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教徒弟
虽然看穿安行舸的诡计,桑叶仍然愿意听话。
“你说吧,是要把他们打死打残,还是打到服气?”
“你师父说的挑战是这样呀?”安行舸惊讶。
“师父没说,师父可能就是嫌我在家烦,所以打发我出来一趟。”
桑叶半个身子趴在桌面上,把头靠得很近打量着安行舸。
“我师娘回来了?”他好像在分享一个秘密。
“然后呢?”安行舸问。
“唉,你还是小孩子,不懂。”桑叶摇头。
小蓓走过来,把桑叶拨下去,嫌弃地说:“怎么跟野猴子似的?”
桑叶不甚在意,他不觉得野猴子是骂人的话,甚至他本来也没想规规矩矩做人。
“要不你做我的新娘子吧?”他问安行舸,展示一片赤诚,“我什么都依你,白天晚上都依你。”
他太光明磊落,以至于安行舸不知道可以从哪个字开始生气。
“你竟然不生气?”桑叶怪叫道,“我跟好多小娘子这样说,她们全都很生气,有些打我,有些还哭了。”
“噗嗤!咳咳咳……”安行舸笑得太开心,引起一阵咳喘。
桑叶从身上左掏右掏,拿出好多瓶瓶罐罐,问:“要不你尝尝这个?我师父炼丹可厉害了!”
安行舸真的拿来闻一闻,大概能闻出点儿气味,但认不得丹丸。想来都是一些独家秘方。
“有一位老前辈在帮我调理的。”安行舸婉拒。
“味儿不好吗?丹药就是这样。”桑叶可爱地误会着。
“没有,我只是好奇能不能认出来。”安行舸说,“想是师父的独门秘方,认不得。”
“那你留着吧!考一考那位老前辈,他若认不出来就是庸医。”桑叶说,“等我挑战一百人之后带你回去找师父医治。”
他说完就想离开,安行舸忍不住留他,留住了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就是觉得桑叶可爱,跟他说话很轻松,仿佛心境都开朗一些。病了这么久,其实她挺郁闷的。
“你要不要在山庄住一晚。”安行舸说,“知你兴许不怕冷,可是入秋了还穿着夏衣。”
其实是衣服太破,还脏。
桑叶痞气地笑着,拉着凳子挪到安行舸身边,说:“你知道吗?下山的时候师父让我不用收拾行李,他说未来娘子会给我买衣服。”
安行舸笑道:“师父是真的着急赶你走呀!”
桑叶突然捏一下安行舸的脸蛋,仰着上身端详她,怪道:“你都不知道害羞……呀!脸好烫,可是穿太多?”
“我还觉得冷。”安行舸说。
桑叶不敢碰她了,怕把她碰坏。
“那你……那你……早点儿休息。”他都很少跟人相处,更不要说跟女子相处,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马上挑战一百人然后带你回家!”桑叶下定决心。
安行舸只是微微笑,她知道这种承诺听不得,尽管说话的人此刻是觉得自己真心实意。
这种话连小蓓都没放在心上,她把桑叶推出去,对门人交代:“带桑少侠去梳洗,晚饭时再带过来。”
洗干净的桑叶还挺细皮嫩肉,很有几分痞帅模样。小蓓给他挑选玄色短衫套,外加一件黑色斗篷,斗篷上绣着水墨仙鹤。很写意的刺绣,仙鹤形态若隐若现。
“喜欢吗?”安行舸问。
他一路走来时不时撩撩衣摆,捋捋衣袖,“沐猴而冠”一样新奇。
“我得打一套拳,别是影响我出招。”他说着真的练起来。
桑叶练很久,把所有招式都使一遍。这人真实在,他是要确定这套累赘的新衣服不会影响任何一招一式的发挥。
然而,这已经是相对轻便的服饰。
安行舸好笑地想着:若是换上康存礽风流倜傥装,或者严五爷老气横秋装,他肯定连路都不会走。
山庄弟子们聚集观赏桑叶练拳,屋顶、墙头、树上都挂满人。
毕竟,桑叶今天是打出名了。
他出招十分凌厉,又迅捷又勇猛。有人想试一试他,丢过去一块木板,被他一拳打成碎木屑。
“好!”大家喝一声彩,并且更来劲。随后,木头、石头、小家具、烂白菜等等都往他身上丢。
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大家没有坏心,桑叶不能真的反击,便往安行舸身后躲。
安行舸又不是瓷娃娃,大家更不会罢手,结果变成俩人一起被围攻。
“你不是舸香主吗?他们太放肆。”桑叶说。
“香主是很小很小很小很小的职位。”安行舸说。
“这样啊!”桑叶快乐道,“那我真把你拐上山咯!”
风聆终于放学,冲进来喊道:“谁呀?谁要挑战我安行山庄?”
“你不是他的对手。”安行舸实话实说。
“我……”风聆语塞。
行吧!
香主已有判断,那就这样吧!
“我还会长大的。”风聆终于想到如何扳回一城,指着桑叶说,“你,武功突破不了,所以师父才不要你!”
被风聆打断,大家便不再胡闹,本来也没想着用烂白菜打死桑叶。
晚饭时因为多一个桑叶显得格外热闹,安行舸胃口也变得好一些。风聆便不对他那么敌视,还哄着他多说一些山中趣事,他能看得出来香主爱听。
“我曾经帮大象找新娘子。”
“新娘子走丢吗?”
“不是,给他找一个新的娘子,不然他会发脾气。”桑叶说,“你每天早上是不是一柱擎天很想发泄?大象也需要发泄,否则就会乱发脾气,到处搞破坏。”
桑叶说完一脸得意,等着享受这一屋子少男少女的尖叫声。
结果大家都很平常,就连息儿都没有露出惊讶和疑惑。
“你们知道……”
“懂!”所有人无奈地看着他。
“你不要拿这种下三路的话吓唬小孩子,没意思。”安行舸说,“我更愿意听你讲怎么天天做陷阱吓唬猴子,不让牠进屋。”
桑叶带来一阵活泼的气息,让安行舸难得精神大好,结果看完康存礽近况又心思郁结。
康存礽任务仍然由她主导,暗夜守卫换岗后,任务日志汇集到她这里。
他们说,康存礽最近恋上俏寡妇。
任务日志可以不用写这么细的,有些内容显然是故意写出来提醒安行舸。比如康存礽他们在哪里亲吻,接吻多少时长。
甚至他们在床上的每一句对话都记下来,事无巨细,好像坊间艳俗小说。
好厉害,转行出书吧!
康存礽床上什么德行她不知道吗?
瞎操心!
第二天桑叶离开时,小蓓说舸香主不舒服就不来送他。桑叶着急一定要进屋看一眼,小蓓当然拦着,安行舸还没起床呢!
桑叶不管这些规矩,急得把门踹坏。风聆和息儿便把他拎到院子里打架,两个小家伙配合无间打得有来有回,当然也是桑叶没有真的下重手。
“我就看一眼。”桑叶说。
“你怎么跟猴子一样,别人的屋子想闯就闯?”风聆不让。
“她不会病死吧?”桑叶说。
“你才死呢!”风聆怒道。
安行舸听见闹腾,但不想搭理,反正不会真的出乱子。她已经表达对桑叶的欣赏,大家不会真的把他打死,而桑叶也没本事拆掉山庄。
金老前辈知道康存礽的荒唐事后觉得面上无光,气得不想管他,一直住在山庄。虽然大家没说破,可是安行山庄既然没有阻拦安行舸暗恋,那么多少是有点儿正在考察康存礽的意思。
好像是两家正在议亲,自家孩子却在此期间闹出风流韵事。
家门不幸啊!
康存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奇怪怎么给师父写好多信都没有回音。
难道安行舸的病很棘手吗?
他得了空便过来看看。
金老不肯见他,说无事请回,把康存礽疑惑得不行。师父虽然脾气古怪,但从来没这样不搭理人的。
好在还有一个安行舸可以打听。
康存礽信心满满地拐进安行舸小院,朗声问道:“师父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安行舸身上已经大好,只是还异常怕冷。
小蓓把门窗捂得严严实实,到处设暖炉,康存礽一进厅堂就开始脱衣服。
安行舸正在看兵书策论,康存礽一下子被吸引目光,说:“你看这些做什么?想好了,要做女将军?”
当然不是,她是帮桑叶看的。
有些意料之中,但又发展太快,那帮绿林被桑叶收服之后,他们想干一番大事业。
“你来做什么?”安行舸问道。
“怎么人人都这么问,我不能来吗?”康存礽郁闷,“师父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都不能来看看哦?”
安行舸平和地说,“已经开始打理盟内事务,以为你会很忙。”
“别提了!”康存礽郁闷更深,“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哪有什么对错需要分辨,要我说都吊起来打一顿才好,万事皆休。”
安行舸微微笑,挺能理解他的心情。
“你身上可大好了?”康存礽举手到一半收回来。
他想摸摸她额头的,想起来上次被骂。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康存礽问金师父怎么了,安行舸说没怎么,半天也聊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不理我。”康存礽说。
“那是你们师徒的事儿。”安行舸回道。
“师父是不是看上你?比较过后发现别人家的徒弟更好。”康存礽说笑,“师父从来没有在别人家待这么久,而且还不理我,肯定是想换徒弟。”
“金老前辈愿意待在山庄,荣幸之至。”安行舸说。
“那我也待在山庄不走呢?”康存礽逗她。
“滚出来!”金老突然在外面大喝一声。
老前辈修为高,俩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
安行舸能听出来金老怒气冲冲,感到不安,也想出去看看。康存礽却拦住她:“让我滚出去呢!你出去算什么呀,你也滚吗?”
康存礽吊儿郎当地出去,结果被金老揍得满地找牙。安行舸直皱眉头,听那声儿打得真瓷实。可是她是晚辈,而且人家教自己徒弟,她便不好说什么。
“尽做荒唐事,武功都荒废了是不?”金老骂道。
康存礽觉得委屈,他做什么荒唐事呀?而且,他的武功一直这样,本来就不是师父的对手。
“再来!”金老亮掌。
康存礽哪敢再来,“噗通”跪下去,乖乖地说:“徒儿知错,恭请师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