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冲动的秦奋
“金陵，吴清涟，急！”
收起纸条，关山看了眼时间，招手拦下一辆的士，“师傅，去火车站！”
金陵，处处萦绕着纷繁复杂的历史文化气息，叫人剪不断，理还乱。
关山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很特殊。
长安是他的故乡，金陵则教他成长。
成叔本是云游道士。
自收留关山以后，便带他，访名山、游四海，教他定穴鉴宝、棋琴书画…
成叔说，只有多听、多看、多练…有人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学堂。
自此关山品味世间人情冷暖，领教江湖尔虞我诈；目睹有人一夜暴富，也见富翁落魄沿街乞讨…
关山第一次打眼就是在朝天宫古玩市场。
也在安品街认识了他人生当中的第一个朋友。
那一年，关山古玩摊上碰到一件青花牧牛图鼻烟壶。
虽然没有壶塞，却是正儿八经的清康熙年物件。
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突然一伙人围上来，他们是长年混迹于古玩市场的街痞。
他们盯上了关上手中的物件。
倔强的关山虽身形瘦弱，却拒绝顺从，危急关山，与关山年龄相仿，戴着鸭舌帽的秦奋边跑边喊。
趁几个街痞慌乱中四处张望，秦奋拉起关山就跑，结果俩人被追了几条街…
幸亏秦奋是喝着秦淮河水长大的，他带着关山七拐八扭后得以摆脱…
从小到大，关山没有一个朋友，因为成叔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他说人和人的交往，其实就是利益互换。
但秦奋从没要求关山帮忙或是拉去鉴定什么，只说他就服有本事的人，只想和他交个朋友。
后来不知秦奋从哪打听到关山参军的消息，他也应征入伍。
在关山通过选拔加入暗虎那年，秦奋却因违反纪律退伍，复员后兜兜转转也没混出个名堂，最后干脆跟着他老子干起了包袱斋。
由于性子急躁坐不住，整天开着一辆桑塔纳追着铲地皮的人到处跑，从他们手里倒腾东西。
所谓铲地皮的人，就是专门跑到乡下村落，直接从普通人家手里收破旧古物的贩子。
他们大多只懂一些粗浅皮毛，收来的东西大部分会流到包袱斋手里，只有极少数会直接送进古玩店。
沿着木屐街，关山靠着记忆辨认着门牌号，最后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面前停住。
他听到了秦奋的声音。
“您看这色泽，这可是牛血红啊。” 秦奋正卖力向几个顾客推销。
其中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双手接过仔细端详。
秦奋一看有门，便手一指着门框之上挂着的光荣牌，却看到门外不远处有人正冲着他挥手。
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往外赶人。
“歇业了，今日歇业了！”
说完，大踏步冲到他跟前，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千言万语抵不过彼此一句，你好兄弟！
“你现在应该变二毛了吧？” 秦奋眼里闪过一丝光彩，一双大手兴奋地来回摩梭。
“复员了，就在三个月前！”
“啥？” 秦奋正在锁门的手顿时停住，“你…复员…了？”
关山摆摆手，“我饿一整天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在秦淮烧烤王的夜市摊上。
说起往事，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聊到兴起，他们推杯换盏。
原来秦奋在驻地致人受伤，事情发展跟电视情节一样，对方有些背景，他的见义勇为变成了打架斗殴…
“哥们我从来不后悔，你不知道当时围了一圈人看热闹…”
“说说你吧，到底怎么回事儿？”秦奋仰头看天，眼里星光闪耀。
听完关山的遭遇后，秦奋闷声又旋了一瓶。
这时啤酒瓶在他们身后摔碎。
是邻桌的几个青年人喝了几瓶马尿忘了自己姓啥名谁了。
几人正拦住一位路过的年轻女孩出言不逊。
那女孩约莫二十岁左右，低着头左躲右闪只想快点离开。
可那几个青年人却变本加厉，甚至开始动手动脚。
有好事之徒竟然吹起了口哨。
“住手！” 是秦奋的声音。
社会并没有让他汲取教训。
“哟嗬，要英雄救美啊？”
“哥几个，今天哥们高兴，就不为难你们了，散了吧，散了吧！”
秦奋手指着几个青年人。
那几个青年互相看了一眼，像是听错了一般，“你小子是疯了吧？”
说完几个人哗啦一声围了过来。
“我们跑？” 关山挤挤眼。
这一声，更是引得几个地痞哄堂大笑。
秦奋会意，手一指旁边，“哥几个，我们去前面巷子！”
说完他大踏步走了过去。
那女孩也大着胆子跟了过去，见两人衣服丢在地上，便替他们捡了起来，有纸片从口袋滑落。
巷子里，几个混混东倒西歪，十分狼狈，知道踢了铁板，爬起来连狠话都顾不得说就跑了。
女孩则将手中的纸条一扬，“你要找吴清涟？”
女孩叫方雪，是金陵中医院的护士。
她说自己正在护理的病患就叫这名字！
方雪说几个月前，吴清涟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也能与人进行简单交流。
但最近状况恶化，几乎整天都处于无意识状态。
方雪想了一会，提到在两个月前，有一伙人来探望吴清涟。
“一伙人？”
“是三个。”
这三人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至于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吴清涟的身体因此恶化下去。
看着病床上昏迷着的吴清涟，显然她无法回答关山任何问题。
吴清涟一生未嫁，膝下无儿无女，父母也早已过世，如今她也时日无多。
方雪说，自入院以来一直是她的朋友田伯定期来看望和缴费。
如果关山他们想见田伯的话，只能等白天。
第二天一大早，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提着只保温壶进了病房。
简单说明来意。
田伯叹了口气，说吴清涟是心里有事未了，咽不下气。
原来早在半年前，吴清涟就专门公正了遗嘱，委托田伯全权处理取回存放在苏富银行保险柜的物品，并特别嘱咐要完成两件事。
一件事是将保险柜中的一块玉佩和自己的骨灰放一起埋了…
田伯说，那块玉佩是吴清涟母亲怀孕的时候，她的姥姥和姥爷送给她母亲的礼物。
她母亲死前又将玉佩传给了她，这块玉佩承载了几代人的关爱！
另一件就是将其中的红漆木盒想办法交还叶清如的后人,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投进长安城的护城河。
说到这里，田伯叹口气，事情办得并不顺利。
关山和秦奋相互看了一眼。
“难道保险柜打不开？” 秦奋插了一句，他不信事情这么简单。
田伯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说最近一段时间，为了完成吴清涟的遗愿，他已经来回奔波银行保险柜中心无数趟了。
可保险柜中心的工作人员，在核实了遗嘱和相关材料之后，每次都以不符合程序或不合规为由拒绝。
说到激动处，田伯老泪纵横，因为他已经不确定，在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还能替她了却心愿。
当田伯听到关山就是叶清如的儿子后，他一把抓住了关山的手，“走，我们再去保险柜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