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你

    浴室的水哗啦啦响个不停，方回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雾气掩埋，再清晰，再掩埋，再清晰

    她在想一个答案，但显然思绪万头，没有结果。

    今天穿的那身衣服，被她揉成一团仍进了角落，不敢碰，也不敢看。

    不想一个人待着，就匆匆忙冲个澡，背着包出了门。没曾想，刚到酒店门口，就和一个身影撞上了——大墨镜？

    简一！

    大墨镜是简一！！

    方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出，“白天拉我下山的人，是你？”

    “你说呢？”健硕的身型，干净阳光的感觉，轻笑时右脸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和高中时候相比，的确长成了大人的样子，但又好像都没变。

    “出去？”

    “嗯，今天谢谢你。”

    方回收回自己的下巴，尴尬地捋了捋头发。

    “没事儿。有事？”

    简一挑着眉望了眼门外的方向。

    “没，出去走走。”

    “那一起吧，我也还没吃饭。”

    12年没见，再见面，才发现年少时的喜欢都散在了时间里，老同学见面的亲切，反而让她原本忧郁的心疏朗了起来。

    于是她爽快地应了声。

    这是一座精致清净的小城，就连肥肥大大的红绿灯小人，也让人看着心生欢喜。

    “第一次来敦煌？”

    “嗯，你也是？”

    “第三次了。”

    简一手插裤兜，悠然地走着，说话的间隙，偶尔侧过脸看向方回。

    “为什么一个人来敦煌啊？”问得看似漫不经心，语气里却藏着小心。

    “来玩啊！”方回想起照片的事，但转脸假装一个舒服的笑，随即岔开话题。“想吃什么，我请。”

    “报答？”

    “不，重逢。”

    “那来碗面吧。”

    “面？这么朴素行吧。”

    两个人在小巷里找了一家看着当地人挺多的面馆，搬了两把凳子，沿着强根坐下。

    “为什么一个人来敦煌？”简一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方回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吓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黄色的旧式吊灯在头上轻轻被风吹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呢？那你为什么来敦煌。”不想回答，就索性把话题抛回去。

    简一往后梗了下脖子，不说话。

    正尴尬的时候，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恰好端了上来。

    方回笑迎迎地说，“来来，先吃为敬。”

    刚要动筷子，却被简一一把接了过去，挪过她的碗，熟稔地三两下拌了拌面，再把碗推回给她。

    方回被这突然的亲昵愣住，但又不想显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于是清清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热腾腾的雾气横在两人中间，顺着斑斑驳驳的墙面，散进巷子深处。

    “为了来吃碗面。”简一低头嗦了口面，含含糊糊地说道。

    方回愣住，抬头看了看他，却拿捏不好继续追问的分寸。

    两个人吃完面，沿着纵横街巷走了很久很久

    方回忽然回想起，高中的某个晚上，下了自习，从教室到寝室那段路上，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小步小步地走着，看到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若即若离地叠在一起，就莫名脸红，心跳加速。

    那个晚上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回忆里，帮她挨过无数个被生活琐碎逼得抓狂的时刻。

    今夕何夕，追昔逝兮。

    “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方回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没有追究的必要。

    “前年前年3月。”简一的脚步慢了一拍，正合上方回的心跳。

    前年？好像也是那一年，她在商场里偶遇过一次乔欣，婴儿车里的孩子2岁左右的样子难道他们后来没有在一起

    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方回苦笑。

    快到酒店，简一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真住这个酒店？”

    “什么叫真住那你也真住？”

    “我？我，真住啊！”

    话音一落，方回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滑稽，于是掩面抢先一步进了酒店。

    308，408，不偏不倚，刚好正对上下楼。

    两人都没有问及对方第二天的行程，也没有互留微信，好像会再见，又好像不会，就像12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