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怦
宋念一直在咽口水,她从不知道人在紧张时,会分泌这么多的口水,就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
莫予怀继续往下猜,“还是说你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没……没有。”
莫予怀抿了下唇,好心提醒她:“别结巴,好好说。”
好吧,和他相比,宋念的定力还是不够。
她坦白从宽,“我明天是准备和棒棒去买小说来着。”
“宋念!”莫予怀的眼眸危险眯起。
宋念赶紧说:“成绩的事我也很上心的!”
“宋念。”他又叫了声。
明明语气比之前更和缓。可宋念听着,后背却莫名发寒。
“莫予怀,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
她的保证太多了,莫予怀对她无话可说。
见莫予怀不说话,宋念也不管他要不要,将剩余的糖全部塞给他。
“消消气。”
然后自觉消失在他眼前。
——
第二天,宋念回来时,正好遇上李文山出门。
李文山看着她,笑眯眯的。
“小宋念,放学了啊!”
宋念乖巧嗯了声。
李文山瞅瞅她身后,问:“我家予怀呢”
宋念停顿会,似乎在想措辞,还没想好头先摇上。
“我们没一起回来。”
“没一起回来”李文山靠近宋念,盯着她看了看,一脸关心。“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跟爷爷说,我帮你做主!”
“没有,爷爷。是他有事……不对,是我有点事就先回来。”宋念有些语无伦次,“总之,他没有欺负我,我们也没有闹矛盾。”
李文山将信将疑。
宋念露出标准的微笑告诉李文山,“我们好着呢!”
“好好好。”李文山跟着爽朗笑了笑。
宋念见李文山打消疑虑,接着问:“你去哪啊,爷爷”
李文山笑了笑,“你张奶奶做菜少了点蒜头,指使我去买呢!”
宋念忙说:“我去吧!”
李文山:“不用不用,我正好散散步。”
和李文山的对话结束在四十分钟前。四十分钟后,宋念坐在桌前,作业一本又一本摊在那,她却完全不想动。
她偏头,对面窗户颜色与天色一样黑。
李文山买蒜头都回来了,莫予怀却还没回来。
时间过去足够久,也不知他那里怎么样了
单文婷说让她帮忙,那一刻她心里是有点别扭的。就好像精心种了很久的小白菜,到了收获的季节,自己还没吃到嘴,第一口却要送给别人先吃。
不对,这比方不太合适。莫予怀不是白菜,也不能吃。
可她就是……就是觉得有什么好像就要不属于她了。
最后,宋念还是抵不住单文婷的水磨工夫,答应了她。
放学后,她和何棒棒在书店,明明手里捧着的是最心爱的小说,可她每看几行都要抬头看一眼时间。
书读不进去,宋念只好跟何棒棒说了声,先回来。
但她没想到莫予怀还没回来。
怎么回事往常莫予怀拒绝人不是挺干脆的吗?难道他也喜欢单文婷
一时间,她的脑海里蹭蹭蹭往外冒出了几千个想法。
宋念再次看向左边,窗户还黑着,一点光都没有。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表白结果有点在意。
莫予怀知道宋念不会等他,便在教室里多自习一会。
等到黄昏渐浓,莫予怀才收拾东西。
几乎刚到乘车点,便被单文婷拦住。
她今日是特地打扮过的,脱去外面普通的蓝白校服,露出里面带蕾丝边的纯白衬衫,下身也换成了九分裤,双腿很直。
“莫予怀,能聊聊吗?”
离校车发车还有段时间,莫予怀启唇:“你说。”
单文婷为难,看了看左右,“能换个地方聊吗?”
他们站在一起太过瞩目。
车站所有人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而她接下来的话不方便让人知道。
最后,莫予怀还是依她,往校园深处走了走。
早放学多时,此时,教学楼那反而更安静。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他在告诉她,他不喜欢绕来绕去。
单文婷往前走了一步,莫予怀注意到她鞋跟很高。
“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撩了撩耳边碎发,身子微微靠前。
莫予怀忍住鼻息,往后退了步。
他说:“很香。”
单文婷反而傻眼。
“很……很香”精致的面孔撕开一条裂缝,被放大的是真实的不屑。
单文婷有些维持不住笑意,她万万没想到莫予怀是这样轻浮的人。
莫予怀看向她,眼眸很平淡。是他一贯看人的眼神。
“我是说你身上的香水味很浓。”
她喷了香水不是吗?
“是……是这样啊。”单文婷又撩了撩碎发。
莫予怀没她那么好的演技,他催促:“你到底有没有事”
“有事!”
莫予怀盯着她。
单文婷与他对视一会,眼睑微微颤动,咬着唇瓣说:“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莫予怀内心没什么触动。
明明在意料之中,单文婷却还是有些失落。
她没有像宋念所想的那样落泪,反而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莫予怀再次拒绝,“我不缺朋友。”
单文婷勾住书包带子的指尖紧了紧。
她一再退让,“那就同学。”
单文婷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莫予怀。
“第一次成为同学,这是见面礼。”
莫予怀看了眼,没收,“谢谢,但不用。”
单文婷坚持,往前送了送,“你会喜欢的。”
他抬眸,单文婷绽放着自信的笑容。
“听宋念说,你喜欢吃甜食,这里面是我自己做的草莓蛋糕,味道应该还不错。”
莫予怀确认了三四遍,她说的是宋念没错。
是宋念告诉她,他喜欢吃甜食。
那其他呢,这场表白她究竟参与多少
一片黄得刺眼的叶子很不识时务地从莫予怀眼前慢悠悠落下,接着只听咔嚓一声,他毫不犹豫踩着它而过。
宋念吃完晚饭后上楼,对面的灯光终于透过来。
她着急忙慌往楼下跑,对着客厅看电视的外公外婆大喊一声“我去找莫予怀!”便跑出去。不到一秒,她又跑上楼,手捧着几大袋零食下来。
谈舒向外看,指着她的背影对孟庆德说:“这孩子,成天风风火火的!”
孟庆德笑着打哈哈,“随她去。”
宋念一口气推开院门,跑到屋子里,才想起没敲门。
她在门边踌躇一会,往里走了走。
李家二老同样守在电视机前,看着突然出现的宋念,眼睛不约而同眨了眨。
李文山:“小宋念,你往边上站站,挡着我看电视了!”
宋念有些不好意思往边上挪,“爷爷,我来找莫予怀。”
李文山:“他在楼上呢,你自己上去!”
“嗯!”
踏上楼梯时,她动作刻意放缓,轻手轻脚的。
上到一半,又突然退下来,小声问:“他吃饭了吗?”
李文山:“说是在外边吃过了。”
“噢。”
宋念继续往楼上走,然后轻轻敲门。
“莫予怀,请你吃零食呀!”
等了会,没人说话。
宋念趴在门上听,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莫予怀,莫予怀!”她又敲了两下门,“我带了你喜欢吃的芒果干,草莓干还有甜橙派,你开开门好不好”
躺在床上的莫予怀在听到“甜”字的瞬间,从床上弹坐起。
她还敢提
宋念还在叫门。
莫予怀躺下,双眸微阖,无动于衷。
宋念等了会,见他是不准备主动开了。
她采取暴力推门。
不管了,她可是先礼后兵的。
“你居然从里面反锁!莫予怀,你开门!”
宋念到底不敢声音太大,怕惊着底下的两位老人。
她继续叫门,“莫予怀,你也不想让你外公外婆担心吧,你就让我进去!”
“莫予怀莫予怀!”
这三个字她叫过成百上千遍,从没有一刻感到这么无力过。
就好像她不管怎么叫,里面的人都不会答应她。
莫予怀这次好像是真生气了。
“莫予怀。”
宋念垂下眼,本来都不报希望了,却突然听到他的声音。
“你回去吧。”他还是没忍住开口。
宋念又惊又喜,“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什么都不想听。”
“莫予怀!”
她又叫了十几分钟,莫予怀没再说过话。
宋念一时脾气上来,用脚踢了下门。
“你最好一直一直别跟我说话!”
她冲到楼下,唇还嘟着,气鼓鼓的。
李文山将电视声音调小,“怎么了这是”
张慧芳拍了下李文山,指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不见。
李文山对她解释着,“等会儿,等会儿,孩子们有事。”
宋念忙摆手,“爷爷,我们没事,闹着玩呢!”
李文山不信,“闹着玩说什么一直一直别说话!”
宋念:“真是闹着玩!”
李文山:“真的”
宋念点头,“真的。”
李文山还是不放心,多嘱咐两句:“小宋念,你跟我家予怀从小一块长大,他身边就你和曲家那小子两个人。就算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也别真跟他生气。别看他平时闷,什么都不说,他其实在乎着你们呢!”
宋念笑着回:“我知道的。”
虽然对李文山是那么说,可宋念还是有点生气,也想不通莫予怀究竟为什么那么生气。
她拆了包薯片,吃完后还是很气。绕着房间晃了几圈依旧很气,看着对面的微光,怎么看怎么心气不顺。
莫予怀现在在干什么?
肯定是在写作业,从小就这样,有天大的事都以写作业为重。
真是,她在他身边耳濡目染那么多年,怎么就学不会他这股沉稳劲。
都说双方吵架,谁先沉不住气,谁就算输。
宋念看自己有要输的前兆。
她叉着腰又走了两圈,然后将目光对准侧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