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了如指掌
村庄里昨天吃过馒头的人还是活蹦乱跳，没生病也没被半夜带走。
村民放心一些，第二天早早地被饿醒后便自发向安行山庄围拢。
风聆蹦蹦跳跳地把村长带来，这是村民推举来交涉的。
“我不是此地的村长，是在家乡时做村长。”他的自我介绍奇奇怪怪，但够老实。
安行舸勾勾手，让村长上前说话。认清楚咯，她才是话事人。
“大小姐？”村长试探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舸香主。”管家纠正道。
“香主？”村长不知道这是啥，但老老实实跟着叫。
“我们来招人，挑一些资质好的。”安行舸开门见山地说，“当然，若不想跟我们走，也可以只是赢几屉包子，就当大家切磋一下。”
“比武吗？”村长为难地说，“我们都是庄稼人。”
“就昨天那样啊！”
“昨天……”
不是小孩子把戏吗？
安行舸没有多做解释，爱来不来，反正她找到一个息儿，已经不虚此行。
山庄已经找到人，其他各处堂主自己发挥吧！
“女子可以吗？”丹俐小声问道。
她也说不清是想吃包子，还是想被安行舸选上，反正就是冲动地站出来。
“可以呀！”安行舸笑道，“你多组织一些，我陪你们玩儿。”
安行舸上场的时候，山庄有半数人过来看热闹，每个堂口都派人观摩。毕竟是未来庄主，大家都想知道她有多少真本事。
安行舸蒙上眼睛，风聆觉得不够，还要伸手捂着她耳朵，一边狂使眼色让大家一起上场混淆视听。他既愿意安行舸展示真本事，也乐意看安行舸出糗。
舸香主要是察觉不到山庄弟子门人，那可就丢大发了！
小孩子就爱看热闹，越热闹越好！
风聆比安行舸小几岁，脸上稚气未脱，但身材高挑，已经快长得跟安行舸一般高。
康存礽突然觉得碍眼，下次回去得让奶奶提醒安行舸的师父，给她添置几个丫头。总带着一个半大小男孩在身边算怎么回事？
“香主，你先猜猜场上有几个人？”风聆看似刁难，实则是提醒安行舸场上另有高手。
他总归还是向着香主。
“秦师兄！”安行舸直接点名，“你若不自己出去，我这颗石子可就指不定打哪里！”
秦蒙蒙反射性夹紧双腿，一脸懊恼地下场。
安行舸还不罢休，一颗石子精准打在他屁股上。
康存礽想着，难怪山庄里各个都是丢暗器一把好手，原来平常都这么玩。然后，他又觉得不像话，安行舸平常都打男人裆下吗？
这一点也记下来，回头跟奶奶说。
他似乎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安行舸的行为与他有何相干？
安行舸出手迅捷又狠辣，一转眼工夫就把山庄的人全都揪出来，石子丢过去砸到人身上发出“噗噗”的响声。
她对女孩子则温柔许多，飞到人家身边轻轻拍拍肩。
她好像长了眼睛，大人小孩都拍肩，绝对不会弄错高度。
这是康存礽第一次看见安行舸正经施展轻功，以前只知道她力气大。
有机会真想跟安行舸比试一下，她看起来深不可测。
小小的身躯能练到力大无穷已是不易，竟然还能做到身轻如燕！她施展轻功时比燕子的动静还小，几乎听不见破风声。
这还是因为今日穿得华丽又累赘，换一身行头，保管能做到无声无息。
他突然有个荒唐的念头冒出来，要是安行舸远远地跟在身边，他极有可能发现不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他摇头否决。
想啥呢？人家小小年纪又要练功又要准备继任庄主，多忙呀！
哪有功夫跟着他？
“我来！”康存礽在场边跃跃欲试，终于忍不住上场。
安行山庄发出一阵哄笑，安行舸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杨护法觉得输了有失威望，上前拦着康存礽。
安行舸不忍心看他出糗，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许捣乱，你家挑人标准跟我不一样，做什么跟我抢人？”
风扬盟选人的标准像是考科举，举一些江湖纷争的事例问人如何处理，还举一些案子让人找凶手。
因为风扬盟是大帮派，盟内弟子的培养一茬又一茬，不缺功夫好的。风扬盟影响力大，多被推举处理武林纷争与秘事，因此缺的是有能力且爱好主持公道的人才。
安行舸过去观摩一会儿，忍不住奚落道：“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风扬盟应该去贡院门口捡落榜的举人老爷。”
康存礽苦笑，他总不能推卸责任说这是秦盟主的主意。
反正对于安行舸来说结果都一样，就是风扬盟缘木求鱼。
“读书明事理，不读书不一定不明事理。”康存礽狡辩一句。
“既如此你还读书做什么？”安行舸冷哼一声，吐槽道，“每天练完功还要读书到子时。”
“你……”康存礽惊讶一阵，但很快了然“我以为奶奶是欢喜的。”
“啊，对，欢喜！那老人家还是会心疼嘛！”
安行舸懊恼，怎么又说漏嘴。
她是不是存心想让康存礽知道自己的存在？怎么能这么藏不住事！
她忍不住气恼自己，想让他知道就直说啊，任务里也没说不让。做什么试来试去，扭扭捏捏！
烦死了。
“小姑奶奶？怎么又生气？”康存礽这次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她。
“我说了不许喊小姑奶奶！”
“那……”
“舸香主。”她提供正确答案。
他不接受这个称呼，觉得太见外。
“我跟奶奶一样，喊你小妖可好？”康存礽说道，“奶奶想让我认你做妹妹，你可喜欢？”
安行舸已经气得快冒火，康存礽仍然温吞吞地述说个没完。
“我怕是奶奶一厢情愿，所以还是问你意思。你要是不喜欢，我去跟奶奶说，没关系。”
认你妹！
安行山庄在一边看得又生气又着急，更害怕安行舸一气之下把康存礽大卸八块。
“康少侠，隔壁村子好像爆发疫病。”秦蒙蒙朗声道，把康存礽吸引走。
康存礽不安地看一眼安行舸，觉得她脸色不太对，但处理疫病要紧。于是，他只是简单留一句：“疫病凶猛，你先不要乱走动，等我回来再说。”
说个屁！秦蒙蒙赶紧把人带走，再说下去命都没了。
当然没有疫病，只是一个瘦弱书生过来找吃的，走到村口就饿趴下。
“哦，我看他形如枯槁，还当是得了怪病呢，原来只是饿的。”秦蒙蒙早就备有说辞。
管家则设法终结危机：“舸香主是弃婴，最讨厌家人的称呼，什么哥哥妹妹莫要再提。”
康存礽点点头表示了解，但心中觉得怪异，安行山庄怎么这么能够拿捏他，很知道用什么借口可以把他支开。
若非秦蒙蒙说疫病，他至少还得跟安行舸就认妹妹这事儿说上几个来回。
时间过得很快，应该轮到秦蒙蒙当值暗夜守卫。他找个借口离开，然后隐入暗处保护。
如此，在康存礽看来，安行舸身边只剩老的老、小的小——老管家和小风聆，他很不放心让她继续在这荒芜之地溜达。
安行舸却没打算这么快结束行程，难得师父默许，当然要趁此机会多招几个人才。谁知道下一次这样的机会要等几年？
“端午还没过呢！”安行舸说，“我带这么多粽叶过来。”
“发给他们就是，他们只是缺粮食，又不是不能生火。”
“你自己回去吧！”她冷冷地说。
安行舸不理他，他便只能祭出大杀器，撒娇似的喊着：“小姑奶奶！”
好想打爆他的头。
越不让他喊，越喊得起劲。
他不是这样无赖的人呀！
不对，他对心仪的女子是会耍无赖，极其无赖。
想到这里安行舸忍不住一阵脸红，他的过往种种荒唐事一一浮现眼前。
康存礽拉起她的手摇来摇去，絮絮叨叨着说有一长串要事须得处理。
“奶奶过六十大寿，我要赶回去。金师父即将从塞外回来，我得勤加练习，这段时间忙得把练功都荒废。”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康存礽手指纤长、掌心绵软，有一些练功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掌。
安行舸羞赧但也觉得好玩，这就是书上说的春心荡漾吗？她是觉得心口暖暖的，好像整个人泡在温水里。
见安行舸似乎被说动，他又加把劲，继续撒娇道：“小姑奶奶别玩了，我们回去吧！”
这个傻子当然不知道，只要他回去，时间一到安行舸自然会回去找他。
安行舸心情好，忍不住提点一句：“秦盟主让你这趟过来做什么？总不是让你来粘着我吧！”
康存礽当然没有忘记正事儿，说：“我现在可动不了堂主，知道个情况心里有数就是。”
康存礽上位后，总得拿几个人开刀立威。秦利把晨风送到他面前，但他觉得晨风还不够格。
安行舸听出其中的意思，但觉得很没意思，大盟派真麻烦。
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康存礽紧张地把安行舸环在身侧。
「丹俐。」她以口型无声地说。
安行舸把息儿带走，给丹俐留一笔银子。丹俐满口答应，却又一路尾随。
康存礽往草丛里打一掌把人逼出来，果然是丹俐。
确认危机解除，他急忙把安行舸放开，还跟她微一拱手表示刚刚事出紧急，多有唐突。
哼，假正经！
安行舸太清楚，康存礽招惹女子都是用这一套。
他表面上道貌岸然、循规蹈矩，惹得别人好胜心起，还以为他是和尚金童有多难破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