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此佳人
比起姜婉华这边的悠闲自在，姜韵那边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被禁足也就罢了，连例菜都被裁减了。更可气的是，宋眉居然安排了紫苏来伺候她！先不说宋眉这么明晃晃地安排人监视她了，紫苏之前就是个洒扫丫头！让个洒扫丫头给她当二等丫头近身伺候，这是膈应谁呢？！
紫苏才不管姜韵喜不喜欢她呢，她知道自己头上可是有夫人罩着的。别的不说，夫人可是姜韵的嫡母，姜韵敢随便赶她走，就是违背嫡母的意思，就是不孝！
看出姜韵对例菜不满，紫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哎呀，二小姐。最近府里开销太大了。这皇后娘娘的宴会也快到了，府里少不得要额外花银子置办衣裳首饰，只好委屈委屈二小姐了。”紫苏假惺惺道，“要奴婢说，今儿这道拍黄瓜也是极好的。这几日闷热，吃些拍黄瓜，倒是能开开胃。”
紫苏此刻真是不由得感慨夫人的智慧。府里下人多是墙头草。要不是以前夫人不想与李姨娘斗，李姨娘根本不可能享受到下人们的精心伺候，更不可能把二小姐健康养大。现在夫人下了指令，要把李姨娘和二小姐的吃穿用度和月例银子都缩减一半，其实是在暗示下人们——不能让李姨娘和二小姐好过！所以，下人们虽得到的命令是例菜减一半，但姜韵真正吃到的菜肴，只有一盘拍黄瓜！什么珍馐美馔，想都别想了！
也别说老夫人会护着二小姐了。二小姐偷鸡不成蚀把米，老夫人对她失望都来不及，哪还会护着？
紫苏就是克扣姜韵饭食的下人之一。姜韵差点害她见不到爹娘，她还没跟姜韵算账呢！从夫人和大小姐看重她一刻起，她紫苏就发誓，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恶奴，要帮夫人和大小姐咬死姜韵这个害人的玩意儿！
姜韵怒火中烧，但她面上却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常：“大姐那边也是这样吗？”
“哎呀，二小姐您莫不是在跟奴婢开玩笑！大小姐，那可是下凡来的仙女儿，是咱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是宋国公府最宝贝的外孙女！怎么可能一顿饭就吃拍黄瓜这种寒酸玩意儿！要是大小姐一时兴起，想吃些解解腻，那奴婢还能理解。可要是只有拍黄瓜吃，那可多丢人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小姐是个丫鬟呢！”
紫苏特意把“嫡出”两个字咬得很重。
姜韵开始装不下去了。一口银牙几乎被她咬碎。她不甘啊！
凭什么都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姜婉华就是相府的掌上明珠，而她只能吃拍黄瓜？凭什么她要被这群刁奴欺凌？只因为她是庶出吗？！都是爹生娘养的，就因为她不是从正房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她就活该低人一等吗？！除了相貌，她究竟哪里比不过姜婉华？！如果她也是嫡出，姜婉华……姜婉华算什么？！
看着姜韵逐渐压制不住火气，紫苏越发觉得解气，又说起来了。
“其实不光是大小姐，三小姐那边的饭菜也是没什么变化的。听三小姐那边的丫头说，三小姐这几日胃口不大好，连燕窝粥都不想喝了。哎，要奴婢说，这夏天啊，就是容易让人胃口不好……啊！”
姜韵直接把那一盘拍黄瓜砸在了紫苏身上！
“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紫苏倒在了地上，泪眼汪汪，一脸无辜。黄瓜片粘在她身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姜韵冷笑道：“你还知道我是这相府的二小姐？给我跪下！”
紫苏却是不肯跪，猛地站起来，大声道：“奴婢是夫人派来伺候的，二小姐也没个由头就要奴婢跪，奴婢不服！”
翠儿立刻站出来扇了紫苏一耳光，训斥道：“你是夫人派来的又怎样？这是二小姐的院子！就得听二小姐的话！一个丫鬟，倒是想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紫苏又惊又怒。她可是夫人派来的！翠儿居然敢打她！紫苏就要与翠儿打起来，却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身上，她没控制住平衡就摔了个狗吃屎。唇齿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她愣了愣，捂住嘴吐了出来，吐出了一抹血迹和两颗门牙。她看了看方才姜韵砸她的东西，是一个花瓶，已经碎了。
姜韵面无表情地看着紫苏。她黑漆漆的眼睛和周身的气势，让紫苏没由来的害怕。
此时，姜婉华正和薛锦棠在首饰铺子里高高兴兴地挑选首饰。
姜婉华向来是不缺首饰的，但她也喜好看各种精致首饰。
薛锦棠拿着一支步摇对着铜镜比划：“婉华，你看这支钗子，可衬我？”
姜婉华抿唇一笑，道：“自然。”
薛锦棠忙吩咐店家把钗子装起来。
薛锦秋对首饰没什么兴致，去了别的地方转悠。
姜婉华与薛锦棠在店里看了许久。忽的外面传来争吵声，便不约而同地向外看去。薛锦秋也正好回来。
她神色复杂地看向姜婉华，说：“婉华姐姐，你那个二妹……”
姜婉华与薛锦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薛锦秋是什么意思。
薛锦秋示意她们跟自己出去。姜婉华与薛锦棠跟着她出了首饰铺，竟看见了姜韵站在街上，姜韵身边还跟着翠儿。
姜韵是怎么出来的？她不应该在府里吗？
姜韵正在与人争吵。而对方，竟然是太子赵凌笙！
姜婉华心想，缘分这东西果然是挡不住的。这姜韵一出门就能遇上太子。
但姜韵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衣着华贵，容貌俊美，气质不凡的男子是太子殿下。薛锦棠和薛锦秋亦是不知的。她们都养在深闺，也很少有机会能进宫，自然不知道太子长什么样。
赵凌笙一展折扇，对姜韵笑道：“呵呵，你可真是有趣。不赔礼道歉也就罢了，还对我出言不逊。”
赵凌笙觉得这个姑娘很有意思。
姜韵看向赵凌笙的眼神冷的能掉出冰渣子来：“谁还不是爹生娘养的？你得罪我在先，还要我赔礼道歉？你有病就去治！你们男人除了会规训女人贤良淑德恪守三从四德还会什么？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薛锦棠惊讶地看向姜婉华。她是见过姜韵几面的，虽没和姜韵在一起玩过，不过以前婉华常常跟她说姜韵的好话，她觉得姜韵会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今日一见姜韵的作风，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姜韵怎的如此无礼？
薛锦秋则是别过了头去。同为女子，她只觉得丢人。方才那位公子和姜韵是怎么回事，她是看到了前因的。是姜韵自己不看路，撞上了那位公子，结果姜韵还扯着那位公子的衣襟，说那位公子撞了她，要那位公子赔钱。那公子还没说话，姜韵就直接把那位公子腰间的玉佩拽走了。
明明是姜韵自己犯的错，却说是别人的错，还扯上了什么对女人的规训。薛锦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每次见到这位姜府二小姐都不舒服，原来这位二小姐竟是这样一个“奇女子”。这胡搅蛮缠的功夫，姜韵认第二，京城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
她突然好心疼婉华姐姐，要和这么个“奇女子”做姐妹。
姜婉华则是看了看四周。她有种预感，姜韵别的爱慕者，也会出现在这条街上。
姜婉华一抬头，在对面的桃花酒坊，二楼处，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个男子斜倚栅栏，手持烟斗，神色慵懒，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饶有兴致地盯着姜韵。他见过的美人，姜韵不是最出挑的，但一定是脾气最特别的。那姑娘生气的时候，真是让人挪不开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心想，那可真是个难得的佳人啊。
岳家家主，岳见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