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答案

    你终究，不记得我

    李北木站在原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望着她，院子里的灯亮了，他狼狈地收起眼里化不开的悲伤，转身到酒柜里取出一瓶酒，拎着两支高脚杯懒懒地坐到了壁橱旁的垫子上。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方回挪过去随他坐下。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方回半步未动，指甲扣住掌心，再怎么用力都感觉不到疼。

    “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李南柯是什么关系？和684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照片上这个女人是谁？”

    方回的喉咙越发紧得厉害，一口气说出在心里憋得慌的问题，反倒轻松不少。

    “还有吗？”李北木拿起酒瓶，红色的液体汩汩而出。随即抬头重重地凝视着方回，观察着她每个细微的表情。

    “你究竟是谁？”

    你究竟是谁？不知为何，这个此刻压在方回心底最深处的疑问，脱口而出的瞬间，悲伤像水一样漫了出来，哽咽的语气已暴露无遗。

    像个问句，更像一个问候。

    李北木对上她眼里的悲怆与委屈，眼也一下子红了，他忙转开视线，低头看向手里的酒杯，好一阵，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方回拽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那张契约，丢在李北木跟前，瞪着眼睛看着他。眼睛被眼泪挤得又红又胀，虚晃着最凶的架势，心却软成一滩水。

    她盼着他开口，又怕着他说出任何一个字。

    李北木抬眼看了一眼那张契约，垂下了头。

    “你相信轮回吗？”问我这句话，没等方回回答，李北木自顾自地苦笑，随即抢先开口，“没关系。”

    壁炉里的火忽然熄了，李北木被黑影吞噬，方回看不清他脸上任何表情。一阵风拂过，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里，花落了一地。

    “大概，我们都刚好和他们长了一张一样的脸你姓方，我姓李生生世世”

    李北木从黑影里伸出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契约，黑暗里，方回看不清他的视线是落在了纸上，还是落进了别处。

    只见他手一送，把纸放进了壁橱里，滋啦滋啦的火光一下子蹿了起来，火光印在他的脸上，平静不见任何波澜。

    就这么简单？

    方回的心里忽然一空，千百种纠葛和猜测的源起，就是因为“相像”？

    来不及去抢，那张契约已经化作灰烬。李北木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方回跟前，将其中一杯放进她手里，“我们都是被轮回拖着走的人，因因果果又哪有那么重要。该重逢时重逢，该离散时离散，此刻才最是重要。”

    这番话像说给方回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方回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如果这果真就是答案，那就这样吧，比起自己想到过最糟糕的，这大概是最容易接受和承受的。

    阴谋也好，做局也罢，此刻，当下，她最想做的，就是跳进这双眼睛里，把他身上所有因自己而起的悲伤和躁动，都一一抚平，沉沦，沉沦。

    方回接过酒杯，一仰头，一口气饮完了所有的酒。卡在喉咙里的热，辣，变成一股醇厚的回香，充盈着每寸细胞。

    “那么，好久不见。”

    李北木揽过她的腰，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她。

    酒杯顺势落在了地上，“啪”的清脆，方回身子往后一缩，李北木加强了力道，再没有给她躲闪的机会。

    “我相信。”含含糊糊间，方回呓语般挤出这几个字。

    李北木愣了一下，“什么？”

    “轮回。”

    月色起，木槿花盛，满园艳丽，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