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谈情说爱
艳歌一曲酒一杯。
康存礽很快喝懵,幸好风扬盟的人跟着,赶紧把他扛走。
天上下着小雨,他骑马一路颠簸,很快就受不了,蹲在小河边狂吐。
“去把萧旗主抓起来!”康存礽手臂乱挥,说,“他暗算我!”
“没有、没有。”风扬盟解释,“他就是鸡贼,给盟主换了草原烈酒,诨名‘闷倒驴’,牧民们严冬时御寒喝的。盟主第一次接触,难免喝不惯。”
“呕!”康存礽又吐一大口,说,“改天找他算账!”
萧旗主可真是费心,张罗了京城的名妓,还有草原的烈酒!
“盟主,快擦擦!”护卫突然撕下一块衣摆递给他当手绢,又有几个人站成一排把他挡在身后。
康存礽透过人缝看见安行舸缓缓走来,她撑着一把素面油纸伞,穿一袭淡紫的纱裙,头发松松垮垮地挽着,珠钗步摇微微颤抖像是随时要滑落。因为风雨的吹动,发丝有些凌乱地飘荡着。
尽管如此,她还是比他体面得多,而且好看。
他知道安行舸好看,但今天格外好看!在黄昏细雨里,发光一样的好看。
一定是萧旗主故意把安行舸引来,这是个连环套!
可真是大大地费心!
安行舸也看出来这是一个计,就是想让她看着康存礽出丑。
葛通放心不下她,但在山庄待着不自在,便想在山下开个医馆。帮忙张罗医馆的山庄弟子以葛大夫的名义引她下山,等她来了又说葛大夫在河边清洗草药。
她找过来,却找到康存礽。
安行舸没处理过这种场面,她根本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康存礽是希望她过去呢,还是装作看不见。
也许她可以问一句:“啊,你们见过葛大夫吗?”
若是没见过,她便到别处寻去。如此无需和康存礽面对面尴尬,只是这样好怂。
“盟主,你要我过去吗?”安行舸把问题抛给他。
是他丢脸,她苦恼什么!
康存礽也很矛盾,他想见安行舸,可是现在的形象太糟糕。水面映照出他狼狈的模样,发冠歪着,脸上赤红。
但他还是想见安行舸,不就是醉酒嘛!他又没做不该做的事。
而且,醉酒更能放浪形骸不是?
康存礽拨开众人走向安行舸,风扬盟忧心忡忡但不敢拦着,便暗暗伸手拽一下帮他整理衣领。
“舸儿,萧旗主灌我酒,还带我去青楼。”康存礽厚脸皮告状。
“你去青楼用得着别人带?”安行舸损他。
告状没用,即便是实情,安行舸也会护短。萧旗主是自己人,康存礽还不是。
“我……”康存礽一口气堵着,又难受地去河边呕吐。
风扬盟懊悔,醉成这样能聊出什么感情?赶紧带走才对!
风扬盟套了一辆马车过来,康存礽却不肯离去,耍酒疯似的嚷着:“舸儿、舸儿……”
安行舸知道他的酒量,不至于醉成这样,便有点儿嫌弃。
装什么装呢?
康存礽想钻到安行舸伞下,但脚步踉跄,有点儿生撞进来的意思。安行舸便拍出一掌,力道不小,把康存礽打退十几步。
风扬盟赶紧上去扶着,维护道:“大小姐这是做什么?”
安行舸觉得委屈,他要不是盟主,像这样冒失的男子她都是打进土里埋起来,挂在横梁上吊起来!风扬盟还好意思质问她?康存礽什么德行没看到吗?
这亲事不议了,没意思!找个相公打不得、骂不得,怎样,供起来哦?
所有人都闷闷不乐,康存礽许是醉着没知觉,又没脸没皮地凑过来乱喊:“舸儿、舸儿……”
安行舸受不了,拽着他塞进马车。
她力气大,单手就能把他拽得飞起来。
“舸儿,牵手!”他笑嘻嘻的。
他趴在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紧紧地反握着安行舸,一脸痴呆又满足的样儿。
“放手!”安行舸喝道。
“不嘛舸儿,我娶你过门,你跟我回家。”
安行舸凑近一些,轻声威胁道:“再装疯卖傻就跟你动真格,早就想跟你过两招,打败醉酒的盟主也是赢。”
康存礽再不敢造次,他想跟她切磋,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怎么识破他装醉呢?不像吗?
安行舸抽回手,一掌把康存礽打进马车,再飞起来把车门踢得关上,最后在车顶上垫一下脚飞驰远去。
她做事可真干脆!
“盟主,你没事吧?”
“没事,回奶奶家。”他的声音格外清醒。
难受是真的,醉糊涂是没有的。
通常女子看见情郎醉酒都会心软,体贴入微地照顾着。示弱这招怎么在安行舸这里没用呢?她真的不喜欢他吗?
康存礽去见老夫人也是为了告状。
他说:“奶奶,安行山庄骗我去喝花酒,还让舸儿来看我出丑。”
老夫人竟然不意外,说:“那还不是你自己去的!青楼朝哪开你不认得门吗?安行山庄是跟你说这是私塾、善堂、医馆,这样把你骗进去吗?”
康存礽对于哄奶奶比较有把握,继续撒娇:“我什么都没做,一看不对劲就走掉。喝了酒,淋了雨,舸儿还不理我,我只能回来找奶奶。”
老夫人看他头上、身上确实湿的,便让小翠准备热汤。
康存礽撒娇个没完:“还是奶奶好,会心疼人。”
他又得寸进尺,说:“奶奶,你帮我跟舸儿解释,我是哄不好了。”
老夫人被他拱得没法儿,但也没想好如何说动安行舸,第二天安行舸自己倒找上门来。
“林少爷已经到南中,一路上有惊无险。”安行舸说道。
林夫人拿着林少爷的家书,双手微微颤抖,但坚强地说:“多谢康府和山庄栽培,孩子竟还能有出息……”
安行舸快人快语:“这是江湖人的本分,攀不上朝廷的人才,那是我们的宝贝。不管是林将军的孩子、张校尉的孩子,还是边城的息儿,我们都会尽心尽力。”
林夫人说不过她,但一定要谢她,便盈盈一拜。
这礼不重,安行舸便受着。
康存礽醉酒,虽然没有醉得一塌糊涂但也够他难受,到现在还睡着。大家在游廊说话免得打扰他,早饭便摆在这里。院子里的花草打理得特别好,美景当前倒也是开开心心。
“我觉得有好久没看过荷花盛开。”安行舸笑指着一处,说,“那里原来有个水缸种荷花,对吧?花还没开就被我砸坏。”
老夫人便借着这个由头说:“礽儿小院里倒是种着荷花,前两天去看,已经开得很好。”
老夫人小心翼翼打量安行舸,没有贸然往下说。
安行舸倒是笑开,说:“好哇,等他酒醒带我去看!”
老夫人看不懂了,便把身边的人都支开。林夫人去盯着布置桌椅,老夫人也让小翠去拦着她慢些过来。
“老夫人,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安行舸说。
“小妖,你同我说一句真心话,喜欢礽儿吗?若是不喜欢,我就让他打消这个念头!盟主也不能这么胡来!”
“喜欢。”她轻声但肯定地说。
“啊!”老夫人愣住,好半天才找回声音,说,“小妖,你知道的,礽儿他挺混蛋!”
“小时候就喜欢。”安行舸说。
“哪时候?刚出师的时候?”
“应该是吧!可是我不懂,他说要成亲我才知道。”
那岂不是看着他成亲,看着他相亲,看着他胡作非为?
老夫人把安行舸搂在怀里,心疼道:“我们小妖太苦了!”
安行舸赖在老夫人怀里呜呜地哭,她是挺苦。她在哪里都要表现得坚强又厉害,只有在老夫人这儿可以当小孩儿,哭一下怎么了?
“你怎么不说呢?奶奶把人给你绑回来!”
既如此,那肯定是孙媳妇儿,老夫人马上改口。
“那有什么意思哦!”安行舸说。
她不想做怨侣,两个都是顶要强的人,没有好下场。
康存礽睡到很迟才醒,看到安行舸出现在家里挺惊讶。奶奶真是神通广大,他还没想到哄她的词儿呢!
他还愣着,安行舸大方地打招呼:“奶奶说你院子里荷花开得好,带我去看看吗?”
“奶奶?”这都改口了?
“小妖本来就跟我亲孙女一样。”老夫人打圆场。
她觉得不能让康存礽太得意,就得有个人治治他。
这一池景致确实好看,荷叶挺拔、荷花俏丽。花叶浓密处将池水完全覆盖,没见识的小孩儿说不定误以为是块平地一脚踩进去。
安行舸忍不住胡思乱想,为何荷叶这般宽广?难道盖住池面对它有什么好处?底下见不得光吗?
人家赏花她疑惑荷叶,果然一点儿烂漫心思都没有。
康存礽宿醉又没吃早饭,安行舸赏荷,他就在亭子里摆一桌,还招呼安行舸一起吃。
他更加不浪漫,吃饭要紧。
“我跟奶奶吃过了。”安行舸说。
“再尝尝这些,看有没有喜欢的。”康存礽打量她,“你太瘦了。”
安行舸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俩人各忙各的似的。人家谈情说爱不就是做这些事吗?美景当前,眼前人又是心上人,怎么会一点儿都不觉得开心呢!
“你要同我说什么?”他问道。
“哈?”
“避开奶奶不是要同我说话吗?”
安行舸叹一口气,呆子!
康存礽又自以为是地说:“是不是昨天没出气,还想打我一顿?我把他们都支开了,等我吃饱你就动手吧!这次保管没人拦着。”
“没有,我就是想赏花。”安行舸趴在栏杆上,意兴阑珊,“你不是想议亲吗?总得先处一处,男女青年会做的事,我们都可以试一试。赏花、赏月、逛灯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