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与过往说再见
关山点头，顺势也将纸板夹在腋下。
两人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定。
“你让我打听的事，也有眉目了。” 秦奋压低声音，“陆家要开串货会！”
关山不由得皱眉，“奇怪，陆家从不沾古玩圈的啊！”
秦奋摇摇头，便将自己知道的和打听来的一股脑儿讲了出来，听罢关山这才舒了口气。
原来这陆家的因，皆因寺而起。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鸡鸣寺原是金陵最古老的皇家寺庙，自古就有“南朝第一寺”的盛誉。
古往今来，鸡鸣寺更是因其求子祈福极其灵验，烧香拜佛者络绎不绝。
上至王公贵族、富户商贾、下至平民百姓，都会去鸡鸣寺进香祈福。
民间传说，如果一对夫妻多年不生育，就会认定是命中缺子嗣。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求子心切的人们就会特意挑一个黄道吉日，沐浴更衣，带着虔诚的心去寺庙开启心愿之旅。
沿鸡鸣寺主殿左侧，拾台阶而上，便是观音殿。
据去过观音殿内室的人说，里面至少有数千只娃娃，有泥捏的、木刻的、铜铸的，不同成色，不同造型应有尽有…
一般进入前殿先上香祝祈，在捐献一笔喜钱之后，才能拿着红丝线进内室请娃娃…
娃娃领回家之后，就得摆放在卧室特定位置，每日须得供吃奉喝，就跟真的抚育小孩一模一样。
一直等到小孩出生，请回来的娃娃就要和新生儿呆在一起，所说可以庇佑小孩长命百岁。
七年前，金陵纺织大王陆家，虽家财千亿，却膝下无一子嗣，陆家老太太终日听经诵佛，陆天放不忍母亲遭罪，经南普陀宏图大师点化，才下定决心去鸡鸣市请个娃娃。
尽管当日行事低调，仍在金陵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请回去的娃娃很旧，上面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积落着一层厚厚的油灰。
回家老太太亲自清理干净，发现领回的娃娃竟然是由金子打造而成，经人验证属于大唐时制器。
谁能想到观音殿内室有纯金娃娃，更神奇的是，千百年间竟从未被人请走。
一时金陵传得津津乐道，说连菩萨都是向着有钱人家…
就在陆家接娃娃之后的半年，陆天放的妻子果真有了身孕。
次年也如愿生了个大胖儿子。
陆家后继有人，据说陆家老太太为此专门给观音塑了金身。
陆家小子聪明伶俐，老太太更是甘之如饴。
可惜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陆家老太太身体越每况愈下。
“尤其近来，老太太开始出现病症，精神涣散，且夜夜失眠焦虑。”
陆家能有今天的成就，老太太功不可没，陆天放对老母亲是言听计从。
眼见老母亲日渐势微，陆家上下坐立不安，寻医问药无果之后，便想到当年让他们的宏图大师。
大师没有见上，但大师留下一副谒子，“果从因起，有得有失，有失有得…”
“总不至于也白送吧？” 关山一晃手中的纸箱板。
“原本还真是打算白送！
后来弄清了大师的揭示，求子得子，算是了了心愿，但娃娃得送出去，又因此物实在贵重，寻常人家又镇不住，如果想化解老太太的病疾，就不能通过买卖，更不可白送，得以物易物。”
见关山一直没有说话，秦奋又道，“陆天放无计可施之下，决定在玄武国际拍卖会前一周搞一个串货会，并且最后由老太太亲自出场选。”
串货会说白了，就是那些大小古玩店铺专门开给他们同行之间的交流会。
古玩这一行，从大方向上，就分四类，瓷器、玉器、书画和杂项。
前三项好理解，杂项也好理解，因为除了前三项以外的器物，都全部归于第四项，不论是佛像、印章、漆器、木器…
而如今的古玩爱好者，基本都只专精一项。
比方如一位长期浸淫于书画的人，无意间得了方鸡血石印章，自己实在不懂，也谈不上什么欢喜，便会想着将其换成书画，有没有实现的方式呢？
这便是串货会存在的意义。
“陆家串货会有什么门槛？”
秦奋突然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请帖，在关山眼前一晃，“陆家给金陵所有古玩店全都发了请帖，不论店铺大小，所以咱家也有份！”
紧接着，却见秦奋挠头，“但真正的门槛可不低，据说至少要价格匹配的器物才有机会。”
说完他有些不甘心，“那可是一尊唐代的金娃娃啊。”
关山突然将手中的铁牌举起，“陆家老太太心神不宁，失眠焦虑？”
秦奋盯着铁牌，刹时明白过来，只见他面露喜色，“串货会就在福兴茶楼，明天上午11时。”
…
两人回到店里，罗春花正低低哼着童谣在收拾卫生。
尽管付出的代价很沉重，但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又回到了自己掌握之中。
抬头见关山两人表情严肃，她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你…们饿吗？”
秦奋双手拉着她坐到桌前。
“姨，我虽然是倒腾古玩的，但经常是古玩玩我, 可关大老板可不一样。”
秦奋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那块乌黑佛牌，递了过去。
“关大老板估摸这块佛牌能顶一大笔钱，我们想再借用两天，如果事情没办妥，到时原封不动还你，若是计划成功，到时候钱怎么分配，全由你决定。”
罗春花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就变得平静下来，“就是这事呀，我还当是什么事呢！”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关山插了一句，“姨，刚才听你哼的歌谣挺好听的。”
罗春花随意地抚了下发丝， “乱哼哼的，让你见笑了。”
关山笑笑，将话题引开，“这块佛牌极有可能是梁武帝舍身同泰寺，朝中百官为其赎身时铸的乌金无相佛牌，经寺中高僧诵法开光，有镇静宁神之效。”
罗春花闻言，将乌黑佛牌拿起，毫不犹豫地塞进秦奋手中，“姨前两天就说过了，就是扔进粪坑也不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