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行侠仗义就是爽
终于决定出发去找息儿，安行舸这边只有两辆破马车，风扬盟却好大排场，车盖崭新马也精神。
晨风真是好努力办事。
“好像被比下去了。”安行舸笑道，“再想想一应物品可带齐全？别是半道上问人要，真成了穷亲戚。”
前妻算亲戚吧？
紫电女侠拍拍肩，不让胡说。她递过来两个小瓶子，嘱咐道：“实在打不过就用毒，没什么丢脸。”
她不能跟安行舸一起去，虽然嘴上说着军中一切安好，但到底是不放心。
合武军在一旁虎视眈眈，主将丹俐又久无消息，若是一下子军心涣散被人趁虚而入一败涂地，也不是不可能。
忱儿好奇地把瓶子拿过去闻，问道：“什么作用？”
紫电女侠说：“闻一下昏迷，闻两下致死。”
忱儿讪讪地还给安行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就是好奇。”
原是做好心理准备跟着安行舸闯荡江湖，结果每天就是变着法儿吃吃喝喝，她快闷坏了。
康存礽招招手让安行舸过去，她有些别扭，紫电女侠便把她牵着走。
他手里拿着地图，待安行舸走近便在马腹上铺陈开。
他的手指纤长好看，人又长得风流俊俏，抚平地图的动作像抚摸爱人。
此地与邻国之间有高耸的山脉阻断，山上常年积雪。
康存礽指着地图说：“这里有两座大山峰断了，形成一个大缺口，是通往邻国的天然通道。”
他说得清清楚楚，但她就像当初猎户看影子画的地图一样，两眼一抹黑。
他接着说：“有条河流途经之处冲刷出一片河谷，暖流从裂口处吹进来，再加上两边高山阻断寒流，因此气候十分优越，人称小江南。”
她茫然地点头，就当是听懂了。
他说：“我们中途在此修整，此外都要风餐露宿。”
“哦。”
她轻轻应着，她又不怕。
“如无必要不必吃这趟苦，特别是老人小孩和妇女。”他提醒道。
他没想到安行舸把人都带上，太弱了，不如不带，甚至可能成为累赘。
紫电女侠积极道：“忱儿和一对爷孙俩交给我吧！”
安行舸闷闷不乐，又一次觉得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山庄弟子是师父的，没有师父点头带不走。好不容易有个葛通会变通，给她送来爷孙俩，如今不能带了。路上捡的忱儿也不能带……
“怎么还舍不得了？”紫电女侠怪道，把她搂着轻轻安慰，“我会把人都照顾好，好吃好喝。”
小孩不肯走，又坐在地上缠抱着安行舸脚踝，嚷道：“师父说了让我寸步不离，我很有用的……”
不等他说完，就被康存礽点了穴。
不需要跟小孩讲道理。
薛皓担心自己也被遣走，早早地去坐在车辕上，至少需要一个车夫吧！
忱儿也想争取，好不容易有个看起来真像闯荡江湖的行程，她不想错过。
她说：“夫人身体不好，身边总得有个方便的人照顾。”
纵观全场，除了紫电女侠之外就她一个女人，舍她其谁？
“你若不怕苦就跟着吧！”康存礽竟然松口了。
小孩在一边“呀呀呀”含糊发声努力抗议。照顾人的活儿有他啊，他才是师父指定来照顾人的。
小孩拼命哭，眼泪大颗大颗夸张地掉下来，兔子拉屎似的。
老人家便解释一句：“我们爷孙的命都是副庄主救的，便是交代在这里也不会有一丝怨言。”
这会子康存礽倒又铁石心肠了，压根儿不予理会。
老人家便艰难地一条腿一条腿逐次跪下来：“盟主，夫人身体还没好全乎，一直是小孙子照看着。”
安行舸生气了，把老人家拉起来：“求他做什么，我想带谁就带谁！”
康存礽抿着唇不说话，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这气场明显是生气了。
老人家赶紧补救，发誓道：“我们绝不给盟主添麻烦。”
紫电女侠也忙着打圆场：“至少让他们跟到小江南，等发现敌人踪迹，打架的时候不带就是。”
康存礽仍然无话，心里真是气得不行，看来紫电女侠也没走过这条路。哪里等得到小江南，一路上都是劫匪。
往来商旅都打这儿经过，这里又是各国军队都不想开战的地带，劫匪杀红了眼管你姓甚名谁今年多大呢！
最后是杨护法打破僵持，提议道：“让他们跟着行李车吧！看行李顺便看着他们，不会特别费事。”
紫电女侠点点头，拉着安行舸走开，这事儿就当这么定下了。
“还喜欢人家就别总顶着他呀！”紫电女侠小声地面授机宜，“要学会以柔克刚，盟主惯常喜欢柔软的女子。”
她嘴硬道：“我管他喜欢什么！”
紫电女侠哄道：“好好，那人家这趟总是为了你，你要怀着感恩的心。”
她不认可，但也不再反驳。
康存礽可以为了别的门派奔走，为什么不能为了山庄奔走？就算不是山庄的姑爷，他也是江湖的盟主啊！
别的门派遇到困难都可以找盟主帮忙，山庄就不行吗？山庄对他的支持也不少，甚至是从小支持。
虽然这份守卫是收了钱的，可是收钱不办事的人不也多了去？
安行舸又觉得肚子疼了，每次都是被他气得。小孩解了穴，赶紧扶她回马车扎两针。
这支队伍出发不需要什么仪式，先头车缓缓驶出，后面的车便跟着。
风扬盟财大气粗，几乎人人都有一个马车位，但大家显然更喜欢骑马。因此马车走着，马也骑着，看起来有两倍人数，队伍更加浩浩荡荡。
晨风招招手，让安行舸寒酸的马车插在队伍中央，真像是一群凤凰里误入两只老母鸡。
马车里，安行舸后脖颈扎着针，忱儿便让她趴在自己腿上。银针摇摇晃晃地闪着，她的思绪也灵光灵光地闪着。
“夫人和盟主吵架了吗？怎么不去坐那舒服的马车？”忱儿问。
她歪着头不回答。
“爹娘吵架，娘也不去跟爹睡，总来屋里跟我挤一块儿。”忱儿笑道。
安行舸生气，抢白一句：“你是不是想家想娘？以后都不能回家不能见娘了，你肯定想得紧，哭去吧！”
忱儿无奈：“江湖上肯定不知道威风八面的安行舸这么幼稚。”
她本来就趴在忱儿腰间，顺手就能挠着痒痒肉。
忱儿扭来扭去地躲，小孩便呵斥道：“别这样闹，银针走位了！”
这群人里就他一个还算成熟！
“小老头！”安行舸捏捏他的小手，“你刚刚可真会哭，眼泪跟羊屎一样大颗，你也教教我呗！”
小孩气得回捏她：“你自己的身体不清楚吗？我不跟着能行吗？也不知道帮我说句话！”
忱儿诧异，原以为安行舸只是爱挑食。
“病得很重？”忱儿着急。
“他是爱操心的小老头。”安行舸笑言。
其实不练风扬秘籍会好很多，可她不甘心。就像珠宝在手，美食进嘴，不要不行。
武林中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练功吗？怎么能因为遇到一点儿阻碍就轻言放弃？
车外冷风嗖嗖的，小孩开门回自己的马车，冷风便直灌进来打得人哆嗦。
风扬盟还是骑马的人多，他们仿佛不怕冷。
“夫人，你看我真的能闯荡江湖吗？”忱儿没什么信心地说，“我又怕疼，又怕冷……”
“江湖人又不是铁做的。”她笑道，“怕疼怕冷不是正常的吗？我还爱哭呢！”
忱儿好笑地打量着，安行舸真的太不像个武林高手。
“夫人，为什么大家都怕你？”
“谁怕我？”
“所有人都怕你啊！县令，林责将军，甚至朝廷。”
“朝廷怎么会怕我？”安行舸大笑道，“你想多了。”
“可是，大家都说合武军是冲着兴远军来的，但夫人出现之后，合武军再没有大的调动。”
“你还关心这些？”
忱儿不好意思地笑着：“从前没放在心上，如今跟着夫人，便想要多思考一些。”
她想做个有用的人，那么就从了解更多信息开始。
“朝廷不是怕我。”安行舸细细地解释，“朝廷是怕做得过火引起民愤，民愤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有江湖侠士出手。谁人参奏要除掉兴远军，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在民间变得臭名昭著。那时候杀人便不叫杀人，叫行侠仗义。”
忱儿很认真地听，恨不得拿笔记下来。
安行舸笑道：“兴远军救国救民于危时，而且从无大过错，除掉它便是不仁不义。不仁不义之辈，江湖人最爱下手了。”
“谁出钱呢？”
“什么钱？”
忱儿糊涂地问着：“要请动江湖侠士帮忙不要花钱吗？那……我遇到不公，也能请动吗？如果我要请人杀……就杀一个简单的县令呢？”
安行舸忍不住笑：“县令若是大贪官，也许会有绿林好汉出手。”
“图什么呢？”忱儿不懂，“县令有差役保护，若是白白送了性命……”
“行侠仗义呀！如果不好理解，就当是图一爽！看不过眼就揍一顿，甚至打死，不爽吗？”安行舸笑道，“何况杀的是出名的恶人，杀完之后自己更出名。世间熙熙攘攘，不就图个名利？”
忱儿好像是懂了，又好像糊涂，问道：“那，兴远军现在没事了吗？”
安行舸说：“朝廷换了一个玩法，想让兴远军失去民心。”
她略微严肃地拉着忱儿的手，说道：“譬如你，兴远军没有把你保护好，你还拥戴他吗？一年两年也许还不显什么，但是到了第三年，你就会忍不住想这些年白白供养兴远军。”
她幽幽开口：“到时候就是民间盼望着朝廷裁撤兴远军。”
忱儿更糊涂了，问道：“那我们到底需不需要兴远军？”
安行舸没有再说话，当忱儿问出这一句时，便已经表明兴远军被时代抛弃了。
以前动乱的时候，无论老人还是小孩，都只会说：“我们怎么才能帮帮兴远军？”
那时候真恨不得砸锅卖铁为兴远军造武器，从来不会怀疑大家是否需要兴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