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不要想念
我会偶尔想想江河,只是偶尔。
无业游民在家啃老,我妈待到第二天下午就要回兰州工作去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她的大腿,“妈,你能别走吗?”
我妈如此冷酷无情,“不能。”
我:“妈妈,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妈:“饿死。”
啊!太后娘娘太翻脸无情了。
太后娘娘一走,家里管事的人变成了我。
陈佳期和尹沣在雪地里跑来跑去,一会儿在这拍照片,一会儿在那拍视频。过了会儿,两个人打起了雪仗。
太可怕了!帅哥美女打雪仗,就像演纯爱电影,连时间都为他们05倍。
我眼睁睁看着雪球以极度缓慢的速度砸到对方身上,雪末缓慢溅起又缓慢落下。
笑声因时间放慢,变得低沉缓顿,“你——吃——我——1——招——”,“哈——哈——哈——哈——”
两个人追逐的步伐,也05倍起来,一跳一跑,一跑一跳,甚至还有滞空感……
下午四点,晴空万里,雪地空旷。
爱情如此美妙!爱情啊爱情,我要歌颂你!我要赞美你!爱情……爱你嘛戈壁,怨念的单身梁某选择按下了暂停键,停止观看这场纯爱电影。
壁炉前,三花下得四只崽,在纸箱子里睡觉,呼噜呼噜的。母猫在箱子外的角落里吃羊奶泡粮,也呼噜呼噜的。它看到我在看它的猫崽,来磨蹭着我的裤脚。
早上,我妈用脸盆盛了些土,放了一碗温水泡馍。猫显然不爱吃这个。陈佳期说,“猫吃这个不好吧。”,我才后知后觉去买猫粮猫砂。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养宠物。
送我妈进站后,我转头去买猫咪用品。买到一半,有人牵一只柯基进来,圆乎乎的,是蝴蝶脸。
我心咚咚得跳,问他:“我能摸一摸吗?”
他说:“可以呀。”
狗很乖,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
像乐乐,我怎么搓它狗头都会哼哧哼哧的。
江河老说乐乐真狗,江河……
我的笑僵在脸上。
江河。
我们分手了,不是吗?
“分手了可以再和好呀。”,陈佳期坐在我旁边,“尹沣说江河不是好人,他自己都是渣男。凭什么对你的感情指手画脚的?”
我捏着纸盒牛奶吸,“尹沣算个球,是我和江河回不去了。”
“为什么要回到过去,看将来就好啦。”
陈佳期,你变得太彻底了,现在像个睿智的哲学家。
我吸一口牛奶。
尹沣和江河的确很像。
分手第二天都会找异性朋友倾诉悲伤,而尹沣是想当我亲爹,江河是想夜里做爸。
分手后他会伤心吗?会啊。午夜梦回,他看着另一张女人的脸,也会掉那么两滴假惺惺的眼泪。
我不会告诉陈佳期这些。
分手要体面,要大方。
江河要当感情受害者,最好是完美的受害者,被我甩掉的受害者。
不能老让人觉得,我就好“为渣男流泪”这一口。
尹沣去村里菜铺里逛,回来的时候带了两袋□□糖,葡萄味的,没花钱。
陈佳期一边吃糖一边诅咒他,“长得帅了不起吗?吃白食会塞牙缝的!”
我嚼糖的动作僵住。
佳期啊,美女啊,这两包糖刚刚被你和我瓜分了。
吃白食的,是我们啊。
尹沣点头,“是啊。没办法,只要我一笑,老板娘自动送我两包□□糖。”
我嚼了嚼糖,又想起江河了。
这个狗东西也是凭借一张帅脸让女老板打折买衣服。
雪又下大了。
下午,我们三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看雪喝速溶咖啡。
尹沣喝咖啡,“吸溜——wocao太爽了。”
陈佳期喝咖啡,“吸溜——偷得浮生半日闲。”
尹沣厚颜无耻,“我老婆就是有文化,不像我只会wocao。”
我咬牙切齿,“你们这对狗男女什么时候滚出我家!”
滚是不会滚的。
好羡慕干博主这一行的,电脑在手,随时随地工作。尹沣拿着摄像机,陈佳期说:“感谢金主爸爸xx化妆品对本次旅行的亲情赞助。”
我想警告陈佳期:本文不许打广告,打广告会被导演关小黑屋的。
导演:我没有说过。
但是时候翻脸无情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叉着腰,以土地主收佃户地租的姿势,霸道总裁压迫下属的口气,强迫这一对情侣清扫积雪。
即使打扫卫生,时间之神也分外垂怜这对漂亮的狗男女,速度变05倍。
“我——拿——不——动——扫——把——啊——梁——辰——”,尹沣挥舞着手里的扫帚,扫成一包包雪堆。
“梁——辰——这——个——雪——是——推——到——后——院——吗——”,陈佳琪用大铲子把小雪堆推到大门外。
唉,真爽,手里应该有条皮鞭,他们不干活我就揍他们。
万恶的封建社会!!!拿男人当驴用!!!拿女人当男人用!!!
我一边狠狠咒骂封建社会,一边怒吼:“快点干!干不完别吃午饭!”
受压迫的劳苦群众哀嚎惨叫响彻云霄。
翻脸无情真是太爽了。
我叉着腰:“好好干,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都满足你们。”
“红——烧——肉——”
“糖——醋——排——骨——”
“行——”
我在切菜做饭,青菜头根扔在垃圾桶里。
垃圾桶满了。
江河有没有扔垃圾,他是不是又点外卖吃啊?
切菜的手顿住,我抿了抿嘴。
吃过饭,江河和李佳期说想去外面野地里拍写真,拉我去当人肉相机支架。
不得不佩服博主的专业素养。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搭配好衣服化好妆。
陈佳期没带散粉,我,“你去我房间拿吧,一大桶呢。”
陈佳期举着散粉桶,手里还有一条墨绿色缎带,她惊讶,“这条发带好美啊,梁辰你从哪里买来的?”
我看,“德国。”
她笑,“这么漂亮的东西,也不见你戴。”
我不好意思,“我也不会绑头发啊。”
陈佳期帮我梳头发,她扣发带,又问,“梁辰,这发带里面还有英文字母啊。”
我惊讶,“什么?”
尹沣凑过来,“让我看看。”他读,“这怎么不像英文?”
“可能是生产厂商吧。”
尹沣点头,“我觉得也是。”
零下十五度,陈佳期和尹沣穿着薄薄的冬装,毫不知冻的互相拍照片。我真是赞叹,博主这一行饭果然不好吃,要让我雪地里挨冻拍照,出价一百万我都不干。我裹在羽绒服里,跺脚哈手。风一吹,脖子里裤腿里嗖嗖钻着冷风,我立即抖如筛糠。
我给他两拍了十多张合影后,抖着冻僵的嘴皮子和手说:“够了吗?能回家了吗?”
尹沣:“不够。”
陈佳期:“还要给你拍。”
杀了我吧!
尹沣比两个女人先倒,他发烧了。
村医来给他测体温开药,他躺在床上,睡着电热毯,极度虚弱,“唉哟,太难受了。”
陈佳期说:“别叫唤啦,睡一晚就好了。”
他骂我,“都怪你让本少爷干活!把本少爷冻感冒了。”
我,“我应该再让你扫半天雪,把你这朵温室鲜花冻死!”
他转个身,“我造了什么孽啊,一定是江河那个狗孙子隔着屏幕传染给我……唔……”
陈佳期扑过去捂着他的嘴,跟我嘿嘿笑:“他什么都没说。”
我问:“江河怎么了?”
他两摇头,“没什么。”
我阴沉沉地说:“不说的话,我把你们丢出去冻死喔。”
阑尾炎?
我早割了八百年了。
我还以为江河得绝症了,原来只是阑尾炎。
小手术,上海内科医生一天割八百块阑尾,弄不死他。
尹沣小心翼翼,“他跟我发消息说想见你耶。”
我毫无感情,“不见。”
陈佳期也小心翼翼,“就朋友那种见面嘛。”
尹沣补充,“他都躺在床上修养好多天了。”
我阴阳怪气,“哦哟真娇弱哟,我出了车祸,肋骨骨折入肺,手术两周后都能下床走路了。有人割阑尾躺半个月?”
陈佳期和尹沣对视一眼。
“没事我走了,你好好退烧。”
屋子里黑黑的,只有壁炉里的火发光发热,火的影子扑在地上摇摇晃晃,也扑在我身上摇摇晃晃。三花猫喵得一声,小猫此起彼伏地叫。
悲伤只有在夜里才能爆发,我现在就很悲伤。
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没有机会联系了,也不会再联系了。
我只是想他,偶尔想一想。
在慕尼黑也是这样啊,偶尔想一想,等到第三年,就想也不想了。
没有什么人是忘不掉的。
只要刻意遗忘,过两三年,长什么样,是什么声音,全都不记得了。
我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现在还没有两三年,我还会想江河,我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