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别信朝廷的鬼话
他想看一下伤口，她说伤在大腿不方便。
葛大夫在一旁解释：“躲得及时，只是被一些碎片刮到，已经取出来，过些时候便好。”
康存礽觉得不好，怎么大夫能看他不能看呢？他也能治外伤。
不过，经过上次风聆事件的教训，他不敢轻易地说换掉葛大夫。这是陪安行舸在西域经历生死的人，与她而言情感上肯定不一样。
就像她生活起居上少了风聆，小蓓一样能干，但情感上接受不了。外伤谁都能治，但安行舸依赖葛大夫。
她好像很容易依赖人，除了他。
康老夫人和杨护法过来，安行舸伤病中都不愿见。
“你让奶奶不要进来。”安行舸说，“我好痛，装不出笑脸。”
康存礽前脚去应付奶奶，安行舸后脚就回山庄。
山庄弟子留下来传话：“大小姐说了，就是别家小猪仔死在院子里头也得给主人送回去，不能留下来宰了吃。”
康存礽脸上又窘又气，不知道安行舸想的是几个意思，反正他听出了很不好的意思。
他想亲近她，有错吗？
风聆什么都学安行舸，犯错罚跪这一点也跟着学，安行舸回到山庄后便跟他一起跪。
风聆：“大小姐，是我疏忽害大家受伤。”
秦蒙蒙向来不服风聆，不愿意在他的任务小组做事，正好俩人因为朱郡守闹翻，秦蒙蒙便撂挑子不干。风聆给康存礽挑选的新的暗夜守卫经验少，便出了这次纰漏。
安行舸说：“我也有错，非要带他去郊游。郊外多危险啊，他那么个宝贝疙瘩。”
“别闹，你还有伤呢！”风聆说。
“我有伤，师父才会心疼，才会让我们快快起来啊！”
这点儿伤对他们来说小意思，暗夜守卫的第一课就是生存，自己活不了又怎么保护别人？
凌盷的声音冷冷地传出来，道：“有伤了不起！我是你师父，不是你情人，不会心疼你！”
师父是教她本事的，她受伤等于师父没教好。
安行舸不敢回话，挺起腰跪得更加标准。
这件事情里，最高兴的莫过于秦蒙蒙。看吧，少掉他任务得黄。
康存礽气归气，但这个媳妇儿还想要，他追求女子一向如此，势在必得。
他一路追到山庄，看到安行舸在这儿罚跪挺惊讶。忙着回家，就为这？
康存礽拿出盟主的气势说多谢山庄出手搭救，说凌盷误会徒弟。
“郊游是我自己兴兴头要去的，没人认为大小姐的安排有问题，庄主不必如此严厉。”康存礽说道。
凌盷长叹一口气，不管愿不愿意，她不能拂康存礽的面子。
盟主这种东西很虚，完全靠威望发挥作用。
譬如安行山庄、清心山这些江湖组织，在业务上与风扬盟完全独立，只在江湖大事上听令盟主一人号召而已。
这是江湖稳定的根本，也是秦利不能篡位的原因，不仅仅是杨护法不认他。秦利若是自认盟主，风扬盟就会失去安行山庄和清心山等的支持，他们甚至可能高举大旗反过来侵吞风扬盟。
更不要说像紫电女侠这样的独行客，完全不会买秦利的面子。
康存礽地位越高，武林越好。
凌盷无奈只能顾全大局，就算她对康存礽不满，也不会在这天下大乱的时候杀他威风。
康存礽去扶安行舸，凌盷便损一下徒弟出气：“怎的还不起来，要师父给你赔罪不是？”
风聆机灵，赶紧把安行舸托起来。
“让你兔崽子起来了吗？”凌盷又骂风聆。
康存礽可不管风聆死活，那又不是他媳妇儿。
等到小情侣走远，凌盷蹲在徒弟面前，语重心长地说：“知道我把多重要的一件事交给你吗？我总说你事事不如舸儿，除了武功之外，还有眼界。她能拿命保护盟主，你能吗？”
“大小姐喜欢盟主。”风聆说。
“你也得喜欢他。”凌盷说。
凌盷盘腿悠闲坐下，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样子。
她说：“如今天下打得这样，为什么呀？因为老皇帝病危，小太子震不住，从宫里到宫外，从京城到边塞全部震不住。”
风聆离朝堂很远，只是睁着大眼睛仔细听着。
凌盷继续说：“康存礽就是我们的小皇帝，多少武林败类想趁乱坏事儿，他出手镇住，这事儿就完结。天下大乱，武林却没有乱，你以为很容易吗？”
风聆不是不懂，只是没有想得这样透彻。
凌盷不爽地说：“康存礽自己没长歪，却要折在山庄手里，我怎么见地下的康大哥？当然咯，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他也长不歪。否则就是倾江湖之力，浇灌不了一棵好苗子。这么没用，大家散伙算球！”
风聆低着头，从前他像所有小孩子一样一知半解，而且讨厌康存礽获得安行舸的喜爱。保护康存礽完全是出于暗夜守卫的骄傲，老子能保住！
“师父，我错了。”他是聪明的，一点就透。
以后，他也会爱康存礽。
“等舸儿伤好，康存礽的任务还交给她，你给她打配合。香主你做得很好，继续做，只是需得减少一些活动。山庄的目的又不是做街霸！”凌盷犀利地指出。
“徒儿明白！”
凌盷站起来，垂眼看徒弟，笑道：“那是知道自己闯多大祸吗？去拉一车白菜吧！”
拉白菜是山庄最受欢迎的节目，受罚弟子需得拉着一车白菜去山庄四个角楼盖章，完好如初地将盖戳的白菜送进厨房。
在这过程中所有弟子可以拦截，那便是大家各显身手找乐子的时候。
安行舸猜到师父会怎样处置，踮着脚去凑热闹。
“我去使坏，你不能跟着我。”她对康存礽说，“你是盟主多威风呀，连师父都要听你的！”
康存礽看她走得这么艰难直皱眉头，也不知这一路怎么回山庄。
他想抱她，被安行舸一把推开。
她说：“你自己演戏演得过瘾，也不问问我需要吗？我都能从康府回到山庄，在山庄里反而不能自己走路呀？”
他被安行舸损得一愣一愣，面对凌盷都能端起盟主架子，在她这儿却完全无计可施。
“舸儿，你究竟去哪儿？”
“你不耐烦就别跟着。”
“没有不耐烦，就是心疼。”
安行舸低头用双手蒙着脸，不是害羞，是忍住手痒打他的冲动。
这人真是情话顺手拈来，对每个姑娘都是这一套。
也不能说康存礽没有心，男女谈情这种事也像与人过招，一招好用当然频繁用。
康存礽才委屈嘞，使尽平生所学，都像打在幻影上，安行舸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不是……有些讨厌，也算是有反应。
安行舸躲在菜地边，只等着风聆砍完白菜装车后就动手，她要做第一个搞鬼的坏蛋。
安行舸身体笔直像根竹篱笆插入草丛，康存礽却像野猪经过踩倒一片。
“你……”安行舸瞪他，“三丈之外都能看出这里闯入个东西！”
康存礽无奈，他又不知道她在玩躲猫猫。
远处风聆推着板车过来，俩人无暇斗嘴，便只能将就着掩藏行踪。风不大，密闭的草丛里萦绕着全是安行舸的气息。
她专注盯着风聆，他专心看她。
他还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鲜活的安行舸，以往亲近时，她不是病着，就是睡着。
康存礽的呼吸声好重，安行舸忍不住伸手捂着，这么大动静听在风聆耳中跟当场吹唢呐有什么区别？
若换了别人，康存礽肯定要在掌心亲一口，但他在安行舸这儿不敢造次。于是，整个人更难耐，扭来扭去。
安行舸不玩了，站起来骂他：“你就要捣乱是不是？”
风聆在远处笑道：“盟主，这可不是我戳破的。”
被凌盷教育一顿，他对康存礽的态度变得恭敬许多。
“别为难盟主跟你胡闹。”风聆竟然还维护康存礽，说，“大小姐要是喜欢，这车白菜给你糟蹋就是。”
“那有什么意思！”安行舸气呼呼地走掉，一瘸一拐。
康存礽拱手称谢，对于风聆态度的转变没做多想。只当是风聆因为他的打断而少受惩罚，所以报答一下。
他走在安行舸身边，落寞地说：“舸儿，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又示弱，安行舸看透，不理他。
“你总是对我爱答不理，我跟你说情话，你不爱听；跟你诉衷情，你也不信。”康存礽实事求是地说，“我们这样进展很慢。”
通常这时候，他已经把人搞上床。
安行舸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她对康存礽充满戒备，可是又不舍得放开他。她害怕，这一刻她对康存礽的爱意倾泻而出，下一瞬康存礽又爱上别人。
“要不，算了？”安行舸轻声说。
“我再想想办法。”康存礽回答。
过几日，丹俐来信说朝廷招安，想在边城推行护军制。丹俐似懂非懂，所以问安行舸拿主意。
安行舸气得破口大骂：“这又是哪个垃圾官员想出来的馊主意！”
护军制以军管民，全民皆兵，是历史的倒退，不利于社会发展。何况，朝廷甚至容不下军队独大，又怎么可能真心推行护军制？
现在不过是朝廷势弱，实在顾不上边城，又想强调对边城的影响力，所以着急把丹俐这些地方势力招安。等到朝廷能腾出手来往边城驻兵和派遣官员，丹俐这些人都是被打压的首要对象。
安行舸给丹俐回一封信，又怕信中不能尽言。
“我去走一趟！”息儿毛遂自荐。
人情上倒是可以，可是息儿还小，真的能把利害关系说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