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入金銮殿
皇后早已下令，昭华公主出入凤藻宫无需通报。是以林晏清一路畅通无阻。
可当她踏过凤藻宫殿门槛，入眼却见殿内摆着一排排名门贵女的画像，而皇后正与一人对着这些画像细细观摩，边瞧边谈。
林晏清迈不开腿了。
她突然地想要逃离这里，不想再见到林川泽。前世天牢时，狱卒言犹在耳，一切都是她的好皇弟的授意。
“阿泽，这慕家嫡长女瞧着还不错，不知你……”
“母后。”她终于还是开了口，只是心中五味杂陈。
二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
“呀，清清来了，正好也来帮你弟弟挑挑太子妃，你瞧瞧……你、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当目光落在林晏清那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之时，皇后早已忘了自己原先想说些什么了。
林川泽忙快步上前，拉着林晏清的手，将她摁坐在椅上，“阿姊别傻站着了，快进来坐下说。”
侍奉的婢女连忙倒茶，林晏清却缄口不言。
急得皇后将挑太子妃一事抛诸脑后，手抖着想要抚上林晏清的脸，却又怕她疼：“清清，告诉母后，是谁打了你？”
“慕招娣。”林晏清也不瞒。
“就是那相府嫡长女？”皇后面色一变。
本来这慕招娣不论容貌家世，都是最适合坐上太子妃之位的，更遑论太后一直对此女青睐有加。可现在，她打了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此举无异于告诉他们，她慕招娣不稀罕这太子妃之位。
“好个慕家！”皇后拍案，怒容满面，“仗着与你有婚约便如此待你，他们简直……”
林晏清纠正道：“没婚约了，我刚才便去相府将退婚书送到慕北辰手上了。母后，你们就不问问，慕招娣因何打我？”
“没婚约了”这四个字就足以炸的二人回不过神来。林晏清痴情于慕北辰，一向对慕家人纵容有加，哪怕慕北辰当众给郡主赠情诗也直说无妨，怎么说退婚就退婚了？
“清清，你、你没有骗母后吧？真退了？”知女莫若母，皇后反正是不信的。
见林晏清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们瞧，林川泽连忙扯开话题，“不管有无姻亲，缘由为何，她慕招娣一介臣下之女，胆敢掌掴一朝公主，那就是以下犯上，罪该当死！”
“清清，你做事自有你的考量。但那慕招娣敢动你，便绝不会好过。”皇后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来人，将慕……！”
“母后，丞相已经责罚过慕招娣了，不必再揪着此事不放。”林晏清连忙阻止。
此言一出，惹得皇后不悦。
她刚想开口，林晏清便先下手为强：“我倒是听说，皇弟还想娶这慕招娣做太子妃呢。”
上一世，慕招娣坐上凤位虽不受宠，却牢牢握着后宫凤印，前朝有慕怀瑾，后宫有慕招娣，二人联起手来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
这次，慕招娣休想再进这宫门。
“没有的事！”皇后急于否认，连忙起了身，欲挡住身后的画像。
中间处最显眼的那副画像，便是慕招娣。
林川泽倒是会配合，也忙起身：“她既打了阿姊，我便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她的。阿姊，你脸上还有伤呢，东宫里有上好的金疮药，随我去东宫擦药吧。”
“凤藻宫没药吗？”
林晏清刚想回头，却愣是被林川泽捧住了脸，硬生生掰了回去。瞬间，疼得林晏清倒吸一口凉气。
打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有那么疼，早知道她轻一点了。
他如触电般松手：“对不起对不起，碰到伤了吗？这、母后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被我拿走了，哪会有什么金疮药呢，阿姊还是跟我走吧。”
看着小心翼翼赔着笑的林川泽，林晏清眸色微暗。
纯良无害，独爱附庸风雅抚琴吟诗，这样的弟弟，竟会在她大婚之日给她致命一击。
晨光熹微，朝阳初升。
前日结业，昨日退婚，今日，便是林晏清这一世入金銮殿初朝拜的日子。
“殿下着此官服，实龙章凤姿。”替她打理衣裳的朝歌赞道。
天启官服，文官绣禽，武官绣兽。
看着自己这身官服上的绣纹，林晏清眸色微暗。从佐政，到摄政，再到亲政，她须得有耐心才是。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金銮殿上，群臣并立。无任何实质官职的林晏清，却立于丞相身后之位。
“皇上，臣启奏。”
身前的丞相自开口的那一刻，林晏清就觉得左眼皮直跳。
就见丞相缓缓步入殿中央，躬身道：“长公主与臣的嫡子之婚事，乃是太后十年前亲自定下的。二人青梅竹马，天作之合，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果然！林晏清眉头狠狠一皱。
这番话把龙椅上的皇上问懵了：“爱卿既说这是天作之合，又为何要让朕收回成命？”
昨日内务府的婚书便已拟好了，林晏清还是亲自去送的。
“这……昨日，长公主亲临相府扬言退婚，莫非不是皇上的意思？”
话音刚落，林晏清便出列：“启禀父皇，慕北辰两月前在宴会当众给郡主作情诗表心意，此世人皆知。儿臣未来的驸马不能是此等滥情货色。”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直接让丞相绿了脸。他一向骄傲于嫡子的才情学术，怎么能受得了这番羞辱。
看来今时不同往日了。皇上思忖道：“可你一个月前不是还说……”
说慕北辰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愿给他一次机会么？
“父皇，儿臣不嫁。”林晏清及时打断。
“皇上，公主假传圣意贸然退婚，实在有损皇家颜面，依臣拙见，公主与其在及笄之年入朝参政，不如先寻个好人家嫁了，也省得在这金銮殿上为儿女婚事争论不休。”丞相道。
林晏清美眸微眯。
好个老狐狸，表面谈及婚约，实则意欲让她滚出金銮殿。
以往看在他是慕北辰父亲的面儿上敬他三分，如今看来，这相府一大家子根本就没人将她当做儿媳妇看待过。
最先坐不住的是太傅，是她和太子的先生：“丞相大人这话可笑，老夫花数年精心栽培的好苗子，岂是大人说扔便扔的？”
“此事不必再议，昭华是朕的女儿，其才能胜过千千万万的男儿，她入朝参政是朕之意，谁若再有不满，亲自到朕面前说！”
顿时，殿中鸦雀无声。
前世若听了这句话，林晏清或许会喜不自胜。但这次，她却是下意识地去看向了一旁的太子林川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