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赌气
入夜渐凉,寝殿内却燃着烛火。
“你进宫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回来一身酒气,还一脸的伤?”窦长风虽嫌弃地捏了捏鼻子,但还是口嫌体正直的给她喂醒酒汤。
“放心,醉酒了也能行房。”明灭的烛火映着窦长风的面容,林晏清觉得这厮不说话时还是看着挺养眼的,她靠在他怀里轻笑了声。
这话一出,窦长风颇不高兴,她总是能一句话就让他破防,“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等满脑子龌龊的人?”
她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也不知这句话是为什么得罪了他。
索性,林晏清自己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食色性也,并无贬损你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窦长风轻哼,不与她计较,“别怪我没提醒你,陵州叛乱,陵怀王已占据天险,自立为王了。”
陵州叛乱?什么时候的事?林晏清蹙起眉,窦长风竟比她先一步知晓此事,看来他的眼线还真是不少。
“陵怀王应该不是你的人吧?”她试探性的问道。
得来他一句不屑:“一介莽夫,怎配做我麾下将士。”
窦长风的反应不似作假。如此看来,这叛乱不是前朝旧部的手笔。林晏清若有所思。
“你打算怎么做?不如借着此次机会,搅乱天启政局?”
“不。”
这法子略一深思便知不可行,林晏清面色凝重,“楼兰早已虎视眈眈,如今岳家尚在,天启国力兵力尚足,他们才有所忌惮。若你我此时搅乱朝局,只怕会被楼兰渔翁得利。”
鹬蚌相争到最后,反倒是让天启落入楼兰手中,他们谁都得不到这皇位。
此言在理,可窦长风细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这场叛乱于他们而言该如何着棋。
“窦长风。”
“嗯?”窦长风侧过头去,却撞上了她灼然的目光,一时失神。
林晏清唇角微勾,那张满是伤痕的脸虽显狼狈,却掩盖不住她眼底闪烁的光:“现今姜家势去,这姜家军父皇还没捂热,你猜,这平叛所用的军队会是谁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
如林晏清所料,翌日早朝之时,八百里加急信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递到了九五至尊之位上的皇上手上。
拆信一览,皇上面色骤然一沉,看到最后更是重重拍案:“岂有此理!陵州叛乱,陵怀王自立为王,现已攻占青州,众爱卿可有对策?”
“父皇。”林晏清上前,淡淡的道,“姜缦缨骁勇善战,从无败绩,儿臣私以为她担得起平叛主将。”
话音落下,金銮殿上鸦雀无声,一时间寂静得针落地可闻。
无人敢附议,更确切的说,是无人敢提姜缦缨三个字。
自姜缦缨女儿身东窗事发,震惊朝野。曾几何时她的赫赫战功无上荣光在一夜之间化为虚无,每个朝臣谈及此事都面上无光,尤其是武将。让一个女人带兵打仗,若让邻国知晓,岂不是笑天启无人?这是天启之耻。
“昭华,朕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姜缦缨,——她是个女人。”皇上面色不愉,点到即止。
碍于文武百官的面,他不好发作,只盼着林晏清能让他省点心,心照不宣地揭过姜缦缨一事。
终于有一老臣颤颤巍巍走出来,翻起了旧账:“殿下,当初姜缦缨凯旋,入城进灵隐寺拜佛时,摔了佛像。此为大不祥之兆,恐触怒佛祖,微臣以为,此人不能再担将军之任。”
彼时姜缦缨凯旋拜佛,见寺中落樱纷飞,兴起舞剑,恰好几个和尚正搬挪佛像路过,她误损佛像。当时她风头无两,无人敢提此事,如今倒是有人拿此说事,落井下石了。
“父皇,她是女人又如何?女人亦能舞刀弄枪带兵打仗,儿臣可以证明给父皇看。”林晏清话锋一转,掷地有声,“此次叛乱,儿臣愿意担任主将,率兵平叛,三月之内,必将陵怀王人头呈上。”
朝中多数武官是承袭父位的世家子弟,虽在其职,却不通武艺,甚至不少人都不知道这个职位到底是干什么的。除了岳家晋家中人,林震浩无人可用。
“好,好啊!”皇上被林晏清这番话给气笑了,真是他的好女儿,她这是在跟他怄气是吧。
父女俩针锋相对,谁也不敢冒这个风头去提个只言片语的建议。
慕怀瑾是第一个站出来谏言的人:“叛军之众,又据天险,此战凶险至极,请皇上三思,请殿下三思。”
就连一向在早朝时心不在焉的林川泽,也不知为何今日听得格外认真:“父皇,慕大人说得在理,这陵怀王虽一介勇武莽夫,身边却有不少谋士,平叛绝非难事,请父皇……”
“让她去!”
皇上被这些话激得脑袋发胀,他怒目看向殿下的林晏清,紧紧地捏着龙椅,“朕倒要看看,三月内呈上来的是你的头还是陵怀王的!”
闻此,慕怀瑾面色凝重:“皇上,微臣以为……”
“此事不必再议,退朝!”皇上却直接打断了他,不欲听这些人多言,更不想再多看林晏清一眼。
午时三刻,圣旨便到了公主府。
如她所料,她为主将,岳无疴为副将从旁辅佐,带领岳家军十万人,兵分三路前去平叛,五日后启程。
说来也怪,平叛之事应是刻不容缓才对,怎会等到五日后才启程。不过,调动十万大军,也确实要不少时间。林晏清拿了圣旨跪谢圣恩,问及虎符,王福海只说启程时再给。
待王福海带着一众人离开公主府后,窦长风这才出来。
“你要去平叛?我随你一起去。”他说着,便吩咐槐香去收拾行囊。
“死在青州怎么办,仇不报了?”林晏清挑了一叶眉,吩咐朝歌轻装上阵,其他少带,多备些伤药干粮和水即可。
窦长风哼了声:“你不是说要助我报仇的吗,你若死了,我岂不是少了个得力干将。”
“不必,我死在那儿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林晏清这张嘴:“你就非去不可吗?”
“人情去就,山川向背,我欲尽知之,非去不可。”
“林晏清,你这么一走,就真不怕我把你这公主府搅翻天?”
“我会另给你安排去处。”林晏清将私宅的钥匙递给了朝雪,“让朝雪带你去。待我凯旋之日,必第一个去私宅见你。”
语罢,甚至不等窦长风再开口,早已换好了衣裳的林晏清便起身出了府门上了马车,奔向了尚书府。现今应该叫王府才对。
眼瞅着年纪愈发大了,这些时日王元炀纳妾十八人只为生一子,谁曾想,无一人的肚皮争气。生不出来儿子,他不仅在刘氏身上撒气,对后宅女人也都是非打即骂。
林晏清虽王府侍卫引入府中时,便撞见王元炀正在殴打着一个女人,应是小妾。
“三个,三个都是女儿!一群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
她为之驻足,好整以暇的看戏。
身侧的侍从面露尴尬之色,故意开口大声道:“殿下,宴会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