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地上的刘环还在苦苦哀求白晚和村长，她不断地说着她之前的苦楚，想以此来激起白晚的善心。
可是不知为何，看着刘环哭泣的模样，她顷刻间怒火中烧。
腾地，脑子里的一段记忆就越来越清晰。紧接着，刘环地声音在她耳边渐渐变小，最后直至消失。
猛地，白晚感觉到眼前倏地一黑，直直地栽倒在地。
等白晚迷迷糊糊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天似乎已经黑了。
她抬眼眺望，四周都是红砖修葺的高墙，无言的红灯笼挂在屋檐下亮着，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白晚所呆的此处照亮。
此刻，白晚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府邸，坐在院中的石阶上，一身草绿色碎花百褶裙，仿佛一位从密境之中出逃的神女。
她眉头紧锁，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苦恼。
忽地，不远处的顾争乐呵呵地捧着一碟桂花酥像白晚这边跑来。
顾争满脸笑意，并未察觉白晚的悲伤，笑嘻嘻地挨着白晚坐下。
这时的顾争似乎有几分傻气，不似近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顾争那边聪颖。
这样的顾争，更符合原著中那个贵胄的傻少爷人设。
顾争呆头呆脑地坐在白晚身边，傻笑着将那碟香气四溢的桂花酥递到白晚面前，声音有点呆呆地道：“娘子，吃。”
白晚听到声音，仿佛这才知道身边坐了一个人。
白晚侧目看向顾争，没去理会他递过来地糕点，反而眉心皱得更紧，对顾争问道：“刘环当真行了房事？她怀了你的孩子？”
白晚的言语之间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听到白晚的话，顾争看向白晚的眼神逐渐由满心欢喜，渐渐变得有些茫然
顾争的大脑似乎并不能处理白晚此刻说出的那些从未接触过的陌生的词汇。
静止半晌，顾争才微张着嘴巴，迷茫地问白晚，“娘子，什么，是房事？”
顾争说话有些不利索，他智力发育不全，只能几个字，几个字一吐。
看着顾争一脸茫然的样子，白晚暗处的手兀地攥紧散落在石阶上地衣摆，她的心间仿佛被利刃刺透。
白晚深深地呼了口气，带着难以启齿的隐忍，一字一句道：“你和刘环一起睡觉了吗？”
对面再一次沉默。
这样的夜里，偶尔可以听见草丛中蝈蝈的叫声。
本来是一片祥和精密的夏夜美景，此刻在白晚听来却显得尤为聒噪。
随着蝈蝈的叫声，白晚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徘徊。
顾争想了好半天，说：“有，有的，之前……”
没等顾争说完，白晚率先倏地从石阶上站起身来，她感觉自己整个身心都被人用棍棒狠狠打烂，揪心的疼。
顾争不明所以，见白晚站起身来，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
顾争比白晚高一个脑袋，身体魁梧。
在灯笼的映照下，白晚整个被顾争的影子覆盖。
顾争低头看着白晚的侧脸，不明白白晚为何生气。
呆呆傻傻的顾争那里知道红尘之事，他只知道那日白晚被顾夫人责罚，自己在房中久等不见白晚，便出去寻她。
那天夜已经深了，比此刻还要暗上几分。
顾争一人走在偌大的顾府内，四周一片漆黑，他有些害怕。
顾争无助地叫喊着白晚的名字，但是始终得不到白晚的回应。
不知怎的，呆呆傻傻的顾争便走到了刘环的厢房附近。
长廊上的红灯笼高高挂在屋檐之下，怕黑的顾争哆哆嗦嗦地靠近刘环的厢房。
顾争想找刘环帮忙，找找已经消失一整天的白晚，他担心白晚是不是在哪处迷了路，找不到回顾府的路了。
刚靠近厢房，顾争听见屋内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中男女声混杂，均喘着粗气，
顾争知道刘环没睡。
“砰砰砰！”
顾争用力敲响刘环的房门，屋内的暧昧之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屋内的蜡烛被迅速吹灭。
顾争见刘环吹灭了蜡烛，以为是刘环不想帮忙寻找白晚，加之刘环吹了蜡烛，外面更加黑了几分。
顾争一着急，猛地加大了拍门的力道。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又重了几分！
“环儿！我知道，你在，里面！环姐姐！你，帮我找找，我娘子吧！晚晚！她不见了！”
或许屋内的人被顾争的固执感化，终于是开了门。
一开门，顾争差点没稳住身形，摔倒进屋内。
顾争脚尖点了几次地面，终于侃侃稳住身形，没有让自己晒到在地上。
稳住身形的顾争一抬眼，便瞧见刘环唇上的胭脂弄得嘴角四处都是，头发也有些许散乱。
“环儿姐姐，是在，偷吃吗？”
顾争懵懂无知的眼神看向刘环，完全不懂方才屋内的翻云覆雨。
没等刘环回答，顾争身后倏地出现一个黑影，将顾争一棒子敲晕在地。
顾争第二日醒来，是在刘环的床榻之上。
站起身来的白晚，狠心不再去看一旁的顾争。
白晚知道，此刻顾争定是在看自己的，但此刻的她不想面对顾争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顾争看着白晚紧抿的嘴唇，以为是自己那日没有陪白晚休息，这才导致白晚今日如此生气，便赶忙开口保证道：
“娘子，我，以后，都不跟别人，睡了，只跟你！”
顾争伸出手，去拉白晚那已经攥得发白的指尖，企图让白晚松开自己。
白晚感觉到手心突然多出来一道温度，下意识想要抽手离去。
但片刻后，白晚反应过来这人是顾争。
白晚的手就那样处在将离未离的状态僵持了半晌。
顾争仿佛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揪着白晚的指尖不肯撒手。
最终白晚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挣扎逃离顾争的指尖。
她自是知道，顾争不懂红尘之事，那日多半是被胁迫，抑或是连蒙带骗，可她心里就是难受得紧。
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白晚转身，面向顾争，拿起他盘中的桂花酥，浅浅地尝了一口，太甜。
顾争似乎很期待白晚的反应，睁大眼睛，低着头看白晚，眼睛忽闪忽闪的。
白晚看懂顾争的心思，朱唇一勾，红唇轻启，道：“很好吃。”
顾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赶紧从碟子里面拿出一个一块桂花酥放进自己的嘴里，知道将嘴巴塞得鼓囊囊的，这才善罢甘休。
然后，顾争一边费力地嚼着嘴里的桂花酥，一边低头，看着白晚笑。
“晚晚，我，以后，只跟你，睡觉，再也不去，去其他地方睡，了。”顾争似乎想起什么，一边费劲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忙不迭地对白晚保证道。
听完顾争的话，白晚心中漠然升起一股心酸之意来，抬手摸摸顾争的脑袋，鼻尖酸涩，笑骂道：“傻子。”
顾争岁听不懂其他话，但对于“傻子”一词格外敏感。
他从小听得最懂的一个词，便是傻子。
顾争突然停住动作，眼中的光暗淡了几分，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但他此刻觉得口中那原煤香甜美味的桂花糕此刻变得索然无味。
静默半晌后，顾争再次看向白晚，闷声问道：“所以晚晚不喜欢傻子吗？”
白晚一愣，这一刻她仿佛觉得顾争是正常的，说话没有一点磕巴。
白晚甚至从顾争没太多情绪的眼中，看出了浓厚的悲伤。
不知是因为刘环之事迁怒顾争痴傻，还是因为她也会有报复心理，抑或是埋怨老天爷的不公，她明知之后的话会伤到顾争，她仍旧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是啊，我讨厌傻子。”但我唯独心悦一个叫顾争的傻子，可他真的蠢透了，不知我的心思。
话一说完，白晚很清晰看见顾争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暗淡下来，紧接着，那双眼中盈满一片晶莹剔透的泪珠。
“哇”的一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顾争哭了。
他哭得很大声，像是在控诉，不知是对什么。
整个空荡荡的后院，回荡着顾争的哭声，仿佛困兽最后的嘶鸣。
白晚怔愣一瞬，还是不忍心顾争伤心，抬手给顾争擦拭眼泪。
指尖碰到眼泪的一瞬间，白晚有些错愕，人的眼泪会有这般滚烫吗？
“好了，我骗你的，白晚心悦顾争，无论他是傻子还是残疾，白晚都心悦他。”
白晚这话是说给顾争听的，亦是说给自己。
顾争仍旧在哭，似乎在宣泄某种情绪。
顾争的哭声令白晚心碎，此刻，她竟不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言论，究竟是在惩罚顾争，还是在惩罚自己。
白晚终究没忍住，一把将顾争搂进怀里，一边拍打他的后背，一边不厌其烦地对顾争诉说自己地心意。
许是哭累了，顾争最终趴在白晚地肩头睡着了。
一阵晚风吹过，白晚感觉后背一阵冰凉，纱衣已经被顾争的眼泪浸湿，紧贴肌肤。
白晚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她却像灵魂出窍，身在原主体内，一起共享着原主的喜怒哀乐，所有情绪，却唯独无法改变事情的走向。
白晚这才意识到，她在原主体内，经历原主的前世！
白晚才反应过来，一阵不知何处来的力道将她猛地从原主的身体内剥离！
白晚感觉浑身各处，五脏六腑都被重塑一般疼痛。
紧接着，白晚眼前倏地一亮！
此刻，白晚正跪在前堂的地上，面前是一脸愤怒的顾夫人和怒火中烧的顾老爷。
白晚背上的鞭伤因为沾了盐水而隐隐作痛。
地面上是破碎的茶杯和正在冒着热气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