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唐教官
纪非言站在操场，涌动的人群将他淹没。他站在那里，完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自己的同学。
他不清楚自己是哪个团、哪个连队的，只能是先站在原地凑合。
正在他束手无策之时，于修又在群里发布了一则消息：
我们班的同学和数学二班是一团四连。所处的位置是正好面向主席台。
纪非言也是弄明白了，便往主席台那里走去。
那里的人已经聚集起来了。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还是记得几张面孔的，毕竟自我介绍他也没有白听。
叶之助走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好似交汇了一刹那，又感觉并没有。叶之助还是戴着他的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叶之助：“嗨，纪非言同学。”
纪非言也招手：“嗯，你好，叶之助同学。”
两人长得都比较好记，不是大众脸，所以很能够在人群之中认出彼此。
叶之助：“那我们连人应该是挺多的吧。咱们班75个人，估计2班也差不多是那么多人。”
“是啊，这样子教官应该看不过来吧。”纪非言也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对于叶之助他并不反感，尽管眼前这人总是挽起一小截裤脚，还戴着这样一副不近人情的眼镜，但纪非言还是觉得这个人的性格是讨喜的。
至少不是他所厌弃的那种类型。
说起来他也始终是认为叶之助整个人异常怪异，明明也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为什么就是要将自己伪装起来，像一头刺猬一样用危险的刺头装饰自己，不让他人接近。
天生的好奇心促使他想要了解叶之助身上的故事，但是后天所养成的礼节叫他不敢过度去探索。
叶之助笑了一下，放松了自己：“这样也好，我应该就不会被盯上了。”
纪非言也是笑笑，没有说话。
这边的人聊得热火朝天，那边的教官也进来了。
总教官拿着喇叭，站在主席台上。
“全体同学站好，找到自己所在的连队。”
下面的人立刻行动，往自己该去的地方走着。
场面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总教官看了一下大家，见同学们的站位都没什么毛病了才下达第二条命令。
“现在请各位教官入队。”
前排所站着的教官便排着队小跑找到各自所在的队伍。
唐教官：“一二，立定。”
他靠腿的声音还是很大的，极其具有威力，一下子就把大家震慑住了。
唐教官：“接下来的21天，我都为作为你们的教官在这里训练你们。我姓唐，要是你们在路上看到了我可以直接叫我唐教官。”
他突然笑了一下。
站着的同学们也憋着笑。
唐教官：“我这个人还是很幽默的，只要你们训练得好，我一般不会为难你们。不过”
他拔高音量：“要是你们做得太差，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下面的某些人隐隐担忧了起来。
孟桨对旁边的杨之清说着：“完了，他该不会很凶吧？要是针对我该怎么办啊？”
杨之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开着玩笑：“那你等死吧。”
此时，唐教官没有说话了，她们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安静地有些可怕。
唐教官：“我还是要强调一点，就是我在说话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不要说话。至于刚刚某些同学提到的我会不会针对你们这个问题。”
他咧嘴笑了一下：“你们自己觉得呢？”
下面的学生跟着笑，瞬间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清楚。
唐教官：“现在我们先来整顿一下这个队伍的问题。我们这是一团四连，看着你们人还是挺多的。听我的安排，男生全部往前面站。”
他仔细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
“等一下，先别动。”
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停下脚步。
他们中的不少人高中就听说过，大学的军训是很恐怖的，要求也很严格，和高中的军训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现在看了一下这个阵仗，确实也是这样。
唐教官：“你们是什么专业的？怎么我几乎就没有看到女生。”
“数学。”一大波人这么回复着。
唐教官：“好吧。个子高的自觉往前面站。”
指令一出，底下的学生立即调整。
纪非言往后退，到了第二排。
他的身高是186，想着男生那么多，比自己高的人应该还是不少，便选择往后退。
叶之助还是站在第一排。
唐教官：“一排10个人。不要搞错了。”
一番动作下来，这个站位多少是有点像一个方阵了。
唐教官：“继续，一排中高的人往右边站，矮的人自行往左边走。”
一群人又在那里动着，不断调整，不停尝试。
这人还是很挤的，尤其是在变动的时候，每个人的脚都被人踩了好几脚。
纪非言的脚也不例外。
叶之助：“对不起。”
纪非言看了一下自己鞋子上那道明显的痕迹：“没事。”
他很能理解，在这样的状态下，谁鞋子不得有点什么啊。
就这样，他停在了第二排右手边第二个位置，他的前面是叶之助。
看着前面这个个子比自己矮一点的人，他开始怀疑自己。
我是不是站错地方了啊？
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要是直接插上去也是影响不好。
唐教官竖着大拇指，夸赞了一句：“verygood”
“哈哈哈……”，站着的同学咬住下巴，但还是没能管控住自己的笑声。
他的发音并不标准，顶多算得上是个半吊子的水准，听着怪别扭的。
唐教官看着这些人，察觉到有些地方还是没有调理好，便又给他们换了位置。
这下，纪非言算是站到来叶之助的左边。
唐教官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过：“我怎么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劲。”
他摸了一下下巴。
“你身高多少？”他问的对象是纪非言。
纪非言：“报告，186。”
唐教官：“比我还高啊。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报告，饭。”纪非言如实回答着。
这个问题很白痴，但是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哼哼……”，下面的人又笑起来了。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没有深度，反正这其实也是唐教官随口问的。
叶之助的肩抖了一下：“哈哈……。”
唐教官来到他的面前：“你身高多少？”
叶之助：“报告，184。”
唐教官：“那你跟他换个位置。”
两人的位置便是对调了一下。
唐教官：“诶，这样才对嘛。”
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他的满足从来就是来得那么容易。
现在的温度是36度，一些人的脸上渗出汗水。
唐教官眯了一下眼睛，抬头望向顶上的天。
看了一下他又走到队伍中间，命令前三排的人蹲下。
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蹲姿，他噗呲一声。
“大家看好了，这个蹲下是这么来的，不是随便去蹲。”
说着，他自己做了一个示范。
站在人群中间的他问了一句：“看懂了吗？”
“懂了。”一群人异口同声地答复。
“学会了吗？”
“会了。”白杨大声地回答。
“哈哈哈……”，所有人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声“会了”太过突兀，没有人说话，除他以外。
他瞬间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猖狂了。
唐教官凝视着他，问了一句：“你会了？”
白杨：“报告，是。”
唐教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你上来给我们演示一下。
白杨没有办法，教官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得上场。
他站在教官的旁边，将下蹲这个动作做了一遍。
看戏的人低低地嗤笑着。
唐教官：“大家觉得他做对了吗？”
“没有。”少数人回答。
他问白杨：“那你自己认为你做对了吗？”
白杨：“报告，我觉得自己的动作没有问题。”
“哈哈”，唐教官笑了两声。
他这两声有些狡诈，惹得一群人被他逗笑。
他继续注视着白杨：“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的动作没有毛病？”
白杨将声音提高几个度：“因为在我身上不存在毛病。”
“哈哈哈……”纪非言是忍不住了，这里的所有人都绷不住，笑得脸都快变形了。
唐教官：“你小子，还真是自信啊。”
白杨也笑了。
他这个人一向是这样，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很弱，不论在任何人一个场合都是如此。
他的心态高出常人一大截，就连他曾经的班主任也止不住地夸他。
唐教官：“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我叫白杨。白杨树的白杨。”
“行，白杨，我记住你了。入列吧。”唐教官挥动了一下手。
白杨：“是。”
他一路小跑，回到自己本来的位置。
唐教官：“在接下来的21天，我希望大家不要颓丧，也不要抱有太高的期待。最近这几天的天气预报我看了，不会下雨，温度都在30以上，最高温还达到了40度。”
下面一阵抱怨声。这声浪此起彼伏，别有一番风味。
唐教官：“但是，我是不会心疼你们的。”
“啊啊……”，一些人嚎叫了几下。
他继续发表自己的肺腑之言：“我这个人啊，其实是很喜欢看你们受苦的。每次一看到我的学员痛哭，别看我表面是默不作声，其实我这个内心啊。”
他停顿了片刻，继而笑眯眯地说：“高兴坏了。”
在强调情绪不外露的时代，他的表现是那么真实。
“但是呢，我还是很有良心的，只要你们认真训练，我也是会给大家休息时间的。”
听着的人心情舒服了好多。
纪非言看着他的这一番精彩演出，实在是恨不得为他鼓掌啊。
太敢了。
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唐教官是在哄骗他们，真实的他绝对不是绝情的。
唐教官又自顾自地交代了很多事情。
他嘴里念叨个不停，下面的人却是犯了难。
这可是21天啊。
且不说以后的太阳会有多大，就是现在的温度也叫他们够呛。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见面会总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