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捉虫12
听到对方语气里的桀骜与丝悲气,孙鼎清仰头,一下望进那虚无的迷雾中。
层层叠叠的雾气,似没有尽头。
孙鼎清不知自己的眼睛穿越了多少层雾气,才好像看到一点那双带着雾气又带着玩世不恭的眸色。
“既然反思了,那就开始体验吧!”,笔下刺头的声音钻入自我沉浸的孙鼎清耳里,瞬间打破他眼里浮起的怜惜与心底的微点悲痛。
难怪念头给脑中弹出信息:“笔下刺头。”
天啊!我只是个刚“出书”的萌新作者…
看着眼前这三面人墙围堵,念头给孙鼎清感知是他们真切的存在。
孙鼎清被笔下刺头的气场压的心慌慌跳,耳里清楚响着心脏的“咚,咚,咚”声。
关键是后背的深渊,是真的让他很害怕。
背后冷风刮得他汗毛倒竖,现在他是心透心凉。
反应过来冷,孙鼎清的牙齿也开始“咯吱咯吱”打着颤。
孙鼎清想说,他之前只是设身处地想了想,没想现在真来一次…啊~
他鼓着眼睛,抑着牙齿“咯吱”打颤,强词夺理道:“你给我,给我下了软筋散,这次,这次不…不公平。”
对,就是你给我下了心理上的软筋散,所以我现在才腿软脚软。跑不动,挪不动,估计爬…都不动。
说完了,孙鼎清还用余光悄悄瞥了眼身后。
妈妈呀!
他吓得忙转过眼,浑身一个激灵,心有余悸的深呼了两口气,背后的深渊巨嘴……真的真的好可怕,么么地,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跳啊!
现在就算有人说他不是男人,他都认了,性别能有性命重要?可别和他开玩笑了。
笔下刺头对着孙鼎清歪了歪头:“哦?没事,以防万一,我准备了解药。”
孙鼎清忙使劲摆手,自个儿心里门儿清,可不敢要他的解药,因为看不清笔下刺头表情,孙鼎清只能善笑,忙摆低姿态,抬手阻止他上前的步伐:“大哥,大哥,我们打个商量,这个机会要不就留给别人?对,留给别人。”
“瞧,作者老说大话,你不亲身体验一次,怎么笔下安排好我们的人生呢?难道是用你如何如何的思维?”,笔下刺头双手环胸,依旧歪着头对着我。
孙鼎清:……这是梦!这是梦!
“你以为这是梦?”
正当孙鼎清惊愕对方知晓自己心中所想时,笔下刺头忽的一步欺身上前,对他附耳接着道:“呵呵,我来告诉你是不是。”
突的,他只觉膝盖上被撞击过来一股巨力,孙鼎清的双脚在身体重力失衡下,条件反射性地倒退后划。
“啊……我…”好痛,痛的他发不出声,一股钻心的痛蔓延至整个膝盖。
风好大,背后好冷好难受,笔下刺头,你好狠。
眼角湿意处,一阵大风刮过,哇呜呜…风你能给我拭泪,能卷着我飞到床上吗?
“呼呜~”
回应的只有耳边清晰伴着风“呼呜哈哈哈,啊哈哈”的一群大笑声,和背上真切的寒意。
孙鼎清现在有多冷,就有多讨厌笔下刺头,因为寒风刮进了他骨缝里,也冷进了他骨缝里,连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寒风刮没了。
他想,自己最后肯定是痛”掉”的。
看着两边飞速流过的石头和花草树,孙鼎清突然有了丝无畏。
开始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落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掉’掉。
随着孙鼎清身体下坠,白色的云雾也一层层的从他身侧掠过,天空的蓝色掩映在云雾缝隙里,形成他前生之年未曾见的蓝天白云。
慢慢地,他身上变得沉重,云雾气附着在他身体的整个后背,孙鼎清知道,这是快落底了。
也许是破罐破摔,刚才刮没的那丝侥幸心理又浮现了出来,孙鼎清开始猜想着下面有树有水的境况,自己多大的存活几率、伤残几率。
坠了这么久,证明断崖很高,现在还没掉过树上,等会儿掉树上,脊椎会不会断掉,身子变成两段?
底下如果有水,那水多不多?
会有礁石吗?
自己会被摔在礁石上四分五裂吗?
水会很深吗?
水压强会不会让我入水那刻便脑疝移位,然后挤压血管破裂出血?亦或形成肺栓塞?
他知道头先入水,就会是脑先出血,身体先入水,就会是肺栓塞。
而这两种哪一种对他而言都不好,都太痛苦,他想张开四肢平躺着入水,那样至少可以减少很多痛苦,说不定还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孙鼎清现,在空荡荡地空中,冰冽的寒风一波波卷来,他除了让自己口鼻腔避过冷冽寒风的洗礼,其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子是平铺着还是侧铺着,还是斜下铺着,往下坠。,
哇呜~呜呜~
孙鼎清终于忍不住哭出声,眼角湿意风拭不止…
“妈,我还没孝敬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用力抬起被寒风吹了僵的手,虚抓着领口衣巾,垂死自慰道:“幸好,幸好我没欠债,没啃老。
幸好,妈还有养老钱,还有对象陪着。”
呜呜…好难过,我将迎接自己的悲惨最后一刻。
嘟…嘟…
嘟…嘟…
什么在响?
孙鼎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立马止住哭声,哀伤的想,不会是笔下刺头觉得自己这样还不够惨,还要追下来,给他再来添点教训吧?
嘟…嘟…
孙鼎清支着耳朵听寻它的踪迹,随着响声,艰难的在空中动了动脑袋,它,它,好像在我左边,不是笔下刺头。
啊哈哈,哈哈哈,他开心地张着嘴大笑起来。
“砰…”
他的笑僵在脸上,眼里袭来一片暗色。
落地的余震声波在耳边回响,孙鼎清吸入一口鼻的灰土“咳,咳咳”,胸腔一阵闷痛压迫,没听到自己的咳嗽声,他心想应该是风累及了耳膜。
孙鼎清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与一个又意外的结果。
事实是,他坠落的下面,没有水,没有树,也没有礁石。
结果是,只有硬土。
他不知道土的韧性有没有让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的飞溅,微有点意识的头脑给了他苦中取乐的一点庆幸,感受到头部的最后一阵晕眩,和被寒风吹僵了的躯体上,仅有丝丝余微震痛蔓延四肢的感觉。
“咳”,孙鼎清…想吐出嘴里的灰土与咕咕涌出的粘液,却无一丝力气,一片黑色朝他罩下。
嘟…嘟…
还能听到声音啊!
伴着最后一丝疑惑,孙鼎清陷入了一片黑暗。
嘟…嘟…
响声穿入一个小黑隧道,直击趴伏在暗地上的一抹意识。
意识被一波一波的声波震得不得不后退,直到退至一盏暗沉的百花瓣中。
直到时间过去一息,两息,三息,四息,五息…
唰!
百花瓣中心透出一缕亮色。
唰!
亮色变大。
唰唰唰…
亮色如多米骨米牌瞬间从中心扩散到整个外围花瓣茎叶,沿着根系直入地底里。
嘟…嘟…
怎么还在响?
难道是灵魂引路奏乐?
那自己现在是投胎了还是穿越了?
他费力地睁开眼,模糊中看见一片亮光,慢慢地他看到了亮光周围的不同亮度,他不敢置信的心中自问道:“我又活过来了?”
嘟…嘟…耳边传来响声和震颤。
他随着意识侧过头,没想到的是自己能清晰感觉到颈项的转动,他高兴睁大眼,想看看他的新生世界——
只见,光亮源头处——“闹钟时间6:10”的字屏正一上一下的在手机屏幕里跳动。
背上飕飕的凉意传来,孙鼎清抹了把两边嘴角干涸的水印,牵着唇角笑了笑,拽过滑到床边的被子,翻了个懒腰身。
“嘶~”
他用手紧捂按揉着痛处,紧闭着眼,膝盖真的好痛……。
笔下刺头———
一个年轻护士在病房门口窗户上踮脚张望,见里面人翻身拉裹被子,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连抹口水皱眉都好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