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除恶务尽
清心山的和尚想上前施救,被康存礽凄厉的哭喊声吓退。
安行舸特特特特特别自责,今晚她是有能力保护康府一家老小的,怪她太贪玩。
“风聆,去守着老夫人。”安行舸命令道。
“是!”风聆也严肃起来,立刻带人过去更加严密布防。
康老夫人想去看孙媳妇儿,被风聆强硬拦着:“贤四教还不知道要怎么疯呢,老夫人也要让康少侠难过吗?”
小孩子说得对,她也会成为礽儿的弱点。老夫人终于停下脚步。
安行舸看这边稳妥,便走向勿用。康存礽那边有人保护,她不担心。
“大哥,如此我可就不得不出手。”安行舸微笑道。
这微笑,真瘆人。
“我来!”康存礽终于站起来。
紫电女侠走过去,接替他保护新娘子遗体。
江湖人爱看热闹,婚礼上怎么胡闹都行,杀新娘这可实在是过分。
康存礽站起来,几乎得到所有人力挺,大家正在缩小包围圈,把贤四教包饺子。
门外的叫花子也冲进来,他们是风扬盟的人,本来只是想着来给康府大婚做外围安保。
“贤四教的人今天一个都别想走!”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总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吧!
“除恶务尽!除恶务尽!”不知道谁带的头,院子里的江湖客开始集体高喊。
贤四教亦正亦邪,本来就离“武林公敌”只有一步之遥。
安行舸觉得自己有点儿看不懂,一切发展太快,好像有一张网细细密密地兜着大家前进。
勿用是想逃的,可惜门口、墙头所有退路都被封死。
他今天来只想智取,并没有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他本来想着,宾客们天南地北一盘散沙,不会有多少凝聚力。这一次就算不成功,安全撤退总是无虞。
大意了。
他没想到新娘会死,激得群情激愤,更没想到风扬盟近百个高手化成乞丐蹲在门口。
他知道那群乞丐奇怪,只当也是谁家来捣乱的。
没有再多废话,院子里已经打得血流成河。
安行舸虽然行事乖张,但她从来没有真正闯荡江湖,更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秦蒙蒙赶紧上前一步把她拉回来。
“我们只护老夫人。”秦蒙蒙说。
岱瞭也跟着退回来,他并不想对贤四教出手。
“今日有些奇怪。”岱瞭说。
岱瞭把自己的夫人塞到康老夫人身侧,蹭一蹭安行山庄的保护。如此,他一会儿若是出手,可以无后顾之忧。
安行舸看出来了,朝大家点点头,如岱瞭所愿。
秦蒙蒙谨慎,他挪动一下站在康老夫人和岱夫人之间。虽然不可能,但稍稍防一手岱夫人对康老夫人动手。
安行舸摇头失笑,看来大家都被今晚的变故吓懵,有点儿草木皆兵。
康存礽最终将鞭子缠上勿用的脖子,手腕一抖将整个脑袋拧下来。
康老夫人慈爱地把风聆抱进怀里,小孩子看不得这个。风聆却忙乱地钻出小脑袋,他爱看!
贤四教今天总共来二三十人,全部被斩杀。院子里滚烫的血水流一地,与红绸、红灯笼相互辉映。
黑的夜,红的血,浓烈刺目。
康存礽无声地走向新娘子,将她抱起来走回新房,一整夜都没有再离开。
安行舸终于哭起来,也不知能抱谁,便扑进岱瞭怀里。
“小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安行舸哭着说。
“不关你的事。”岱瞭安慰道。
“我想救人啊!对不起!”
岱瞭拍拍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帮她吐奶那样。他只会这一个手法。
“没事的舸儿。”他柔声安慰道。
管家带人照看参战的武林豪杰,好在这边以绝对的人数和武力优势大获全胜,无一人遇难。剩下的,该治伤治伤,该感谢感谢。
伤员多到这边住不下,便送去老夫人院子的东西厢房。
清心山和尚和风扬盟成员一半守老夫人院子,一半守康存礽院子,防着贤四教得到消息今晚还来闹。
他们配合迅速,好像早就商量好。
岱瞭说,贤四教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得召开武林大会商量怎么办。
安行舸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武林大会啊,贤四教面子可真大。”她说。
“今晚参与人数庞杂,保不齐贤四教挑几个弱的报复。”岱瞭认真地说。
武林大会无非两个结果,一是干脆铲平贤四教,二是逼贤四教吃一个哑巴亏,不得报复。
易地而处,安行舸觉得自己若是贤四教,肯定一条路走到黑,掀翻全武林算球!
风扬盟说,既是康府的事儿,这个武林帖应该由他们来发。
岱瞭没有异议,发武林帖他也不够格呀!
那种感觉又更强烈了,安行舸觉得今晚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安排好的,但她又有很多想不通地方。
好像一切都是为武林大会做铺垫。
康老夫人有些惊慌未定地走过来,说:“小妖,今晚就住下吧!”
“住不下呀!”安行舸笑道,山庄前前后后来了几十人。
康老夫人更加用力抓着她的手,说:“小妖就同我住大屋吧!”
老夫人的手在颤抖,她也害怕吧!安行舸便答应着。秦蒙蒙不放心,让风聆陪着安行舸。
“他保护我?”她不可思议道。
“留个小机灵在身边。”秦蒙蒙强迫道,“要不然我陪你住下来?”
那可更是不必!
康老夫人的主屋有并排的五间,中间是厅堂,东西各有一间卧室,卧室外是暖阁。
老夫人住西向,安行舸便住东向,风聆住安行舸外头的暖阁。
“礽儿有时候来陪我,闹得晚了就在这儿住下。”康老夫人说。
她知道,通常那时候她在屋顶上。
老夫人意识到这点,忍不住笑起来,对哦,她知道。
“新换的被褥,小妖安心睡。”老夫人笑道。
“不拘束这个。”她也跟着笑。
说不清什么道理,好像是一起背着康存礽做坏事,一老一小的心里很贴近,她们终于是放松下来。
“老夫人不去看看康少侠吗?”安行舸问道。
“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老夫人叹息。
“老夫人……”安行舸自责得不知道怎么说,好好一桩喜事。
“傻孩子,这与你无关。”老夫人也跟岱瞭一样安慰她。
这不是她想听的,倒是想着有人骂她两句才好。
如果不是她冲动挑衅,勿用完全没理由出杀招。
安行舸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是自责,也不熟担心贤四教报复,而是这床铺都是康存礽的味道。
躺在这里,好像是挨着他睡。
安行舸逼自己想一些旁的事儿,比如今晚新娘子怎么死的。
“风聆,睡了吗?”
“不敢,香主。”
“你还是睡吧!”
“那就听不见香主问话了。”
“你进来吧,我们这样聊天吵着老夫人。”
风聆快乐地小跑进去,趴在安行舸床前嘿嘿傻笑。
“乐什么?”
“我也算进了香主闺房。”
这孩子真的皮了!
“错了、错了!”风聆赶紧自己揪着小耳朵领罚。
安行舸认真问:“你看到新娘子怎么死的吗?匕首哪里来?”
风聆有一说一:“勿用插一刀?”
“你看到他动手?”
“恩……”风聆仔细想,以他的高度和当时的站位应该什么都看不见。
“插新娘一刀对他有什么好处?”这是安行舸最想不通的一点,“新娘不是贤四教的一颗棋子吗?”
“也许他想刺杀康少侠,被新娘挡了!”风聆猜测,“康少侠真的摆这么大阵仗娶她过门,新娘感动之余反水很正常。”
安行舸气恼地用额头轻磕床头围挡,若如此,她更加对不起康存礽!
“香主,怎么了?”
风聆细心地拿手背垫着,不让香主真的伤害自己。
“新娘子死关我们什么事?香主出手是好心,其余的我们控住不了。”
“恩。”安行舸闷闷的。
她要是也能这么理直气壮就好了。
这一夜平安无事,贤四教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有消息不胫而走,已经传遍大江南北。
第二天一大早凌盷便飞鸽传书让安行舸回去。
“守着哪行?”凌盷说,“主动出击,打得贤四教没空上康家找麻烦!”
“我们突然向贤四教发难,总得师出有名呀!”安行舸说。
凌盷有备而来:“我想一晚上,有个小帮派想投靠山庄,他们一直受贤四教压迫。我们把这个帮派收了,就有理由找贤四麻烦。”
真是合情合理。
与凌盷同样“高明”的人不在少数,有些是真心帮康家分担,有些则是趁机瓜分贤四教地盘。
如此,武林大会还没召开,贤四教武林公敌的身份已经基本坐实。
大家都在打贤四教,它怎么能不是武林公敌呢?
安行舸觉得自己的是非观受到强烈冲击,一时之间分不清好坏。
贤四教罪不至此,武林人未免太落井下石。
相比之下,她平常那点儿小坏,真就是孩童把戏。
大人们之间的博弈,是可以让一个本是武林首屈一指的帮派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康存礽已经回到风扬盟。那本来就是父亲留给他的,只是因为当时年纪尚小不能主事才交由副盟主代为打理。
如今他长大成婚又遇上事儿,这事儿还是风扬盟当年惹下的,所以,他要回去带领风扬盟追截贤四教。
恩,合情合理。
其实,康存礽18岁时回来过一次,回来不久就大病一场,还是金师父找来高人好不容易把他治好。
从那以后,凌盷便安排安行舸做康存礽的暗夜守卫,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凌盷的身体已经不能胜任如此高强度工作,于是她派出最心爱的徒弟。若是如此还保不住康存礽,那她也不算愧对康大侠的托付。
就是没能力嘛,不是不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