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打自招
太子殿下？
静王府清清冷冷的，太子殿下去那儿做什么？反正姜婉华是不相信这位太子殿下和静王爷有什么兄弟情谊的。
姜正熙早早回府也正是因为赵凌笙与他说，婉华去了静王府，待了好一会儿。太子话里话外有婉华与静王不清白的意思。他想着，太子应当是对自己和婉华不满了。毕竟每次太子向自己暗示想娶婉华的时候，自己都想法子糊弄。
道理什么的，他都懂。推诿得多了，只会引起太子的反感。可他又不放心把整个姜家押到太子身上。把婉华嫁过去不是，不嫁也不是。他一头疼，就没忍住跑回来了。
要是静王还是太子就好了……
先不说太子能不能登基吧，他有时候觉得，太子不一定能做好一个皇帝。太子协助圣上处理政事有好一段时间了，太子的表现，大臣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太子并不差，可是论起治国手腕，比不得圣上。现在有圣上镇着，大启看着还算平和，实际上问题并不少。现在圣上还在，太子可以慢慢成长。要是圣上突然驾崩了呢？谁帮着太子治理江山？到时候大启要是乱起来，各个政见不同的大臣吵都来不及。
他要站队，肯定也要找一个适合当皇帝的皇子。而不是扶持傀儡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到底是丞相，他要对百官，对百姓负责。
要是静王还是太子就好了。静王肯定会比太子优秀得多。
姜婉华则是灵光一闪。太子该不会跟姜韵狼狈为奸了吧？听父亲的问话，父亲似乎只知她去了静王府，却不知她身边还有锦棠与锦秋陪着。太子跟他父亲说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挑重点的？
“我确实没有见到太子殿下。想来是刚好错过了吧。对了，爹爹，我今日坐的是薛府的马车。若是下次约锦棠，我也想让锦棠试试我们相府的马车。”姜婉华说。
姜正熙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这太子是怎么回事啊？太子跟他说婉华去了静王府，却没说薛府姑娘也在，他还想着，可能当时薛府姑娘在马车上，太子没看到她们。可婉华说，她坐的是平阳侯府的马车。外面的平民百姓不认得薛府的马车，太子还能不认得？
既不提薛府姑娘，也不提侯府马车，就光提婉华去找静王爷了。这位太子殿下明显就是故意“挑重点”给他听。他想做什么？毁婉华清誉吗？这位太子殿下也太愚蠢了。害人都把事做得错漏百出，毕竟详细情况他只要问问婉华和薛府的车夫就知道了。
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支持太子的。现在一看，完全没必要了。这位太子，真是蠢得可怕。
姜婉华一看到父亲微妙的神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果然，她还是小看了姜韵的魅力。不管这事是不是姜韵让太子去办的，她都不该放过姜韵。太子让她不舒服，她就收拾姜韵，让太子不舒服！
“对了，爹爹，今天我和锦棠她们去首饰铺子的时候，竟然看到二妹妹在街上呢！还和太子殿下吵起来了！”姜韵做出极为惊讶的样子，“我当时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可我看到翠儿就跟着她呢！”
姜正熙下意识地看向宋眉，此时宋眉也是一脸茫然。
整个姜府都知道姜韵在府里抄书呢，怎么还跑出去了？
宋眉立刻派人去姜韵的闺房去找姜韵，看姜韵在不在。
姜正熙抬抬下巴，示意婉华继续说。
姜婉华就把姜韵对太子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姜正熙和宋眉越生气。先不说那位可是太子啊！姜韵说的都是些什么？！什么叫“你们男人除了会规训女人贤良淑德恪守三从四德还会什么”？
没有将士保家卫国，没有农夫种植粮食，姜韵还有命说这些屁话？
姜正熙的脸色比宋眉要难看得多。因为他是很注重规矩的。他时常为姜婉华娴雅端庄的举止而感到骄傲。也时常要姜韵和姜词向婉华学习。姜韵那些话，听着好像在影射他一样！令他又是愤怒又是心寒。
“请父亲和母亲不要生气。当时我看着，太子殿下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对二妹妹颇为欣赏。殿下他，应当不会为难我们的。”姜婉华假意劝说。
姜正熙的怒火果然烧得更旺了。
太子不生气。可别人呢？要是姜韵又得罪了什么人，别人就一定有太子那么好说话吗？怕不是整个姜家都要给她陪葬！朝堂势力错综复杂，他都不敢乱得罪人，姜韵倒好啊，骂男人骂到太子跟前去了！以后怕不是连龙椅上那位都敢骂了？！
被姜正熙派去找姜韵的下人，带着姜韵来了。她整个人满头大汗，似乎很害怕。
姜韵倒是不紧不慢地行礼：“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安？”宋眉冷笑着说，“我怕我被你气死。”
“女儿知道错了，请父亲母亲原谅。”姜韵还跪下来给姜正熙和宋眉磕头，显的格外温顺。
“哦？”姜正熙看上去很平静，“韵儿，你说说看，你哪里错了？”
“女儿应该听从父亲母亲的吩咐，在闺房里抄书静思。却私自出府。”姜韵回答。
宋眉指了指那个下人，问：“怎么回事？”
那个下人紧张地说：“奴婢去青雨居没看到二小姐，却看到紫苏被绑了起来。紫苏嘴里还被塞了抹布。奴婢给紫苏松绑之后，想问二小姐去哪里了。紫苏说，二小姐出府了，院子的墙角处有个狗洞……然后，奴婢看到二小姐钻那个洞进来了……翠儿也跟着钻进来了……”
姜婉华忍俊不禁。姜韵可真是……居然还钻狗洞。
宋眉只觉得脸都丢尽了。她别过了脸去，不肯多看姜韵一眼。
姜韵却还是很镇静，又说了一句“女儿知错了”。
姜正熙怒极反笑：“韵儿，还有吗？”
姜韵懵了。她还有做什么吗？难道她让太子去姜正熙跟前说姜婉华坏话的事被发现了？
她其实知道今天遇见的那个男人是太子。不过她不怕得罪对方。她一点都不想学姜婉华，当什么温婉贤淑的小姐。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全世界都要求女人温婉贤淑，却不要求男人温婉贤淑呢？这个世界，对女人的枷锁好重！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虽说是她撞到了太子，可不应该怪赵凌笙自己蠢吗？自己一个弱女子在街上走着，他就不知道避一避？他一个大男人，被撞能有什么影响？反倒是自己，逛集市的心情全被毁了。她拿走他的玉佩做赔礼，不过分吧？
赵凌笙还知道点礼数。如果他要拿回那块玉佩，她真的会瞧不起他。居然跟自己一个弱女子计较。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太子对她有意思，她便指使太子去找姜正熙说姜婉华的坏话。想着这么一个蠢货，不用白不用。
可她觉得姜正熙说的不是这个。
还是姜婉华说了什么？
姜韵看向姜婉华。姜婉华看上去不安，可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姜韵嘴硬道：“女儿不知。”
“你不知”姜正熙露出一个怪异的笑，“那为父提醒你一下？比如，太子殿下。”
姜韵心想：“看来父亲真的知道了。”
眼下狡辩也没用，倒不如表现得懂事一点，争取惩罚轻一点。
“父亲，是韵儿不懂事！韵儿不该与太子殿下开玩笑，让殿下说大姐姐的不是！”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姜正熙与宋眉对视一眼。夫妻俩脖颈上都暴出了青筋。
宋眉本来是坐着的。此刻，她慢慢站起来，走到姜韵身边，狠狠的甩了姜韵一巴掌！
“你以为我们跟你说的是这个吗？！”宋眉怒斥道，“好啊，你倒自己招了！”
姜韵捂着脸，惊讶地看着宋眉。此刻宋眉气急败坏，姜正熙也是怒不可遏。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还是姜婉华“善意”地提醒了她：“二妹妹，不是大姐说你。你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言辞。你对太子殿下说，天下男子只会规训女人。你这不是打太子殿下的脸吗？”
姜韵才明白过来姜正熙到底在气什么。不过，她没有再认错，而是站了起来，反问姜正熙：“父亲，我有说错吗？”
姜正熙又露出了方才那种怪异笑容：“哦？说与为父听听？”
“凭什么要女人守女德，却没有人要求男人守男德？难道不就是只规训女人吗？女人为什么只能一辈子守着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宋眉懒得搭理姜韵。
姜正熙则是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个女儿真的能说出什么能让他折服的话呢。
姜婉华心想，姜韵口中的“男德”是不是指君子品德啊？她记得有君子四德来着。
君子四德，元亨利贞。
姜韵的话倒突然让她想起了一个女子，那就是锦霞坊的老板娘，林安娘。
林安娘是个自梳女。姜婉华在她那里干活的时候听说了她的故事。林安娘对相夫教子不感兴趣，她想像男人一样，有自己的产业。便自行束髻，以示终身不嫁，自己办起了锦霞坊，卖布匹成衣。她手下也有许多的自梳女。姐妹之间互相扶持，生意也是红红火火。
不过她总觉得，姜韵和林安娘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