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路边捡到受伤小狗
某天下午没课,我去了容伯住处一趟。
明面上作为夏明杰公司的老股东,容伯是一位极其严肃的长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看不透的王之霸气。和面相凶狠的夏明杰并排而立时,倒更像那种大隐隐于市的幕后boss。而且他看着对方时,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我在算计你”的感觉……
这些还不是我对其又惧又敬的关键。主要原因是容伯正是当年我失踪那年,从某个荒无人烟的街边把我接回家,接着又对我展开一系列教导和训练的人——
“大小姐,找到你了,跟我回家。”
你能想象雷雨交加的夜晚,在昏暗的街道上看见那人冷峻的面庞上挂着一副鹰眼,语气生硬地让你跟他走的场景吗?!
年幼的我当场就被吓晕过去。
容伯严于律己,对我的要求只多不少。我在这座城市的最初记忆里,留有最深刻印象的就是他。他不仅是天昏地暗中破晓的一缕光,也是一把促我迅速成长的利刃。
他曾对我说,我是夏家失踪的唯一女儿。现在找到我了,他要接我回家去。
当时,合该是我所谓父亲的夏明杰,却只在一旁说,是,听容伯的。
后来我成了容伯管理的rm机构的a市片区的当家的副手管理下的一干成员中排名最靠后的一位……俗称“吊车尾”。说来心酸,容伯这人公平公正,并没有在组织里公开我的身份。他对所有成员一视同仁,完全不因为我是他相识的女儿而开后门。
今年暑假,容伯安排我到rm组织的二当家身边做助理。我以前就对助理印象都不好,一听助理这二字就头大。而那位二当家大哥也丝毫没有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常常叫我跑腿干活。我不禁感慨,我这千金大小姐的身子,替人干活打杂的命呗。
在容伯的住所里,我见到了阔别已久的那位二当家彻捷。他端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报喝茶,带着金边框眼镜的模样甚是斯文好看。
我记得我以前的体育老师特别偏爱彻捷,总是各种夸他赞他,什么文质彬彬啦,谦和有礼啦,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啦……是啦没错,他的颜值是高的没话说,但是别看他表面正经严肃、君子端方,此人城府颇深,跟容伯一个德行,有八百个心眼子呢。
总之,跟在容伯身边的基本上都不是普通人就对了。
“你来了,”彻捷放下报纸,扶了扶眼镜,“容伯念叨着你呢。”
是念叨着我来为他所用吧,这狡诈的老头子。
我和彻捷打了声招呼,便上别墅三楼去找容伯。敲门得到应许后,我推门而入。
容伯身着深色褂子正伏案书写。他虽上了年纪,脸上布满沟壑风霜,但仍精神矍铄,有种被岁月赋予了的沉稳傲然。与他相处的这么些年,我也逐渐了解到此人心思缜密,却又行事犀利,像一柄暗藏在地下随时破土的古刀。
他并不停笔,只是不咸不淡地问道:“最近头疼老毛病还犯否?”
“好一点了。”
“夏先生亲自为你选的那位保镖,可还好?”
我挠了挠脸颊,“呃,目前好像没什么感觉。”
容伯没应声,良久才缓缓停笔,这才抬头看我,“慢慢来。既然是他亲自挑选,肯定有过人之才。”
之前容伯也曾提议要给我配一位保镖,甚至列出了一个详细的推荐人员名单。但夏明杰pass了所有容伯力荐的人选,硬是要大费周章自己着手安排。容伯这会儿阴阳怪气,是在暗搓搓地酸酸气气吗?
这老顽固一阴阳怪气起来就没完没了,于是我赶紧见缝插针,汇报他先前交代我做的事,适时地结束了上个话题。
“白家小子最近在做甚?”
我理直气壮:“作为学生,他都没有好好学习,只知道打架,影响校园风气。”
容伯:“你是校园文化建设大使吗?你理睬人家影不影响校园风气?我是让你关注他的动向,有没有动用家族关系搞些小动作。”
“那我没查到……容伯,白家在a市也算大家族了,为什么这回不找尚家的人?”
尚家正好是我闺蜜所在的家族。他们家表面从商,但实际上掌权人运营着一个相当规模的消息中介机构,和容伯的rm性质有些许类似。
“每一笔和尚家的交易都花费重大,”容伯难得耐心地解释,像是教导一个初入社会的小丫头,“者白家和尚家早已是一条船的,尚家再怎么好利,也绝无可能得罪白家。”
一条船?那丫头什么时候和白子凌他们家是一条船的了?!
“目前彻捷分身乏术,你帮着盯一下他。”
我嘟哝着:“为什么派我去?那种小孩子很烦的。”
容伯送我一记冰凉的眼刀:“其他人都不大适合。”
这老头就知道压榨我的剩余价值。我向他大胆进言:“容伯,你组织里的人才太少了!我强烈建议你全方位向社会各界招收各阶段年龄的综合实用型人才!你现下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啊!”
他从一大堆文件里抬起头,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阴恻恻的:“好啊,若是你有可推荐的综合实用型人才,千万不要大意地推荐给我。”
我:“……”
这老头居然开玩笑了,好可怕。
自从我在容伯那里胡扯了一次什么“综合实用型人才”,这个老头子就时不时发消息问我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可推荐的“实用型人才”,害得我一看到他的信息就犯怵。
我心里倒是有一位“人才”来着,但我想着也不能轻易把人家往坑里带啊。
直到某天我又遇到他“顶风作案”——
狼顶着一头微乱的杂毛,流畅的下颚线被划出两道刀伤,还往外渗着血。黑色的衬衫被割裂出个巨大的口子,隐隐约约现着内里极具爆发力的胸膛。凝滞的空气里,他的呼吸声沉闷而清晰。一双灰狼般的眸子沉沉地盯着我,似乎我是隐藏在暗处想要加害他的猎人,戒备写满了脸庞。
我握住他拳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因为深知那掌心里紧攥的是一柄利刃。
直到外边的脚步声和人声完全消失,我这才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看向细汗淋淋的他。
“他们已经走了。”我轻声说道。
他低头,看向我握着他的手。
察觉到他的不自然,我立马松开,“不好意思啊,一时情急。”
“你……你跟踪我?”他收好东西,整了整凌乱的领口,冷冽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解释道:“我只是路过,正好看到你在躲……”
狼用表情生动诠释了“真的吗我不信”,但也并未多言。兴许是因为刚刚我的确“帮”了他一把,将他带进一个酒吧的隐秘后门。这片地区正处于rm组织的管辖范围内,而彻捷的常驻办公点便是a市的热门酒吧“迷危”,因此我对周边路线再熟悉不过。
“你流血了,要先止住。”似乎每次见到他都在受伤。我出言提醒道,这么帅的一张脸,若是日后留下疤痕,该多遗憾呀。
狼扶着墙站稳,额头上沁出虚汗,“没事,你……不用管我。”
我觉着他似乎不只有受伤这么简单。
“你没事吧,我感觉你有点……”
狼闷哼了一声,眉头忽地紧皱。那一瞬间仿佛是有一座山压在他身上,迫使他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攥住胸前的领口,手上青筋暴起,声音喑哑,模样似是十分痛苦。
“你怎么啦?”我眼疾手快地靠近扶住他,他身体的重量立马像寻到了支撑点似的压过来,“狼?我带你去医院……”
他倚靠在我肩上,紧咬牙关蹦出一句话,“不……不去。”
“你这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对,我得带你去。”
“你别管……”狼一边倔强地开口逞能,一边想挣开我,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他的血条急速往下掉,显然无法支撑当前在这里酷帅的形象,整个人都堪堪倾倒在我肩头。
“不去医院……我不要去。”
我感觉这像是个害怕打针的小朋友开始和我撒娇,下意识哄起来:
“好,不去医院,我们去别的地方。”
于是我凭借着机灵的小脑瓜,想到了一个最可靠的地方。
打车将几乎昏迷的狼带到了一家私人公寓里,我轻车熟路地直接搭乘电梯上顶楼,找到了认识的那个医生朋友的所住房间——
“三三!三三!救命啊!”我深吸一口气,毫不客气地用脚蹬蹬踹门,“来三三啊,救命!”
“别瞎喊!”
随着房间门咔的一声自动打开,里边猛地砸来洪亮的一声呵斥。我抬头就见站在落地窗边的高个男人穿着浅色家居服。他身量高挑,外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宽松的休闲裤衬得双腿修长又笔挺。
只不过这男人脸色奇臭无比,一双颇具美感的深邃双眼狠狠瞪来,一如既往的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