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输赢难定
我早知道宋知远这个狗孙子不会那么安好心,我住的医院就是秦时茅疗养的私人医院。绝了,我气还没喘匀,转头就被秦时茅的人抓去了他病房。
病房里响着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音。
秦时茅靠在床头上,一口口喝着汤药。看到我进来,像一位慈爱的长辈,“你来啦!”
宋知远站在他身边,跟我扬起一个笑。
他在试图,讨好我。
我微微摩挲着还在发疼的手指,“您找我还有什么事儿吗?我已经把公章交给小郑先生了。”
秦时茅,“主要是来问问梁小姐,到底知道些什么呢?例如呀,天珠的事。小宋都跟我说过了。”
我盯着宋知远,眼神愤恨。宋知远了然,他垂下眼。
秦时茅,“梁小姐不用担心的。我呢?只是一把年纪了,想感受两天年轻人的生活。比如什么天珠啊,尹沣和江河的事啊,你能给我老人家讲一讲吗?”
老谋深算的毒蛇。
我,“秦老先生,我确实了解不多。”
秦时茅,“那就把你了解的讲一讲。毕竟这是我秦家的医院,没有什么人知道这里的事的。”
秦时茅在威胁我。我不说,他就杀了我。这是医院,处理一具尸体太过简单。
“我只听尹沣说过一个藏传佛教密宗传说,我也不知道具体内容。尹沣他去拿过一枚天珠,那枚天珠对他来说很重要。我觉得应该就是那枚天珠搞的鬼。”
宋知远补充,“他的女朋友陈佳期小姐也说过一样的话。”
“天珠呢?”
宋知远从口袋里掏出来,“在这。”
秦时茅眼里是兴奋的,有一些极端的疯狂,“给我。”
宋知远放在他手里。
“这该怎么用?”
他看我,也看宋知远,期待我们给他答案。
宋知远,“只有尹先生知道,但很显然尹先生在江先生父亲那里。”
秦时茅,“帮我请来他。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他又看我,“梁小姐,你想要多少什么,钱、房子、车,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你的命。
白莲花上身。我挤出两滴泪,“我什么也不要了,您给的已经够多了,我现在只想回家。”真他妈娇弱无力。
秦时茅让我出去,我和宋知远对视一眼。他看我,嘴唇边有笑。在这一刻,我们达成合作。我不会怪宋知远把我当活靶子推出去,因为他也是我的活靶子。我们两个,可以合作。
现在,我抛给他一点诚意,他也得还我一点诚意。
我转头换掉病号服,搭车回到家。进小区的时候,有一位抱着鲜花的外卖小哥跟保安纠缠。
保安看到我,“您好,是1801住户吗?”
我点头,“是啊。”
外卖小哥递给我,“这是一位姓江的先生送您的。”
我接过来,粉色玫瑰。
江河在搞什么鬼?
我抱着玫瑰开门,跟我妈打电话,“您那小号能借我一下吗?我有事用。”
我妈,“好。还有,注意安全。”
我,“没事,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回老家去。”
我妈,“你要是用钱,只管跟我开口。”
我进门,关门,“不用,您的钱您自己花就是。”把花放在门柜上,径直走向卧室更衣间。
“妈,没事先挂了吧,我弄点吃的。”
“好。”
我正挑了件睡衣,准备脱掉身上沾了血迹的衣裳。
“秦太太。”
我脱衣服的手一顿,把睡衣塞进了柜子里,转头挑了一件黑裙子拿在手里。转身,秦廷敬衬衫挽在手肘,靠在门边看我,“麻烦秦先生稍微避嫌一下好吗?”
“你是我的太太。”
“秦先生,你现在要明白,我们两个是合作者。如果你让我不开心,我有理由不跟你合作。”
秦廷敬,“确实,秦太太有这个本事。不过,我挺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聪明睿智,让男人有征服感。”
“秦先生。”我笑,“我不想威胁您。”
秦廷敬转身而走。
他走,我锁上门,走进浴室,洗澡,换衣服,化妆,一气呵成。
出门秦廷敬不在。
“秦先生?”我喊。
秦廷敬从书房里,拿着一本书走出来,“你喜欢读书?”
废话,我他妈搞文学的。
“秦先生,不介意的话,我请您吃顿饭吧。”
秦廷敬点头,“让您破费了。”
西餐厅。
“秦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你呢?”
“当然已经准备好了。”
他看着我,贴心地帮我倒上酒,“要不要喝一点?”
我,“我不怎么喝酒,喝酒误事。而且我对酒这种东西,有阴影。”
“因为尹先生的事?”
“嗯。”
不是,那不至于。单纯是在江河身上栽过跟头,再加上酒气难闻,导致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碰酒这种东西了。
“你将来有什么要做的吗?读博士?”
“嗯。”
“然后呢?”
“读完再说。”
关你屁事。
“不和江先生结婚吗?”
“结婚?”我看他,“会吧,那不在我的人生考虑范围之内。如果江河适合我,我或许会结婚。如果不适合,我就不结。”
秦廷敬吃了一口肉,“什么算合适?”
我,“不要太强势,不要太有钱。尤其是,不要像秦先生这样野心勃勃。”
秦廷敬看我一眼,又专心切肉。
“你们女孩子不都向往豪门么?我见过很多,出身普通却成天喊着独立自主的女生,她们到最后都甘愿为豪宅跑车成为别人的情人或者玩物。运气好一点的人,获得婚姻和孩子。”
我理所当然,“没有人能拒绝钱,如果有,那一定是钱给的不够多。我也很爱豪宅跑车啊,你爷爷赠我三套房,给了我5000w。我恨不得蹦起来昭告天下,我变成富婆了。”
秦廷敬笑,“你不领老先生的情面,他有的是手段让你消失。所以你接受了。这和她们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是我清新脱俗,还是我逼不得已?秦先生,你太高看我了。要是老先生愿意把半壁江山分享给我,我能当一条合格忠心的狗,帮他铲清一切障碍。包括您。”
秦廷敬,“这就是不一样。普通女人想通过爱获得钱,你想通过能力获得钱。你喜欢江河那种窝囊废,大概是,你野心勃勃,不希望有个男人压你一头。”
我,“刚好相反,我是一个几乎没有野心的人。唯一的梦想是和一个帅哥过平淡普通的家庭生活。”
秦廷敬,“撒谎。”
我切了一块肉丢在嘴里,咀嚼,咽下。
“我不需要让您相信。”我放下刀叉,“当然,有钱有权确实不错,可以呼风唤雨。”
秦廷敬,“你不想要这种日子吗?”
我双手撑头,“我生来贫瘠,过不惯呼风唤雨的日子。”
秦廷敬笑,“我怎么觉得,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过得习惯呢?面对死亡,还能面不改色得跟别人讲条件,拽取最大利益。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不怕死的女人。”
我,“要是我不怕死,怎么会千方百计地逃脱暗杀呢?您送给我的保镖们,在前天晚上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平时他们可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呀。秦先生,您还是想杀了我对吗?”
秦廷敬,“太聪明的女人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我,“我过得是不太好呀。加上昨晚那次,已经是秦先生的第四次谋杀了吧。您这么有钱有势,折钱又陪人得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杀了四次。”
秦廷敬,“梁小姐是手无缚鸡之力吗?您明明是一头狡猾老虎。”
我,“是吗?可惜我属鼠。话说回来,是秦先生欲望太多,总被我拿捏住把柄。要是秦先生足够真诚善良,怎么会被抓到小尾巴呢?对吧。”
秦廷敬,“梁小姐,你就不怕我这样坏事做尽的人,会杀了你跟江河吗?”
我,“随你的便咯,我有的是办法金蝉脱壳。至于江河,听天由命吧。世上帅哥千千万,再找就是了。”
秦廷敬,“三天后,医院。梁小姐不要让我失望。”
他起身,“我买单,你继续吃。”
我点头,“谢谢秦先生。”
三天后,医院。
宋知远没有请来江河,但他请来了喇嘛,还有尹沣的母亲。我站在秦时茅的病床前,看着护工喂秦时茅喝水。
这位憔悴的女士完全不敢看我,她的眼神躲避着我,藏满了惊恐害怕。我很疑惑,只威胁了她一次,她有必要害怕我到这样吗?
尹沣母亲,“这就是那位帮我穿越时空,改变现实的活佛。”
活佛点头。
秦时茅显然很激动,叫保镖搬椅子来给活佛坐。
活佛跟他说了许多,比如往生咒,这个长诗,那个传说的。他的讲述太过有魅力,我听得都想入教追求佛法无边了。
我去看宋知远,他笑,我也羞涩笑,移开目光。
这位濒死的老先生十分相信,问,“活佛,如何往生?”
活佛眼睛都不眨得说谎,“需要一位血缘至亲的人和您一起手握天珠,陷入梦境。在梦中,只要您幻想变成您的亲属,醒来就可以变成她。”
尹沣母亲立刻点头,“是的。”
秦时茅很激动,“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活佛,“每时每刻。”
秦时茅,“快,去找秦廷敬!”
保镖立刻点头。
宋知远,“那我先带着活佛下去安顿,您好好修养身体。”
秦时茅陷入了狂喜,早不管他说了什么,“好好好。”
我跟着宋知远走出病房。
我说,“谢谢。”
宋知远看我,“不用谢。”
我,“陈佳期今晚有直播吗?”
宋知远眯眼,“有,记得准时收看,捧个场。”
我点头,“好。”
我走到病房,帮秦时茅削苹果。
秦时茅看到我,“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看他,“秦廷敬让我多照顾您,他说待会儿就过来了。让我等一等。”
秦时茅意味深长地看我。
“你和廷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样好了?”
我含羞一笑,“他之前请我吃了顿饭,说是想和我好好过日子。我想,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秦时茅点头,“是,能过一天是一天。以后可能就不再见了。”
我削皮,把皮扔在垃圾桶里。
以后的确不再见了。
嘴角勾起笑。
秦廷敬被叫到病房里,他看到我,神色愉悦,“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摇头,“等你呢。”
秦时茅,“你们小两口别说话了,关心我这个老头子吧。”
他恭恭敬敬站在秦时茅病床前,“爷爷,您有什么要过问的吗?”
秦时茅,“我是来找你说个事儿,今天活佛说,我能借你的年轻气多活个一两年,就想着能不能借你的一两年寿命。”
秦廷敬理所当然,“当然可以,爷爷提拔我,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秦时茅,“就要你和我握着颗珠子,好好睡一觉。”
秦廷敬,“什么珠子?”
秦时茅从枕头下摸出一颗天珠,“就这一颗。”
秦廷敬,“可以,就今晚吧。爷爷,我明天还忙着参加发布会呢。”
秦时茅,“那好。对了,为了感谢你呀,爷爷打算放权给你。长春啊,你把东西拿进来。”
进来一个托一摞材料的男人。
秦廷敬看到那些,“爷爷这都是真的吗?”
“是的,都给你。”秦时茅看着秦廷敬,表面慈爱,眼底是疯狂,“我已经加盖了公章,只要你挨个签个字就行。”
秦廷敬,“那好吧。”
病房内只剩下写字的声音,秦时茅在吃我削的那个苹果。
秦廷敬放下笔,“爷爷我都签完了,真得不需要开个发布会吗?”
秦时茅,“不用。都是你的,全部是你的。”
我捻了一颗绿葡萄塞在嘴里,咀嚼,酸的甜的。
秦廷敬转身,体贴又亲切,“麻烦你要在医院里待到明早了。明天咱们一早就上飞机,去马尔代夫玩一趟。”
玩你个大头鬼。
“好。”
秦时茅,“你们感情真不错。”
秦廷敬看着我,笑得很开心,“当然。”
秦廷敬陪着秦时茅说些家长里短,真是和睦的画面,背地里却拿着刀子向对方捅呢。
我打开手机,插上耳机,看着我妈新发的视频。
我妈说,“今晚直播,请宝宝家人们及时观看。今晚有福利放松!”
福利。
将近傍晚,一位医生进来,“秦时茅先生对吗?现在需要给您打一针。”
秦时茅想也没想,“好。”
我将手机塞在裤兜里,背过身。
秦廷敬在问,“这是什么针?”
医生,“一些缓解疼痛的药物。”他拿着一杯水和药品盒,“这是您一直服用的安眠药。”
秦时茅急切,“都这么晚了,也该到我老头子的睡觉时间了。”
秦廷敬,“好。”
医生走出去,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留下了医药车,我也想走出去。
秦廷敬,“梁辰,我需要你陪着我。”
我点头,“好的。”
我坐回了沙发凳,翻看着报纸,财经内容,蛮有意思的。
秦廷敬搬来一把凳子,说,“爷爷,我就趴在这睡,握着您的手。”
秦时茅,“千万不能松开。”
秦廷敬,“不会的。”
秦廷敬拿起旁边的安眠药吃了,闭上眼,秦时茅才放心得闭上眼。
我看着他们,继续翻着我的财经报纸。
三十分钟后,门外走动的保镖换了一批人。
我舔着牙龈,开始了。
虽然我不知道秦廷敬到底要干嘛,我看向身边的医药车。蛮多针管的,我鬼使神差探手拿了一个,塞在了沙发道里。
我抱着果盘盒的葡萄吃着,吃了几颗后,打开手机刷短视频,顺手放在了果盘里,拨拉了几下,果盘就完全挡着了我的手机。
保镖刚好经过门口,我小声问他,“你吃吗?橘子?”
保镖摇头。
我把果盘顺手放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十分钟后,进来一位保镖,他直接忽略我,去拍了拍秦廷敬的肩膀,“先生,到时间了。”
见秦廷敬没醒,又使劲推了推。秦廷敬被摇醒,他打了个哈欠。走到我身边,“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你保镖一直看着我,我也不能走啊。”
秦廷敬看我,像打量一只老鼠。
他拉过医药车,扯过一件白大衣穿在身上,戴上医用手套。打开最底下的橱柜。伸手拿出了一把手术小刀,我有点震惊,呆呆看着他,“你想干嘛?”
秦廷敬对着我一笑,“你说呢?”
我咽,秦廷敬已经走过去扶起秦时茅,面对面,一把尖锐割破了秦时茅的喉咙。这种太残忍了,脖子只割开了一半,血肉外翻,却没割开气管,人还能喘气。
他一双昏花的老眼死死盯着秦廷敬,像破风箱,呼呼出气。
我,“他没睡着?”
秦廷敬,“当然,那只药是局部麻醉。”
秦廷敬问我,“你还想观看接下来的场景吗?还是说,你也想变成那样。”
我他妈当然不想。
我逃似的走出了门外,想逃离医院,保镖拦住我。
病房里里传来血肉被划开的声音,一刀接着一刀,紧接着刀砍斧劈的声音。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惧和恐怖,鸡皮疙瘩布满了我全身。
我只能站在门前,抖如筛糠。
很久后,病房里传来呼喊,“梁辰!”
我脸色发白,想跑,保镖,“请梁小姐进去,不要逼我们压你进去。”
我咽,颤抖着身体,推门走进去。
秦廷敬一身白衣全是血,连脸上都是血。医药车的盘子里堆着许多块状肉,还有一颗人头。我有些站不稳,有些呕吐。秦廷敬从医药车里拿出一块湿毛巾,擦着脸上的血迹,看到我这样,“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说不出话。
秦廷敬脱掉医用胶皮手套,“我17岁在美国读医科,经常解剖尸体。你不用怕,只是尸体而已。”
我,“可,那是活人。”
秦廷敬,“活人吗?活人为什么不挣扎呢?”
我嗓子里吐不出一句话。
相形清蔺吗?我咽,“你叫我来干嘛?”
他笑,“你知道那个引诱我爸的□□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我,“不……不知道。”
他,“她被我解剖了。”
我,挪到沙发旁,坐下。
“你想干什么?”
秦廷敬从盘子里拿出一针试剂,“不用怕,我给你准备了足够多的麻药,不会让你像我爷爷那样看着自己被肢解。你会睡得很沉,说不定,会直接死去。”他语气里有隐隐得兴奋,“我或许会把你的肉吃掉一部分,然后把你的骨架做成标本,放在我的办公室里。”
我,“看来,我是注定要死对吗?”
秦廷敬,“当然。”
我,“为什么要杀了我?你不是说,会留我一命吗?”
秦廷敬像看小可怜,他走过来,抚摸着我的脸颊,“我想,但是你太不乖了。所以,还是做成标本吧。”
我认命,闭上眼。
秦廷敬摸着我的脖子,“从这里打进去好不好?你的脖子长得很美。”
他弯下腰来,寻找合适的位置。
我反手一针插在他的脖子上,打进去。他瞪大眼,似乎不可思议。我趁他不备,接过他手里的针管,又打在他的胳膊上。
两针。
我不知道麻醉的时间,但,不会太快。这个时间段,我还需要尽快逃命。秦廷敬被我激怒,他拔掉针头,要来掐我的脖子。我滑下沙发,躲开他。抱着他的腿,像扛粮食那样,借了个巧劲,超前一使力,他头向沙发栽倒。
我一扛,少说有一百五十斤,扛不住,连我带人倒在地上。头砸在地面上,哐一声,我脑子都在发嗡,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给秦廷敬机会,他抓起我的头发,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使劲掐着,“你找死。”
脖子被捏紧,几乎喘不过气。“既然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他松开我,站起身走到医药车,拔起扎在一堆血肉的手术刀。
可他只走了几步,就开始摇摇晃晃,手里的刀掉落在地面上,努力甩着脑袋。人却不受控制地倒下去,超前倒下去。
药生效了。
外面的人听见这动静,他们推开门看到地上的秦廷敬,全掏出枪对准我。
我拿起那把刀,跪倒在地上,对准了秦廷敬的脖子,“现在只要秦时茅和秦廷敬都死了,我是秦太太。我就是秦家的主人,该给你们的一样不会少!我不是秦廷敬,绝对不会赶尽杀绝!你们的酬劳多少,我给你们双倍!”
突然,有保镖说,“被直播了,好像有条子来了!”
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个人说,“快走!”
一群人飞快逃离。
秦廷敬喉咙里发出赫赫得声,我慌乱的爬起来,从葡萄堆里抽出手机。直播早已经显示被封,但,这就足够啦。
空气中是血肉腥气,我微微作呕,尽量不去看那一摊烂肉。
秦廷敬盯着我,眼球都要爆出眼眶。
我踹他一脚,“秦先生,第一次跟你谈判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给任何一个对手估值。高估会打掉好牌,低估会满盘皆输。以前,你太过低估我,所以屡屡载跟头。现在,你又太过高估我,认为我不会用如此简单朴素的手段。真可惜,凶猛的野兽总会被最简单的陷阱捕获。”
他脸上全是愤恨怨毒。
我打开手机,头条全是刚才的直播画面,被封的,隐晦有人认出了视频主角。
我点开“秦氏总裁杀人”,放到他面前,“你能抹掉所有的犯罪证据。但这次,你抹不掉。”
我把刀拿在手里,努力平复着呼吸。在他怨毒的眼神中,刺了他浅浅一刀。大概一厘米,不致命,修养两三天就好了。
就是,疼啊,太疼了。
秦廷敬原本要脱眶的眼珠子更加瞪出,喉咙里全是赫赫惨叫。
我对他扯起一个疯狂而美丽的笑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窗外警报声响。
我拔出刀,突然爆发出一阵惨烈而痛苦的哭声,缩在墙角抽泣哽咽。一位警察率先冲进来,一坨死人烂肉,一个昏迷男人,一个崩溃女人。
我流着泪,反复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我被一位女警官拉上了车,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秦时茅的死不是小案子,这势必会牵动到政界高层。
第二天,专案组下来办案。
一批官员下马,涉及到高官、警界等等。
宋知远没有露过面,他在这件大案里近乎隐形。也是,他会利用这个机会,搭上了京城一些官员,顺利洗白入京。
专案人员显然不太相信我的一面之词。
他们不停追问着我,“为什么会那么明确地知道秦廷敬会杀人?我是不是从犯?为什么跟秦廷敬保持假夫妻关系?”
我诚实回答,“因为他胁迫我帮他做事。如果我不做,秦廷敬就会杀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他的妻子,他突然就宣布我是他太太。他监视了我很久的,他一直说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可以让秦老先生长生不老。”
无论他们问我什么,我都和盘托出,没有一丝谎言。
除了,稍稍有那么一点点无伤大雅的隐瞒。
陈佳期、尹沣、尹沣父母、赵柯敏等等人都被拉来问审。
他们的回答从侧面证实了,“梁辰被秦廷敬逼迫,才成为他的太太。秦廷敬一直监视她,逼她找到长生不老的东西。如果梁辰不听话,就杀了她。”
赵柯敏说,“我本来是请前女友来吃婚宴的,也是清楚告知婚礼负责人要把梁辰安排在我亲朋好友的那一桌。但结婚当天,她突然就被秦廷敬抓出去说,梁辰是秦太太。还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敢保证,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秦廷敬身边有任何女人。”
他又说,“我跟梁辰恋爱的时候,就有人在跟踪她。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可能是秦廷敬的人吧。后来有人拿着梁辰的x录像带借我的账号发出去了。我本来是要报警的,可是我父母无缘无故出事欠债,后来有人联系我,说只要我默认下这件事,就可以帮我渡过难关。可能,也是秦先生的人。”
陈佳期更是致命一击,她拿出了手机录音给办案人员。
“我和梁辰被秦家的人绑架过,他们不停逼问尹沣和江河的关系。其实那天是尹沣跟我开玩笑的,把自己反串成江河。但是,那些人非要说什么长生不老的秘密,其中有个人打了梁辰。后来警察就来了。”
同时,又有人举报了一则视频。那是两三个大学男生,他说自己去废楼探险,却亲眼目睹秦廷敬在杀人,害怕之下拍了视频。
视频里听不到什么声音。
只有秦廷敬的人把我扔进墙内,用水泥柱机淹没我。随后是刺耳警报声。秦廷敬和我说了什么,便衣拉我出水泥浆,随后用枪打死人。
我被法医带去验伤。
刚好,身上青紫伤痕还未消退,那些伤更能证明我只是一个脆弱的、被人胁迫的女人。
专案人员这才放过我。
同时放过我的,还有一直说我是“后宫文女主”的网友们。
不知道是什么人把我受压迫欺辱的视频、音频放到了网上。本来就因为那场血腥直播而怨愤难平的网友们,因为这两段东西,格外同情起我这个可怜女人。
从前他们攻击我是攀高枝的野鸡,现在说我是被人胁迫的柔弱女人。
在同情声愈演愈烈后,不知道又把我和江河的那段狗血虐恋,写得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添砖加瓦发给了营销号。
他身世浮沉,她出生贫寒。他是小组长,她是实习生,误会分开。三年后归来,他是总经理,她是员工。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逃,却被一个变态疯批霸总盯上眼,拆散了这对男女。
于是,我和江河就这么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社会舆论全指向秦家,有种“不除秦家,难平民愤”的趋势。
我很确定,这一切都是宋知远这只贪生怕死的狡猾狐狸做的,能踩一脚是一脚,最好彻底把秦家踩死。
法庭。
秦廷敬一直在强调,“梁辰也有罪,这件事她也有参与。”
他没有证据。秦廷敬想利用我杀了秦时茅,之后过河拆桥,再杀了我。为了确保我消失得干干净净,一切相关证据都被他处理掉了。
连处理我证据的那个人,在屠杀前一夜,都跳楼身亡。
秦廷敬,赶尽杀绝一把好手,可他偏偏碰上了我梁辰。
法庭上僵持不下。
一直不肯露脸的宋知远带来了变成残废的小郑。小郑提交了秦廷敬和秦时茅的犯罪证据。
秦廷敬在法庭上发疯似的“你们设计陷害我!”
他固执地不肯认罪。
可,事实确凿。
再加上,草菅人命、卖官鬻爵、通敌叛国等等。
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秦氏为了保住残血,把秦荣玥一半资产被转移给了赵柯敏。我听到这个消息没什么讶异的,甚至有点点兴奋。
兴奋之后,对着楼下若隐若现的便衣们,舔了舔嘴唇。
我开始接受着心理医生的治疗。
我没病。
承受能力再差,面对七八次爆头,也该司空见惯了。
之所以接受检查的原因是,政府的人对我并不放心,无论去哪,都有便衣跟着我。一个柔弱无害的女人,不可能在目睹这一切后,那么淡定。
图书馆、咖啡厅……我甚至怀疑家里也被放上了摄像头。
我不得不假装在慕尼黑生病的那段日子。
成宿成宿的熬夜是有效果的,五六天后,黑眼圈严重得挂都挂不住。
我开始买安眠药和褪黑素。
吃药的后果就是大把大把掉头发,白天无精打采。一周后,我预约了心理医生,向他吐露痛苦,尽量把我置身成一个被血腥场面折磨得睡不着的痛苦女人。
在看心理医生方面,我有足够的经验,尽量表现得焦躁恐慌痛苦。当然,在看心理医生前的两晚一天,我没有睡眠过。一个睡眠不够的人能把焦躁恐慌表现得更加逼真。
我刚好有过类似的心理病史,这让心理医生对我的表演深信不疑。
在我接受一周心理治疗后,江河终于出现。
他风尘仆仆得按响门铃。
我打开,惊喜,“江河!”
他使劲抱住我,“对不起,我来迟了。”
那个怀抱让我突然浑身僵硬,连笑也僵硬住,愣了好久,才拍拍他的背,“没关系。”
夜里,江河摸过来,我拒绝了他。
“等我的精神状态恢复再来好吗?我现在很脆弱。”
“对不起,我来得太迟了。”
“没关系。”
江河带我去逛街买衣服,陪我学习复习。
因为江河的回归,我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便衣们很快就撤退了。
撤退好啊。
五月份,天气转热。
尹沣联系到我,“好久不见,有没有时间出来喝一杯?”
我,“有啊。”
我们在酒吧见面,尹沣一见我就大哭。
为什么哭呢?可能跟陈佳期留给他的那封信有关吧,而且陈佳期似乎跟着宋知远上京去了。
她没有跟我告别。
我知道,真相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宋知远能给她安慰。
尹沣一直在哽咽。
情场失意,哭吧,他已经这样哭了十多回了。这一次,他没有再提陈佳期怎么了,只是一杯杯喝喝酒,眼里除了泪水还有落寞。
落寞吗?
在酒吧五颜六色的灯里,我看这位美丽英俊的男人。
他现在已经能称之为男人了。
尹沣从19岁长到了25岁,他现在成熟稳重,一点也不像我碰到得那个意气风发得少年郎。
他们都说,尹沣像江河。
江河后来是和煦的温柔的,尹沣是凌厉的冷漠的。他们根本就不像,或许,尹沣从来都不是江河。
我送别了尹沣,看着他走向街头,逐渐消失在人海。有种渐行渐远的落寞感。
我转身,走回了家。
家?我居然把秦时茅赠给我的房产称之为家。
秦廷敬和秦时茅都被根除了,连秦家的资产也被冻结了大半。
私人赠予我的房产和钱物却完好无损。睡在那栋房子里,花着那五千万,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还去观摩了我另两套昂贵房产,将它们出租了出去。
哈,从前天天梦想着一夜暴富,没想到,真有一天靠着阴谋诡计顺来了财富和房产。
我赢了这一局,又好像输光了一切。
江河做了两三道菜等我。
家里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近乎纤尘不染。连衣服都烘干,整齐地归放在柜子里。
就像田螺姑娘。
他看到我进来,体贴地取下我身上的外套,同我说,“我也想重新考研,读科学院的物理学。我爸说,要是我想的话,他可以帮我联系科学院的老师。”
我说,“好。我们一起考吧。反正也不差这点钱。”
江河盛饭给我,我接过来。
饭菜蛮好吃的。
我坐在餐桌上,看着江河。江河也看我,他问我,“不好吃吗?”
我的江河,有温柔和煦的笑容,温暖踏实的怀抱,能看懂我的每个眼神。他也有笑容和怀抱,可他看不懂我眼在说“我爱你。”
我的江河,好像,死了。
我以精神状态不好,会吵到他休息为由,搬到了小卧室睡觉。我不再爱和他说话,他牵我的手也会下意识甩开。清早出门到图书馆学习到晚上九点十点回家,回家洗澡倒头就睡了。
就像对妻子厌倦的丈夫,想方设法逃离。
江河感到了我的冷淡,他落寞。我正打算上床睡觉,他敲敲门,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我坐在床边,摇头,“没有。”
他站在那里,显得慌乱而手足无措,“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沉默着,看他。
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眼睛,那是我的爱人。
也许不是了吧。
我抿嘴点头,“嗯。”
那双深邃的眼里掉落无数眼泪,我的心碎成了稀巴烂。可我无法起身,只能坐在那里,像只木塑雕像。
江河问,“为什么呀?”
我,“不知道。”
江河,“我醒过来就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如果我知道离开会让你受到很多伤害,甚至死亡,我一定不会走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我,“我只是,em,可能,没办法接受你。”
第二天,江河搬出了我家,留了一把他家钥匙给我,说,“我回去到我家住了,你可以安心在家复习了。这是我家的钥匙,你想来的话就来。不想来……”
他住嘴,关上门走了。
我没有送他,吃着他留给我的饭,细细咀嚼。蛮好吃的。可是,我的江河是一个煮牛奶都会炸掉厨房的男人。
这比一切伤害和死亡,让我更加痛苦。
我趴在桌子上,不断抽泣。
江河隔三差五给我发一次消息,问我学业,问我生活。
我也礼貌客气地回答了,最后劝他,“希望你可以重新找到幸福,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没有再回复。
我一直在家复习,十来天出门一次。
到咖啡店里买咖啡,走在路上看到牵着小孩的夫妻,会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六月,宋知远来了海城。
他春风满面,也是,美人在怀,自然春风满面。我去机场接他,他拉着行李箱,给我一个很大的拥抱。像在德国,每次见面,他都会给我一个巨大的拥抱。
我们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有说有笑得请他去吃饭。
吃完饭一直在聊天。
这一聊,就来到了监狱。
审讯室。
秦廷敬怒吼,“是你们设计陷害我。”
我和宋知远坐在离他两米的地方,有说有笑,根本不理这条丧家之犬。
宋知远掏出一根烟给我,“要不要抽?”
我推拒,“烟酒不沾。”
秦廷敬被我们惹怒,“梁辰,你他妈就是个□□。”
宋知远皱眉,我也皱眉。
宋知远向监狱长点头,监狱长带着两个不明所以的小狱警走出门。我走到秦廷敬面前,反手一巴掌。
他怒极要来还手,可惜被审问凳和手铐牢牢钉在原地。
我揉着发疼的手掌心,说,“其实我想放过你的。可是你们爷孙两人都太赶尽杀绝,我不得不想点办法保住我现在有的一切。如果你稍微善良一点,我或许会对你心慈手软。”
他嘶吼,“你他妈就是个□□。”
我又给他一巴掌。
打人,手还是挺疼的。
我学着他的语气,“秦先生,惹怒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廷敬,“你杀了我能怎么样,我是秦家唯一的血脉。秦氏不会放过你的。”
宋知远在我身后补充,“秦氏只想要一个留着秦家血脉的继承人,我已经给他们了。”
秦廷敬瞪大眼,“谁?!”
我,“小郑啊,要不然你爷爷天天对他那么好,小郑又那么恨你。”
秦廷敬哈哈笑了几声,“你们这群□□养的玩意,从头到尾都在陷害我。”
宋知远吸烟,“哈哈,秦先生这话可太严重了,我们两个可没有肢解您呐,更没有,赶,尽,杀,绝。”
秦廷敬怒吼,“我就该杀了你们,我就该杀了你们!!!”
宋知远,“可惜你没有杀我们。”
秦廷敬,“什么时候!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设计我的!”
我看着这位以相形清蔺著称的秦先生,现在如同一只疯狂咆哮的野狗,觉得十分有意思。
宋知远,“你默许小郑杀了梁辰开始。”
秦廷敬怒吼,“我根本没有!”
我,“秦先生给我的便衣们可是24h监视着我,我都离开了将近10个小时,却没有任何的人来救我。秦先生,他们是玩忽职守吗?”
秦廷敬,“你!”
宋知远,“秦时茅身体一向健朗,怎么就突然到医院了呢?小郑怎么会知道尹沣江河交换身体,却又不肯相信他呢?”
我,“因为你想办法让秦时茅的身体出了问题,秦时茅等不及了。或许是你等不及了,你等不及要杀掉秦时茅。”
秦廷敬,“我根本没有能力反抗他!”
宋知远,“你有。你能在医院里调用手术台,光明正大肢解一个人。那座医院本来就由你控制,你只要让秦时茅住进医院里,给他下一些□□,让他变成脑瘫或者植物人。大权自然归你。”
我,“可你太心急啦,已经等不及下□□了。你想要杀了他,再找人代替。全世界只有我和尹沣知道那个交换身体的计划,而你又在监视我,自然也知道。所以,你明知道那是个计谋,还刻意放出江河就是尹沣的消息给秦时茅。秦时茅也很心急,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命令小郑抓了尹沣。可是小郑不信任你,才用了大刑逼供尹沣。我叮嘱过尹沣不可以告诉别人这个计谋,他就什么也没说。小郑为了确定真实性,才要抓我去。”
宋知远,“梁辰感知到事情不对劲,但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拉着陈佳期去了那里,陈佳期的手机有我装好的定位仪。”
我瞪大眼,转身骂,“你他妈变态啊你,监视我一个还不够,你还监视人陈佳期。”
秦廷敬,“所以,那份录音是造假的!”
宋知远低低笑,“当然不是假的。陈佳期那个小姑娘,她电视剧看太多,趁着小郑的人破车窗的时候,她把没挂断的手机塞在长筒靴里。电话录下了全部过程。”
语气还挺骄傲是怎么回事,我看宋知远,“原来你一直在听我挨打!”
宋知远抱歉,“定位需要时间!”
秦廷敬,“可我的人说你们只交流过一次。转头,你就把梁辰出卖了。”
宋知远,“我知道那天珠根本就是个垃圾。梁辰说,这颗天珠可以救江河的命。我立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鬼点子。再稍微联想一下我听到的那段录音……秦时茅在找一个东西,那个东西绝对不是这颗品质一般的天珠。这个鬼点子一定是针对秦时茅的,那我顺水推舟,把这个废品珠子交给了秦时茅。这是我给梁辰的一点诚意。”
没必要,宋知远,吃醋就吃醋吧。不就是陈佳期拿天珠拒绝了你嘛,怎么还记仇起来了。
秦廷敬,“我不相信你们会因为这个合作?!”
我,“当人和人有了共同利益时,就会达成统一战线。无论你还是秦时茅,都不会放过我和宋知远。我们两个,几乎不需要任何合约,对视一眼就知道,必须合作咬死你们,我们才能活命。”
秦廷敬哈哈笑了两声,“真他妈的。”
宋知远,“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笑,“我们不介意让你知道更多。”
秦廷敬,“宋知远,你从一开始接近我,是因为你把我认成了赵封昀。”
我的笑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