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英语社
他隔老远就窥见一抹身影，就算那个人的身体不转过来，他也能够再人海中认出来。
他鬼使神差地往那个人那里靠近，最后在距离叶之助两步不到的地方停脚。
一到那里就有人在招呼他，听到声响，叶之助也扭头看他。
纪非言：“中午好，叶之助同学。”
叶之助笑了笑，也挥动了一下手掌。
“嗯，你好。”
两人之间的打招呼从来就是那么简洁，丝毫不拖泥带水。
袁佳：“你好啊，学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英语社呢？”
她是这个社团的社长，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都是和善的，哪怕不笑也自又一种亲和力在。
纪非言：“我先看一下吧。”
叶之助就站在旁边，没有急着走。
汪月华：“那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社团。我们这个社团我想你也看见海报了，就是英语社。我们这个活动不多，一个星期也就一次，就是设置在星期四的晚上。如果这个与你的课表不冲突的话你是可以来试一下的。”
“嗯。”袁佳也开始讲诉。
“我们这个活动的开展是在会议室，每次活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背单词，有时候是要带上四六级考卷来写，写完后就对答案，主持人会针对错的题目来给大家讲解。”
她偏头看向叶之助，意识到她在看自己，叶之助也不犹豫地向她投来善意的目光。
“这个是你同学吧。他已经同意填写报名表了，看你们刚才打招呼，感觉你们关系应该不差。我想你们是可以一起来的。”
纪非言的目光挪动了一瞬，停滞在叶之助脸上，随后又定在袁佳身上。
“嗯。”
他心动了。
12月有四级考试，他是一定会去考的。不过他英语确实不够拔尖，裸考是必然要冒很大的风险的，他不想孤注一掷，想的是在社团活动中锤炼自己，得到监督，这样自己的英语水平还能够拔高一些，起码可以应付考试。
他走上前，在那张报名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班级、联系方式等等。
叶之助等他写好了，也跟着他一道走了。
两人走在小径上，树叶沙沙作响，有时风一吹，那叶子就落了他们满肩头。
纪非言：“你刚刚是在等我？”
叶之助一怔，又立即恢复平静。
“嗯。”
纪非言点头，没有走出评价。
“对了，除了这个社团，你还加入别的社团了吗？”
他没忍住思索，叶之助这样的性格会去什么样的社团呢。音乐社？
不可能吧。
运动类的好像也说不过去。
他一连否决了多个想法，最后干脆等叶之助自己直白。
叶之助平铺直叙。
“书法社。”
纪非言：“嗯。不错的选择。我听说这个社团是男生最多的社团。”
叶之助：“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反正我填写报名表的时候是看到有女生的。”
“哦。你先进去打探一下，要是这个社团好那我明年就进去。”
“好。不过，我好像还没有见过你写的字呢。”
“我写字还行，毛笔字也会写一点。要说专业，我这个字完全攀不上。”
“嗯嗯。”叶之助偏头看他。
嘟嘟几声，叶之助的手机在震动。
他打开一看，是周至善发过来的消息。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周至善就很少和他联系了，偶尔和他聊起来她也会生气。他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至善了。
他不带留恋地摁息手机屏幕。
回过神来，纪非言还站在原地等他。
见他不回消息，纪非言有些诧异。
“你不回复消息吗？”
他手指停顿了一瞬，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凝固，脚下的动作更是僵硬在原地。
“不是什么重要消息，我先就不回了。”
“哦。”纪非言还是那么无所谓，对周遭的事务谈不上漠不关心，但是也断然说不上是提得起兴趣。
叶之助走着，鞋带又散开了。
他自己浑然不觉，纪非言目光下移，偏到他脚上。
他由着纪非言的视线往下看，看到的就是自己松散的鞋带。
他朝纪非言歉意一笑，弯腰就去系鞋带了。
等他系好，纪非言还在原地等他。
此刻，幸福感涌上他的心头。
他只觉得被人等待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这比小时候偷尝父母的蜂蜜还甜。
不知不觉中，他的唇角上扬了。
对纪非言的好感度一下子飙升。
纪非言是第一个除了亲人以外能够在他系鞋带的时候等他的人。以前，不管他和一个人的关系有多好，那人都不会停下来等他，只会继续往前走。扭头见他没有跟上，对方只会抱怨他走得慢。
那个时候他面上是笑着的，但是内心还是对对方产生了隔膜。
不是他生性敏感多疑，只是需要关怀。
纪非言：“你笑什么？”
叶之助咳嗽几声，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如常。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比较高兴。”
“为什么？”纪非言不解。
两人不紧不慢地徜徉在小道上，周边的人不曾为他们驻足。
叶之助：“你是第一个在我系鞋带的时候停下来等我的人。”
纪非言：“难道我不应该停下来等你吗？”
“不，不是。”叶之助摆手，气息有一点混乱。
“确实本该这样。但是我过去交的那些朋友是从来不会停下等我的。他们要么就一直往前走，等我自己去追上，要么就是转身皱眉看着我。”
“哼哼……。”纪非言的笑意没有泯灭。
与他相处久了叶之助也能易如反掌地察觉，他的笑意从来都是没有多大情绪，无关喜悲。
说得正式一点，他的笑容就是一种公式，全然是按照算式来，没有掺杂个人情绪。
纪非言：“怎么说呢。我有好几个同学也是这样。但是我都习惯了。不等就不等，我也不会刻意去追。”
他扭过头，凝视着叶之助。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薄情？”
叶之助先是摇头，幅度不大，纪非言都没有探查到。
然后，他又是阐释着自己的看法，一字一句地说着。
“不是。你这个人很有心的，至少你不说脏话，也不在背后辱骂别人，还很有礼貌。”
他以往见到的男生没有一个不把污言秽语挂在嘴边，就连只是要去吃饭，也会在表述的时候加上一个“他妈的”。那些人又异常八卦，没少在后面将别人骂得是狗血喷头，那些话语他听了都感觉是污染耳朵。见到老师同学，一些人还拽的跟个什么似的，不打招呼，一个白眼就射过去了。
他现在想起来自己的生活中还是有很多人是一副人上人的态势的。
他们惯常指点江山，却不知道自己那副恶臭的德行不配。
纪非言开着玩笑：“没有。我的另外一面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等你真正见到那一个我，我想你是不会这个觉得的。”
“那，真正的你，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叶之助有些失言，问了一句无关紧要，但是冒犯别人的话。
他有些愧疚，想要扇自己。
耳边是纪非言的轻笑。
这声音如雷贯耳。
纪非言：“真正的我反正不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叶之助见他没有恼怒，就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那个最真实的你现在在哪里？”
纪非言：“被我自己封闭起来了。”
说完这句实话，他自己抖了一下。他发觉自己很矫情，不免对自己生出厌弃心理。
他已经将那个本真的自己雪藏多年。那个他于他而言是一道伤疤，他至今没有搁浅，但是也无法去僭越。
叶之助触碰到他的感知，那股悠远的悲伤穿透纪非言的身体，转移到他身上。
他赶紧转移话题。
“你呢。除了英语社，你还加入了别的社团吗？”
纪非言往他那边凑近了一点。
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叶之助可以清晰地看见纪非言的睫毛，根根分明，又十分卷翘。
他往后退半步。
这样的人简直就不可多得。太奇怪了。
初次见到纪非言，他的印象是这人唇红齿白，阳光秀气，整个人是活力满满，同时也是有阴暗之气的。
他弄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会展现出两面性。
直到目前，他还是弄不懂，纪非言身上的一切。
或许换一种说法，纪非言身上有谜团，纪非言本身也是疑点重重。
若是将这个人的人生经历编成故事集，指不定会招致多少人观看呢。
纪非言垂动眼睑：“羽毛球社。”
“啊？”叶之助大吃一惊。
“我看起来不擅长打羽毛球吗？”纪非言被他的怔愣弄到失神，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叶之助：“像，非常像。”不过也没那么像。
每次见到纪非言，他都会想这样一个人会不会是温室里的花朵，能忍受雨打风吹吗。
“那你怎么跟见鬼似的，这么瞧着我？”哪怕是在责问，纪非言的语气也是如常，没滋无味。
叶之助：“不是，我只是以为你会去加入文学社呢。”
“为什么？”
“因为我见你老是去图书馆，有时候在路边也能看到你抱着一本书在那里看。你这么一个热爱文学的人，不去加入文学社有些可惜了。”
“是啊，很可惜。”
他是最初去文学社招新处那里看过的，不过去的时候那里的负责人都在看手机，翘着个二郎腿，完全没有挽留路过的人。
他隐隐不太喜欢那些人的做派，想着去了那里可能也得不到好的发展，所以就连问都没问。
社团的负责人都懈怠了，那社员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叶之助：“我听说这个社团明天还要招新，你可以去那里问一下。”
纪非言摆摆手。
“不了。那里不适合我。”
他目光闪动，闭了片刻，遮挡住自己眼中的东西。
这样的社团不去也罢。
更何况，他已经有两个社团了，要是再加入一个势必会耽误学业。
他深知，作为学生，最大的本分就是搞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