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顾安宁的壮举
“她们两个平日欺负别人的时候倒是没见过你这样啊,这会儿倒是哭上了”夜白苓看了十三姨说道。
这眼前‘母慈子孝’,哭哭啼啼的场景让她有些心烦,平日里被顾安歌欺负的人不在少数,能找上门都被十三姨拦了下来,十三姨平日里维护这两人她是知道的,当然也会当作不知道。只要不是实在看不下去,她都会让她自行处理。
她也知道大多数都是小丫头惹的祸,不过这小丫头倒是机智,很少知道是跟她们顾家有关的,除非惹到了大家,人家背后跟踪找到家门的,不过大多时候那些人就算知道她的来历,但是考虑到是顾家的人,也不敢再追究,只是有些实在气不过的,真闹上门的,十三姨都会帮忙解决
十三姨虽然有些伤心,却根本就没有眼泪,夜白苓的话让她有些尴尬,有些怨堵看了夜白苓一眼,便拾起了刚才那副故作伤心的样子。又抬起她高贵的头颅傲娇的看着夜白苓,想看她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
身边的人此刻都大气也不敢出,有夜白苓在场的地方,空气都比其他地方要冷上几分。她们也是一脸肃然的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这会你们两个都哑巴了”夜白苓看着跪下的顾安宁和顾安歌冷冷的开口,见她们还是没有开口随后又道
“也是,都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了”夜白苓语气没有嘲讽,倒是有几分不屑
夜白苓扫了一眼顾安歌,随即将目光落在她的腿上,抬起手中的罚鞭,戳了戳顾安歌的腿
“斯”顾安歌吃痛的倒抽一口凉气,低头偷偷狠狠咬了咬牙齿,额间隐隐渗出薄汗,脸色也越发惨白。
顾安宁侧了侧头,顾安歌没有抬头,但顾安歌能感觉他在看自己
顾安歌怀疑夜白苓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一下子就刚好对着受伤的地方下的手。只是找不到证据。她的腿被徐娘子包的很是严实,如果不走路的话,不看到那怪异的走路姿态根本就不会发现有其他问题。夜白苓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伤口。
想不到答案,顾安歌就当是自己倒霉吧,只希望她只是打手鞭,而不是往背部下手,不过打手鞭是十三姨才会做的,想着夜白苓之前的处罚,顾安歌心里一凉,心道想要今日背后不落鞭怕是没戏。夜白苓打人,抡起教鞭除了脑袋,那是鞭子扬起来不挑地的下死手,顾安歌其实并没有被夜白苓打过,却被这样吓过
夜白苓打人她有幸见过几次,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因为印象中夜白苓这样打人都是打的顾安储,顾安歌亲眼看着顾安储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她记得有一次她带着顾安宁出门,把一户人家的老母鸡给霍霍掉了,没想到那人妇人找上门来,不依不饶的
当时顾安储气不过,随口道“不就是几只鸡嘛,多少人上赶着巴结我们,吃你的鸡那是你的福气,你还敢上门来闹……给我赶出去”
她记得当时顾安储要把那人赶出去,后来夜白苓和顾青垣,十三姨吃完酒席正好回家碰上了。那妇人一个劲的撒泼打滚,十三姨和父亲的道歉根本就不起作用,大哭大闹的引来很多人看热闹,十三姨和父亲拿这种无礼妇人没辙,那妇人是个不怕事的主,一直吵吵着,她们顾家欺负人,指着顾安储就没完,但是顾安储还一旁看戏的看着这闹腾的妇人,他那嘲讽看猴戏一般的眼神让那妇人更加狰狞。
后来夜白苓抡起家罚就狠狠的朝站在一旁看戏的顾安储身上招呼,那夫人最后被吓到了,拿起十三姨递过去的银子,便匆匆的跑走了。
那一次顾安储一两个月没下来床,险些没了命。顾安歌和顾安宁都被吓到了,顾安宁还因此大病一场,顾安歌也是吓的一整年都安安分分的,不敢再出门。
在那之前顾安歌都不敢迈进夜白苓的院子,今天落在夜白苓手中,顾安歌心里一阵发寒。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真不敢想。
夜白苓将顾安歌微微发抖的的动作尽收眼底,又狠狠的戳了两下,起初顾安歌还能咬牙坚持着,后来实在痛的咬牙没用,还是发出的声响。
十三姨进门的时候顾安歌好好的站在那,而顾安宁确实像泥地里滚过一般,衣衫被撕扯,嘴角被揍破,脸都肿了,她以为受伤的只有顾安宁,没想到夜白苓就这样轻轻的碰了几下顾安歌她额角就汗珠直往下流,十三姨脸色有些难看。连忙朝顾安歌走去,想要检查她的伤口
“今天不给你们点教训,我看你们是不会长记性了”说着夜白苓就扬起了手中的家罚鞭子,那鞭子是由几根竹条缠绕而成的,曾经打顾安储的时候打坏了几根。顾安歌曾今还偷偷藏起了几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家的家罚鞭像是用不完一般,每次打人的时候都能跑出来
顾安宁结结实实的已经接了两鞭,眼看十三姨根本就没有拦住,马上就到了自己了,顾安歌认命的跪直了身子,等待着属于自己后背开出的血花
可是直到顾安宁趴再她背后倒下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顾安宁这家伙居然为自己接下了本来应该落在她背后的家罚。
顾安宁已经疼的倒了下来,夜白苓还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也看着顾安歌此刻还在顾安宁身上没有反应,夜白苓再次准备落下的鞭子生生的落在了十三姨身上。
“你没事吧”夜白苓此刻竟然有些慌张,紧张的检查着刚才打在十三姨身上的地方,十三姨却顾不上自己被打的伤,只是担心的问着顾安歌
“你没事吧”
顾安歌摇了摇头,有些失神,十三姨又去检查顾安宁,扒开他被打的有些烂掉的衣服,抚摸着他背后那三道明显的血痕,双手不住的颤抖
“还不快去请沈太医给二夫人看看”夜白苓对身后的侍女开口道,那侍女连忙跑了出去,看样子是被吓到了,步伐有些不稳,就门口的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就好几次差点摔倒
顾安歌看着夜白苓,难得见她如此慌张,平日里冰冷到无表情的脸,此刻居然因为担忧而有几分温情。
此刻,顾安歌很难不疑惑,这夜白苓是不是对十三姨太好了点,她们身为顾青垣夫人这样本来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这么多年父亲明显更偏爱大夫人一些,十三姨却再这个家混的由鱼得水。顾安储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也没看到夜白苓皱一下眉头,此刻居然会为了十三姨露出这样慌张的神色。这么明显的担心,她甚至怀疑夜白苓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十三姨手上。
夜白苓此刻的注意全在十三姨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安歌看着自己满脸疑惑的脸
“斯……疼娘……疼”顾安宁被十三姨碰了几下,身子再碰到的时候倒抽着口中的凉气,谈了开来。
十三姨吓的手停在了半空,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就这样悬在半空,没有动作,只抱着顾安宁抹泪。
此刻真的是眼泪,那么明显,跟平日里的干嚎完全不同,这哗啦啦的眼泪珠子,连成线一般的直往下掉着,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顾安歌和夜白苓就这样看着,都显得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顾安歌是没想到顾安宁会为自己挡那一下的,她不意外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甜蜜,酸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平日里犯错会带上顾安宁,那是因为她知道十三姨就算平日里对自己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娘,可她却是顾安宁的亲娘,不会真的对顾安宁怎么样
她没有娘,有时候她觉得没有娘也没有比其他人差半分,这南安城有娘的庶女多的是,可是多半是被当家主母欺负的,缺衣少食克扣份例还算好的,多少人庶女夹缝里生存,能活下来都算她们有本事。
可是更多的时候,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或者趴在窗口看着那轮明月的时候,她也会幻想自己的母亲搂着自己睡的场景,生病的时候她也希望有母亲再身边照顾自己,做着好吃的糕点追着自己,哄着自己,哪怕是做错了事母亲能够气愤的责骂自己然后细心的教导着自己下次不许犯错
她羡慕顾安宁,甚至嫉妒他,顾安宁闹情绪不吃饭的时候,十三姨会生气的骂他,却还是偷偷的半夜为他送去顾安宁喜欢吃的糕点,顾安宁被爹爹责罚的时候,十三姨会为他求情,会为了他和从来不敢忤逆半分的丈夫据理力争
她很希望她也能有自己的母亲,哪怕她的娘亲是像夜白苓那样让人没有温情的人,那也是她所羡慕的,顾安储被夜白苓打的皮开肉绽的时候,还是会冲自己的母亲撒娇,即使夜白苓老是更没有回应,却会亲手给他敷上一层又一层的药粉,会在半夜守在他的床头,顾安储和她说夜白苓再他床头守了一夜的场景,顾安歌是不信的。
她觉得夜白苓这样没有温情的人,把人打的半死的时候眼皮都不抬一下的人,怎么可能会半夜守在他的床头为他擦药换药,还温柔的给他端茶递水。顾安储说这些的时候顾安歌是不信的,他只当是顾安储烧的发昏的时候的臆想
只是顾安储给她说这些的时候即使她不信,可是还是羡慕的。现在看着被十三姨抱在怀里的顾安宁,她眼眶突然有些泛酸,有些意料之外的不明液体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逃离眼眶一般
如果,她在心里想着如果她也有娘,那她现在就不用羡慕顾安宁了吧,她也可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
沈太医提着自己的医箱就着急忙慌的往十三姨的园里跑去,顾安歌看着这着急忙慌浩浩荡荡一群人。就呆呆的站在远处看着,此刻全家人的注意都在十三姨的院子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不起眼的她,夜白苓此刻也在十三姨的院子等待着大夫来为她们诊治
从小大她都偷偷的欺负这顾安宁。顾安宁不会告黑状,家人们只当是两个孩子淘气,但是只有顾安歌知道这里面真真假假,顾安歌此刻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也不知道顾安宁为什么脑子抽风,帮自己挨那一下,弄得她此刻整个心七上八下的。
顾安宁今天跟秦书言打了一架,伤的不轻。夜白苓的那三下也是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的。顾安歌也想进去看一下顾安宁怎么样了,可是望着那占满人的大门,她却有些迈不开腿,只站在远处看了半天,便朝自己的院子轻轻的迈着腿
左右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
看着门口道迈着深深浅浅步伐的背影,夜白苓目色一沉,直到那人的身影被门口的竹子挡得个干净,她才缓缓收起了目光
……
顾安歌撤下腿部的包着的白布的时候,疼的忍不住惊呼两声,这里是她自己的院子,此刻没有人会关注自己,她也不用担心。她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从小就没有贴身丫头。准确的来说曾今有一个跟了自己两年的丫头,只是后来被她发现,那丫头会偷偷和十三姨联系,虽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可是顾安歌却怕她将自己欺负顾安宁的事告诉十三姨,担心十三姨会因此不喜欢自己了,后来找了个理由把那个多嘴的小丫头打发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让人跟着自己。这样她做起事来更加的自由,十三姨后来也想让人跟着她,美其名曰是担心她,让人照顾她,可是顾安歌都拒绝了。
白布已经被血染红了,不过还好,外面的衣衫看不出来,那血渗出的不多,顾安宁觉得如果夜白苓没有碰自己这几下,说不定也不会半点事也不会有。
被夜白苓下午这么一吓,顾安歌出了一身的汗,此刻浑身难受的,她吩咐了下人,让他们给自己送来热水,准备洗澡。
背部伤口太重,无法直接在木桶里浸泡,只能匆匆的擦拭一下,算是让自己身上干爽一些,可是擦完后,顾安歌有些犯难了。
透过那一面古铜镜,背部的药草已经掉的差不多,徐娘子包扎的时候将她的整个身子前后的缠绕着,刚才被她揭开的白布,此刻散落在一旁,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再将她们缠到自己身上
最后只能放弃,想着明天起来再去找徐娘子上药,便直接没有处理,直接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吩咐人撤了浴桶
……
夜里,顾安歌就发起了烧,夜里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自己的床头站着人,她努力的伸出手,先要触碰,可是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无力
“娘,是你吗”
顾安歌冲着黑影喃喃道,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
顾安歌感觉有人翻动着自己,轻轻抚摸着她的伤口,好像还给她上了药。
黑夜里,那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好像还给她掩了掩被角。顾安歌嘴角扬起了一个幸福的弧角,最后意识完全消散陷入沉睡
黑夜里,一丝月光透着小窗照进顾安歌的床头,月光下,一道身影就这样笔直的站在床帘旁,那人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就这样隐于夜色,夜色里,那人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有神。
那人站了一会儿,听着床上人的呢喃,就这样笔直的站着,就像自己完全不存在一般,直到床上的人彻底陷入沉睡,她才微微移动了自己的身子,轻轻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望着床上眼角挂着眼珠的人,那人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她抚摸了床上那已经陷入沉睡中的脸,检查了一下她的伤,确认没事之后,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粉末涂在她的伤口,动作很轻,看着床上睡着的人,微微皱起的眉,她上药的手也是有些紧张的。后来又站了好一会儿
才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
顾安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她又能跑又能跳,那背后的伤睡了一觉之后就奇迹般的就不疼了。
顾安歌只当是徐娘子这次给自己上的药比以往用药要好,所以才会好的这么快。
她还想着下次受伤去找徐娘子的时候一定要让她在给自己上这个药。这药好使
她一直觉得那晚自己并不是做梦,真的有人站在自己身边,虽然迷迷糊糊中的事她也不确定,但是她觉得那人会是十三姨,便跑过去问顾安宁,结果顾安宁告诉她,十三姨这几天一直照顾这他,只在白天的时候看过顾安歌。
顾安歌听后有些失落,不过却觉得那个梦有些幸福。便也没有多想。
顾安宁脸上的伤没几天就消肿了,十三姨也见心思从他身上转移,回到了为迎接顾青垣要回来的琐事中,夜白苓还是和往日一样,消失在顾安歌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