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肖广明的嘶吼
肖广明：“两个祖宗，你们这个舞步不对。我说你们两个，怎么都练习那么久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步调跟不上，就连动作也是乱七八糟的。”
他将胸中的一股怒火一股脑地宣泄出来，唠叨半天，被训的纪非言和叶之助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一多嘴就踩雷。
体育课已经开很久了，他们两个人就是跟不上进度，每节课都要被肖广明骂一顿，直到他自己舒服为止。
肖广明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人，知道这两人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语气也不自觉地放软了一些。
他教导探戈那么多年，就是没有见过跳得比纪非言和叶之助还差的人。
他开始针对人骂。
“叶之助，你动作不要那么小气，放开一点，搂腰的动作紧一些，不要松松垮垮的。怎么，你是怕把纪非言的腰捏痛不是？”
被提到的叶之助猝不及防，心上一惊，目光往纪非言那边看了一瞬，正巧纪非言也瞟了他一眼，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两人的反应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眼神收回去，不敢多看对方一秒，仿佛多了一刹那都是一种罪孽。
叶之助：“不是。”
肖广明恨铁不成钢，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恨不得将叶之助的耳朵揪起来教训，最好是将对方的耳朵揪到流血才好。
“那你给我摸上去啊。看着跟个霸道总裁似的，怎么胆子那么小。”
“是。”叶之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鞋尖。
他不是不想跳好，只是他每次一将自己的手搭在纪非言腰间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来。他把这归结为不习惯。他从来也没有离男生那么近过，就算是跟自己谈了几年恋爱的周至善，他也没有距离对方太近，一般都是要保持一点距离的。
鉴于他认错态度良好，一副安心受教的样子，肖广明将自己的怒火收回几分，表情愈发松软。
这一次，瞟到纪非言，他火气又忽地一下上来了。
“纪非言，你不要以为你自己跳得很好，你和叶之助差不多。你们两个都丑，那个舞步完全就是乱的。我再教一遍，要是你们还是跟不上舞步，那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
说到“辣手摧花”的时候，被训的两人抖了一下。
一上大学，他们就没有被什么人教训过，除了每周的体育课。
肖广明放了音乐，跟自己的搭档在上面跳了一遍，动作的准确度和配合的默契度都是别人不能相比的。这一遍完了，有很多人都会了，只是动作没有那么标准，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在目光抵达叶之助那一组的时候，他捂住脸，完全不敢直视。
同时，他又忍不住怀疑。
这两个人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再一次走到两人面前，没有打断他们的舞步。
看了一会儿，他鼻子眼睛都是火，仿佛下一刻就要七窍流血死去了。
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就着叶之助的手，摸在纪非言的腰上。
这一次，纪非言是真切地感受到叶之助手上的温度。
叶之助在抖。
两人火烧眉毛。
肖广明：“叶之助，你给我大胆地摸上去，纪非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算我的，我来负责。”
他的这一番话，两人都不淡定了，完全不敢去正视对方的眼睛，生怕自己从对方眼眸中读出什么。
纪非言浅淡如琉的眸光没有任何波动，还是一副处变不惊，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是这样的表情。
叶之助深如寒潭的眸子却是起了微光。
肖广明一直在那里指挥，搞得两人不得不靠近。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叶之助甚至可以清楚地数清纪非言的睫毛。
他们甚至不敢呼吸，不然气息会喷洒在对方脸上。
这一只舞蹈下来，肖广明无语了。
他独自缓和了一会儿，暴躁的心绪安定了些。
“你们两个，跳的是个什么鬼。我教了那么多学生，从来就没有比你们还差的。”
虽说是被骂了，两人还是想笑，每次上课都能把肖广明气到鼻孔生烟，两人也算是很了不得。
肖广明：“要不这样，我给你们换搭档。”
听到他的话，他们都是紧紧凝视着他的眼眸，就是没有看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肖广明勾手，叫江歌过来。
江歌是音乐舞蹈学院的女生，早就学会这只舞蹈了，所以很多时候肖广明也会让她们这一组上去演示。
江歌过来后，他又指向纪非言。
“你，跟江歌搭档一下。”
纪非言脚步一顿，一动也不敢动，但是师命难违，他还是走了上去。
他想着自己总不能做弱势的一方，便主动地做那个搂腰，掌控局势的人。
他搂住江歌的腰，江歌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两人的舞步流畅至极，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纪非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从他的表现中，叶之助捕捉到他淡如清风的哀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读懂纪非言，也许是错觉，但这种机率微乎其微。
他们跳完这只舞，大家都簇拥过来，将他们包围其间，还不约而同地鼓掌。
肖广明一扫阴霾，脸上总算是多了几丝笑意，将暗沉收回。
“我就说吧，还是搭档的问题。”
他挥手，让江歌继续回去训练，又站在一旁指导两人。
“你们两个，要不要换搭档？”
两人摇头。
就算搭档再怎么不好，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换别人。
肖广明：“那你们就给我好好练，不要到时候挂科了。我跟你们说，要是你们考得差我是不会捞你们的。”
两人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
“好了，你们继续练，我在旁边看着。”
他一说完，两人心潮都是奔涌的。
是真的不想被旁观。
这就等同于公开处刑。
一想到自己蹩脚的舞步，两人脚趾抓地，脚掌就像是被人用胶水粘在地上一样，根本就拔不出来。
迫于肖广明的施压，他们还是乖乖就范了。
在观看的途中，肖广明持续提醒。
要是两人实在是改不过来，他就直接上手了。
“叶之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叫你抓个腰你都抓不稳，要你有什么用。”
叶之助迥然，顿时脸都铁青了。
他一狠心，闭眼死死抓住纪非言的腰，叫对方插翅难逃。
纪非言也不在意，默默配合。
别人眼里的100分钟，其实也就算他们的一个世纪。
煎熬着，两人都麻木了。
他们被骂了两节课，等到下课的时候，肖广明还在那里内涵他们，嘴里说着什么“有些人啊，那个跳起舞来张牙舞爪的，丑死了，下去给我好好练习”。
大家心照不宣。
骂着骂着，两人耳朵起了茧子，刚开始被骂还会愧疚，现在是脸皮厚了，完全都不带难过的。
并排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纪非言：“有些人啊，那个跳起舞来张牙舞爪的，丑死了，下去给我好好练习。”
他绘声绘色地模仿，不仅表情和肖广明一样，就连语气都如出一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肖广明呢。
叶之助笑到洁白的牙齿都暴露出来了，肚子也痛。
“其实每次他骂我的时候我都想笑。”
纪非言帮腔：“我也是。他和唐教官一样，他们骂人我都想笑，就算骂的是我我也会忍不住。”
“对，我也觉得他们两个性格很像，尤其是发火的时候。”
“哼哼……。”纪非言笑到不能自己，脸都变了形状。
叶之助：“但是我感觉你很能忍啊，每次被骂你都一本正经的。”
“没有。”纪非言轻笑着解释：“那是因为每次我憋笑的时候都会去掐住大腿，这样就不会笑出声来了，不然我就是有八百条命也不够我死。”
这是铁打的实话，每次他快要绷不住笑意了就掐自己的身体，有时候是手都掐红，甚至出血了。
他表面不苟言笑，高冷得很。
其实，他是一个笑点比较低的人。以前高中上课的时候老师要是讲了个笑话，他会笑很久，别人都忍住不笑了，他肚子还在疼，有时候还需要老师的眼神警告才能收住。
什么高傲人设，放在他身上根本就稳不住。
叶之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纪非言：“对了。你为什么不换搭档啊？”
叶之助抚摸下巴，状似正儿八经地思考了一会儿。
他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地回答。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我不是很想和女生搭档吧。我怕我控制不好力度。而且我有时候走神，万一没有把握好，给人家的腰掐红了我可负不起责。”
他的思绪会时不时地飘荡在远方，等到他神游天际之时他也不明白自己会做些什么。
“哦。”纪非言点头。
“倒是你，我看你和江歌搭档得特别好，刚才肖老师问的时候我以为你十拿九稳地会同意呢。”
纪非言伸出几根葱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动几下。
“不，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我也走神，我怕遇到个暴躁的搭档，到时候不仅给人家拖了后退，也免不得被人嫌弃。”
他是很有自知自明的，能够站在别人的立场思考问题，眼光毒辣，见解也独到深刻。
他心里又一杆秤，无时不刻不在衡量自己的实力。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纪非言闷声笑着，肩膀一耸一动的。
“对不起。”他一边笑着，一边扫视了叶之助一眼。
叶之助：“没事。你在笑什么？”
纪非言正色，总算是恢复了正气十足的做派。
“我不说了，我怕你生气。”
叶之助；“没关系，你说吧，你不说我才是真的生气。”
他威胁地凝望着纪非言。
纪非言：“好吧。我就是刚刚想到肖老师问你是不是男人，你当时那个表情，呆若木鸡。”
他刚才就想笑了，就是不敢，直到挨到现在才肆无忌惮地笑出声。
叶之助摸了一下头发，乌黑的发丝格外柔顺，还弥漫着一股干爽的香味。
“你好没素质。”
他将纪非言那天挖苦他的话原原本本地归还。
即便是在骂人，但是身上的温和气质让人根本就讨厌不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这事儿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