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步立定
一连几天都是走正步，几乎和走齐步相同的训练方式，只是内容有所变动。
很多人其实是没有这个耐心一步步地走完的，所以人群中有人会在别人不留意的时候试图蒙混过关。
这些唐教官表面上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内心比谁都通明。
他偶尔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别人玩得过火了他就把人揪住来，点名批评一顿，杀一儆百。
走正步的军训小结，他们这个连队表现优异，得到了总教官的表扬。
唐教官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对他们的包容度也更高了。
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制止。
机械般地走着。
他们还在煎熬之中，但是后来的事情更难。
跑步行进与立定。
唐教官：“这个东西最难的地方不再于怎么跑。步子该迈多大、动作要怎么力求完美，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难的点在于立定。这个立定绝对要比齐步立定和正步立定要难。甚至这三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跑步的立定要求的是四步立定法。我教以前的那些学生啊，他们有些人是会操结束后都没有学会这个四步立定。所以嘞，我对你们的要求可以适当低一点。我会给你们大量的时间来练习这个。”
他站了起来。
“现在大家看好了，四步，具体是指哪四步……。”
他的讲解令很多人头都昏了。
这不是被太阳晒的，是被这个四步吓到了。
纪非言皱着眉头，脸色发青。
这个四步立定是他高中的一个阴影了，那个时候他总是被抓住来当着很多人的面练习，做不好还有人在下面笑，甚至是不加任何修饰的嘲讽。
他只能装作没听见，几天后那件事也就过去了。
后来他的确是学会了这项技巧，只是却再也不敢轻易尝试了。
他还听得见那几天的嘲笑声，多么高亢而清脆。
第一遍。
动作乱作一团。
那个四步有很多人都没有走完，在那里打哈哈。
唐教官笑呵呵的。
他心态稳定，还去给大家模仿。
“有些人啊，不要刹不住脚，到第四步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不要往前面走。还有些人哈，完全就像一头野牛一样，一下子就冲出去了，甚至都冲到了前面那一排。搞慢点，不要激动，前面是有什么嘛？又没有吃的，用不着冲那么猛。还有些人一到我喊立定就慌了，那个手脚动作一点都不协调，就跟一个毛猴差不多。怎么？师父被抓走了，你赶着去救不是？”
“哈哈哈哈……。”大家笑作一片，腰杆也挺不起来了。
几乎每个人都犯了提到的错误。
初次尝试都是这样，完全摸不着头绪，只得左顾右盼，看别人怎么做。
“对了，有些人也不要到处瞟，你瞟别人干嘛，别人还不是错的。你们要看就看前面的那两个方队长，至少人家的动作是标准的。”
他的点评还是很精妙的，这一些话说完，反正每个人都被涵盖了个遍。
没有毛病，他说得全然不错。
一群人又走了第二遍。
这一遍的效果并没有好上太多。
情况是他们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就是改正不过来。
唐教官：“这一遍比上一遍好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也没好多少。大家一定要记住自己错在了哪个地方，并且一定要想办法去改正，不要等着我来帮你们。要是我能来，我都恨不得替你们上去走了，还省得你们在上面被总教官说是丢人现眼。宝们，认真一点吧，为我争口气，也给你们自己长脸。”
他扭开瓶盖，喝了几口水。
这一些话说下来，他的嘴皮都是白的，甚至还掉了几层皮。嗓子也沙哑了，他只得依赖药物去调理。
这一次他换了个法子，先让他们只练习四步立定，等这个学好了再去教他们加上跑步动作。
就算是这样，难度降低了不少，错的是还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那种不犯错的人近乎是没有的。
他把任务叫给两个方队长。
在一旁悠闲的他又大量四周。
随即，他的眼睛闪动了一下。
他走到自己的连队。
“你们看这个连队，他们这个动作就和你们差不多。不信你们注意看。”
因此，一群人就不训练，观看起那个连队的动作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看完后所有人的一致反应。
唐教官：“我说你们还不信。还好有比你们更差的，不然我真的要整人了。这么说也是不想你们对自己失去信心，至少你们不是最差的，放宽心，一步一步地来，不要浮躁。你躁动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在给你们自己增加烦恼，所以说，你们还不如心平气和地接受着一切，慢慢去改正。”
在他的灼灼目光下，这些人重复着同一套动作。
白杨一不小心就冲到前面去了，脸还撞到了其中一个方队长的背。
“哈哈哈……。”叶之助不厚道地笑了。
回来的时候，白杨瞪了他一下。
“都怪你，不提醒我。”
叶之助：“下次一定。”
再一次，白杨重蹈覆辙。
那一声报告从他嘴里传出，更多的人加入忍笑的行列。
白杨：“叶少，你又没拉住我。”
叶之助：“对不起，我自己也走错了。”
白杨病怏怏的：“好吧。不过下次啊，你一定要把我抓住，不要让我飞到前面去了。”
“好好好。”
五连长：“向左转。”
纪非言和叶之助同时转了过去。
“噗哈哈哈……。”收获的是一片笑。
两人不明所以，见大多数人都没有转动，就又转了回来。
等到回头的时候，唐教官已经在他们面前了。
“你们两个，只能听我的口令，知不知道？”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知道。”
五连长：“向后转。”
再一次地，两人转了过去。
他们后面的人都在笑。
两人赶忙转回去。
一回去，面对的就是自家连长失落的表情还有要弄人的样子。
两人打了报告。
唐教官：“你们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看来，是得教训你们一下了。”
他们身体一震，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唐教官：“你们两个出列。”
两人走了出去。
“俯卧撑20个，开始。”
当着众人的面，两人受了惩罚。
不过还好有人陪，他们的表情也没有多么不自然，甚至纪非言做完都不带喘息。
唐教官：“主角儿，你体力不错嘛。”
纪非言：“啊？”
他莫名停顿了一刻，随后来了句“谢谢”。
这一声道谢来得有喜感，就连叶之助归队的时候都在笑。
唐教官：“下次你们再有人不听我的口令，那下场是一样的，男生就给我做俯卧撑，至于女生嘛，就给我做深蹲。”
大家战战兢兢的。
刚被惩罚的两人表示也还好，没有那么难。
“看好了，这个四步立定，你们再看我演示一遍。对照自己的动作和我的有什么不同。不要再错下去了。”
他做完动作，下面的人表情诡异，有人露出森森白牙。
他后背一凉，强装镇定：“怎么了吗？”
姚明理：“报告，你的动作错了。”
“乱说，我怎么可能会错。”
“不，你真的错了。”向存以作为方队长之一，踊跃地站了出来，为他们发声。
在一片指正声中，唐教官承认自己确实错了，并且遭到了讨伐。
今天的训练该怎么形容呢？
纪非言停下记载备忘录的手，指腹在鼠标上摩擦。
沉吟片刻，他飞快地敲打键盘。
训练很苦，但是他不忘记自己的使命与热爱，还要奋力码字。
下面的读者评论他看了一些，都还没有回复。
这些评语其实很奇怪，各有不一，即便是同一个读者留的言，那表达的内容也是自相矛盾。
在余光扫视到其中一条只有三个字的评论上的时候，他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最终，他不断地在键盘上敲打，一番努力下来，差不多也有了几千字。
他去网站发表。
不管怎么变动，他都会尽全力去展现一个真实的社会，还要借机剖析人性。
一些人在下面骂他是内心阴暗，十有八九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一个贱人。
甚至有人说他是什么妖艳贱货。
性别都猜错了。
他拿着鼠标，举报了几条话语过于恶臭的评论。
在保护自己隐私这方面，他至少对自己是极为满意的。
他的性别在自己的网络圈子中是个谜，这一点，就足够他骄傲了。
他不想把自己表现给大众，只想写文。
就算一辈子都不会爆出马甲，他也会认为这件事可喜可贺。
是功是过，他就想留给自己去论足，而不是仍由那群不知真相的人搬弄是非。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他打开阅读软件，继续读上一次没有看完的书。
已经很晚了，他甚至能够听得见室友睡觉传来的呼吸声。
外面有时会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经过他的耳朵放大。
他感受着一切，觉得自己来了灵感。
所以，他打开页面，又重新来了新一轮的创作。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游荡，就是发不出声音，是他这个键盘本身带有消音功能的缘故。
再怎么晚了，他也要坚持。
固执这种东西，他从小就有，现在也没变。
外界的各种声音他听不见，满脑子想的都是任何清楚地把自己的话语说出来，以便于更多的人能够听到。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怒骂，他也会坚守自己的本心，向世人展现自己的东西。
别人再怎么说又能怎么样呢。
那是“非命”的事情，那个真正的他还留在尘世，不被那片网络所侵扰，这就已经很奢侈了。
他所求从来都不多。
半夜不知是几点，他的脖子传来一阵断裂的声音。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他眼角有了泪水，迷离地将文件保存，关上电脑。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