。
变得，能像，那山外的，河对头，路远的大城市里一样，有电灯用，电视看，每顿，都能吃上都是剥了壳的米粒，连老鼠，都偷不完，的满满米缸。
落后穷人家的夜晚，就是摸黑说几句话，给家里牲畜喂点儿料，然后上床睡觉。
如果有明亮的月色，那就在月亮下坐站着唠嗑会儿，玩耍一会儿，缝补一会儿，写编敲物一会儿，再上床睡觉。
“爸，怎么了？”
夜色里，大宝伸着两只小短手抱住秦明胳膊。
“呼～”，秦明另一只手抹了把脸，平声道：“没事，快睡吧！明早，早起给你奶妈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