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雨
听到这句话，姜妤婳愣了下。
什么写检查啊。
她明明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标题——申请，这两个字啊。
程进随意地扫了眼那张纸上写的内容，然后直接从宋丹芬那里把她的旋转椅拖到了姜妤婳对面，顺手把空调给关了，然后一屁股坐下。
把她写的申请书扔到她手边。
关了空调，她感觉没那么冷了。
姜妤婳看着他那一连串疑惑地动作，问道：“你来办公室干嘛？”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在高二的年级办公室里？
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上次打群架，被人举报，宋婆子让写保证书。”
他口中的宋婆子就是宋丹芬，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
姜妤婳哦了声。
还真是，果然许康宁也被罚写检查，程进也逃不了。
她瞥见程进拿了手边的一本放在最上面的作业本，翻到了最后面空白的地方，呲啦一声，撕下了一张纸。
把作业本随意扔了回去。
扔偏了，也没管。
他反倒是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在了姜妤婳手边的一支红色笔上。
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那支红笔，借用一下。”
姜妤婳默了几秒，恍然，把红笔递给他，“你要用红笔写保证书吗？”
“昂，我这不是没带笔么。”
红笔是自动的，摁了笔头一下，程进就开始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三个字——保证书。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他就开始转着笔，撑着下巴，思考着。
姜妤婳抬手把他扔偏的本子放好。
“你说你们被人举报打架，谁说的？”
她也很奇怪，当天在场的，也就是他们男生四个好兄弟，应该不会出卖朋友，还有就是剩下附中的人，难道是附中过来告状的？
这大佬还在思索怎么写保证书，眼皮都没抬一下，“听汪子说，是倪什么婉跑来学校告状。”
“倪婉婉？”姜妤婳想没想，脱口而出，顿了下，“那个倪婉婉不是说喜欢你啊，怎么还会来告状？”
她真不明白。
闻言，程进转笔的手一滞，抬起头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懒散，“可能是她得不到就要毁掉呗。”
“”
姜妤婳脸上表情一僵，怎么还自恋起来了。
“你不喜欢她吗？”她抿着嘴，还是问了句。
她听徐湛说是因为倪婉婉来表白被拒，不甘心才在众人面前颠倒黑白，程进看不惯，才出手揍了丁骏一顿。
可她还是想知道程进对倪婉婉有没有感情。
程进愣了下，那双如曜石般漆黑的眸直直地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忽得笑了下，嘴角露出肆意好看的弧度，“喜欢她？那不会。”
姜妤婳直接脱口而出：“嗯？为什么，听人说她长得挺漂亮的。”
上次在篮球场上，有个男生说倪婉婉长得比她好看来着。
程进别开眼嗤笑了声，下一秒，把笔直接摔在桌上，走到姜妤婳旁边，随手拖了旁边一个凳子，对着她坐下。
猝不及防的举动，她心头一紧。
她记得上次那男生差点被他扔的球给砸到。
倏尔，程进抬起右手，勾住她的后脖颈，一用劲，把她的脑袋往自己面前带，而他凑到了她的左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姜妤婳的脖颈上。
这动作，彻底让她脑袋轰得一声砸开了锅。
那温热的气息她感觉痒酥酥的，稍微动了动脑袋。脸现在无比的烫，
有些暧昧的动作啊。
这还是在办公室。
万一老师进来看见不就糟了吗。
她尽量是自己镇定，手抵在程进的胸膛处，低声说：“程进，你干嘛！我不问还不行了嘛。”
是不是刚才自己多问了他为什么不喜欢倪婉婉，他就生气了！？
程进哂笑了下，朝着她耳边吹了口气，声音低哑着，“姜妤婳，我没那么肤浅。”
说完，他松开了禁锢着她后脖子的手，坐直了身体。
姜妤婳还没回过神来。
程进失笑了下，长手一伸，拿过自己刚才写的保证书和笔，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一串文字和自己的大名。
“搞定。”他把笔又一扔。
姜妤婳这时已经回过神，凑过去看了眼他写的保证书内容。
——保证期末考到400分。
她指了指那400分，侧眸问：“400分会不会太少了？”
程进好笑道：“这分数比我平常多了一倍好吧。”
姜妤婳啊了声，“你平常都考200分？”
“昂，多吧。”
“呵呵，”姜妤婳尬笑了两声，也不好意思驳了他面子，“挺多的。”
她继续写着她的申请书。
只是这理由总觉得不行。
程进屈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他偏着头打量着她。
她的五官很精致，眉尾下垂，下颌线柔和自然。
绑着高马尾，鬓角散着一缕发丝。
视线落在了她右耳的耳蜗里。
他之前就有注意到，她右耳是戴着助听器。
他的眼眸沉了下。
她小动作可多了，一会儿用笔戳戳下巴，一会儿又转着笔。
等到姜妤婳终于编完了“不知道合不合理”的理由后，偏头发现程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姜妤婳疑惑，
程进眼眸带笑，挑趣道：“看来我还是挺肤浅的。”
姜妤婳一时之间也没明白他的话。
他指了指她写的申请书，想到刚才看到的内容，“你要退了广播站？”
“嗯，”姜妤婳也没打算瞒着他，“我不是说要去篮球队当经理吗？怕忙不过来，所以就退了广播站，反正那边也挺无聊的。”
程进哦了声，“跟广播站那边老师说一声就行，写什么申请啊。”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起。
老师们应该都要回办公室了。
姜妤婳耸耸肩，边收拾东西，边说：“那边老师非要我写个正当理由。”
“”
这时，汪景杰突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朝着办公室里大喊了声。
“阿进，走，上网去。”
汪景杰眼尖看见了姜妤婳也在办公室，还没等他打招呼。
程进就已经走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看锤子看，走啊。”
姜妤婳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个人，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关于程进提高成绩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任重道远。
收拾东西拿了自己的数学书就离开办公室。
-
走出办公室，忽然起了阵风。
她抬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天阴沉沉。
难不成天气预报还真准了。
她赶紧大步朝着教室走。
因为是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回到教室人都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值日生在打扫卫生。
扫地的人看见姜妤婳走进教室，就问了声：“学委，待会儿多半要下雨，你怎么还没走啊？”
都知道姜妤婳是走读生。
“马上收拾完就走。”
她没带雨伞，怕待会儿下了雨，她没伞回不去。
姜妤婳正准备收拾书包，今天就少装一点书就行了，然后发现窗台上放着的蓝色保温盒，都这个时候了，估计都已经冷了。
她把保温盒装进了书包，装了本单词本，打算待会儿回去记会儿单词。
程进也去网吧上网了。
算了，她看什么时候再让她妈妈做一次吧。
正要擦黑板的值日生林杰提醒她：“学委，作业在黑板上，我先不擦。”
“好，林杰，你先走吧，我待会儿抄完了就擦。”姜妤婳应了声。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作业，她赶紧坐下来拿起笔开始抄作业。
打扫卫生的人都已经走了。
诺大的教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怎么数学老师布置了这么些个题啊。
还没等她抄完。
就听见窗外哗啦的雨点声砸向地面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夏季的雨果然是说来就来，瓢泼大雨。
姜妤婳叹了口气，甩了甩抄酸的手腕，喃喃道：“等雨小会儿再走吧。”
这雨多半过会儿会小一些，她可以先做一部分题然后再回家。
-
另一边，程进被汪景杰拉去网吧。
两人走出办公室，程进就觉得天气不太对。
他拍了下汪景杰，“你先去网吧，我回趟宿舍。”
还不等汪景杰反应，人就已经跑了出去。
身后的汪景杰挠挠头，怎么突然要回宿舍了。
虽然程进是走读生，但是学校这边也给他留了宿舍。
404男生宿舍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程进快速走到了自己床位，看见自己桌上的蓝白色校服，拿上。
与此同时，宿舍里的三人都惊呆了。
大佬一般都很少回宿舍。
大佬一般不会穿校服。
正在玩手机的吕杨见到了，张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omg，我没看错吧，阿进呐，你居然要穿校服，不良少男改邪归正了？”
那校服还是他给他拿回宿舍的。
程进一脚踹在他凳子上，“改你妈个头，少逼逼。”
吕杨倒是一副怪笑，“啧啧啧，那你怎么突然要穿校服了？”
程进随口说：“下雨，没带伞。”
吕杨扣了扣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啥几把玩意儿？大哥呀，外面是火辣辣的大太阳，哪来的雨？”
程进扫了他一眼：“信不信我现在撕烂你的嘴。”
吕杨赶紧捂住自己的小身板，“诶，别别别，冲动是魔鬼，魔鬼啊，我不问了还不成啊。”
他刚出了寝室，天阴沉的可怕，他立马朝着教学楼跑去。
-
雨势有逐渐变小。
姜妤婳把没写完的作业一并装上，然后把英语书拿出来，少背点。
万一待会儿走到半路雨下大了，负重跑可累了。
要不待会儿去站台等公交吧。
之前她一直没坐公交是因为就只有两个站，走路回去还是算挺近的。
所以她今天决定去学校外站台等公交。
姜妤婳背上书包，把教室的窗户和灯都关上。
刚把教室的门关上。看见走廊不远处有人跑了过来。
这熟悉的身影。
他不是去网吧了吗？
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因为奔跑，胸口微微起伏着，喘着气，他抬手随意在头发上抹了把，额前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
因为刚才下雨，他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打湿了。
手上还拿着校服。
姜妤婳很惊讶，“你不是去网吧了吗？”
程进漫不经心道：“突然有点事，让汪子先去了。”
就知道她没带伞。
“怎么现在才回家？”
姜妤婳突然苦着脸，“我没带伞，下雨了，等雨小点再回去。”
说着看了眼天空，“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有小一些，我得赶紧现在回家去。”
程进“嗯”了声，言简意赅地说：“正好，我现在也要回家一趟，一起？”
姜妤婳笑着答应：“好。”
两人先沿着走廊走，尽量避免淋些雨。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花坛中的白色栀子花香依旧在空气中弥漫，淡淡的香味。
一时之间两人也没说话，就这么走着。
忽然程进开玩笑地在她身后提了提她书包，很轻。
“书包这么轻呢，好学生回去不学习？”
姜妤婳看向他，抿了抿嘴唇：“重，不想背回去，背回去明天还得背回来。”
“书包能有你重？”程进打趣道。
姜妤婳忽得停下脚步，他也停了下来。
她拧着眉，踮起脚尖，毫不客气地抬手揪着他的左耳，哼了声，“程进，我不重。”
女生最不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重或者胖。
她姜妤婳也不例外。
程进感受到她凉凉的手指在他耳垂上紧贴着的感觉，内心深处控制不住的感觉。
他没躲。
盯着她仰着的脖子上那一截儿瓷白的肌肤。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你重不重我可不知道。”
姜妤婳收回了手，“不重啊，我才八十六斤。”
167的个子，八十六斤不算重啊。
“哦，”程进朝她挑了挑眉，脸忽然凑近，“让我背一下，我就知道你重不重了。”
“”姜妤婳愣了下，
“成不成？”
她想了想，这在学校，不好。
而且他们现在什么关系，学妹和学长的关系。
要是被老师看见了，有理都说不清。
姜妤婳简单说了句：“不行。”
说着转身就继续往前走。
程进也没强求，跟在她身后。
嘴角微勾，她的高马尾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荡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走到了走廊尽头。
停下了脚步，这雨看来小不了了，她抬眼望了望天空下着的雨。
也不算大。
雨水砸在地上坑里，水花溅到了姜妤婳的白色鞋上。
还是冲一下吧。
她正想把背上的书包脱下，打算直接顶在头顶，往雨里冲，结果程进快她一步，伸手拉住了她手腕。
姜妤婳扭头问：“怎么了？”
程进松了手，走上前，把一直拿着的校服搭在她头顶，就让她露出个脸，“淋了雨，你又该感冒了，到时候万一传染给同学，不太好。”
姜妤婳顶着他的校服，见他只穿了件t恤，“那你怎么办？”
程进忽然捏了捏她的脸颊，玩味十足，“这好办。”
“？？”
然后姜妤婳就看见他忽然蹲在自己面前。
她愣了下。
程进扭头看她，催促道：“赶紧的啊，我背你，这样就可以帮我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