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上山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感觉晚上老是做噩梦。”
“哎？你也是吗？”
“是啊，我昨天一晚上都被吓醒了好几次呢，感觉身上都凉飕飕的。”
“不行不行，我今晚来找你睡吧，我一个人害怕”
“咦，真的吗？好呀~”
耳边不断传来前面坐着的两个女生上课小声讨论的声音，吵得边盛简忍不住睁开眼睛伸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杂音立刻消失了。
“怎么了？”陆深看着他，“昨晚没睡好？”
“嗯，”边盛简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这几天都睡得不太好。”
“是不是白天累着了？”陆深说着摸了摸他的腿，“晚上回宿舍我给你捏捏脸和脖子。”
“也还好吧，就是感觉这几天睡觉的时候不太踏实。”边盛简皱了皱眉，“没事儿，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好。”陆深应了一声。
两人结束这个话题后就没再说话，边盛简闭上眼睛接着补觉，而陆深仍是拿着笔在很认真地替他做笔记。
其实自那天以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这些就是不说边盛简也能很敏锐的感受出来。
也许是因为阻挡在他们之间最后的那层隔阂突然被剥开还有些不适应，总之相比之前，现在他和陆深的相处模式在不知不觉中就多了一些沉默。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坚信这种变化一定是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今天谁值日？上来把黑板擦一下。”老谭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吩咐道。
“哦，是我。”边盛简应了一声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顺手揉了揉眼睛才往讲台上走。
话说睡不好觉真的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儿不管白天再怎么补觉他都还是感觉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
正当边盛简眯缝着眼睛准备伸手拿过粉笔擦擦黑板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水杯砸地的声音，还伴着一声惊呼：“啊！”
“小慧！”有个女生捂着嘴尖叫了起来。
“怎么了？”边盛简猛地转过身，一眼就看见有个女生扑倒在了洒满水的地板上，旁边还有几个人正努力地把她拽起来：“天啊！怎么会突然晕倒？”
“我来！”边盛简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把人扶了起来，冷静地问了一句：“她怎么晕的？”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就看她出去打了个水回来一个没站稳就晕倒了。”旁边团团围着好几个女生，脸都有点儿被吓得发白：“怎么办啊？要不要打120？”
“可能是低血糖。”边盛简迅速低头观察了一下小慧苍白的脸色，皱着眉说：“我先带她去医务室看看。”
“我来背吧。”旁人忽然插了一句。
“不用。”边盛简看了陆深一眼，干脆利落地就把人抱了起来往楼下跑：“不过你也一起跟过来看看。”
“好。”陆深顿了一下迅速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到校医室，而边盛简全程都目不斜视，甚至还很贴心地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小慧胸口被水打湿的那一块地方上，一进门就喊了一声：“姐！我们班有个女生晕了，您看看。”
“什么？那赶紧先把她放床上。”校医赶紧跟了过来，给小慧简单检查后才舒了口气：“放心吧，她没什么大碍，应该就是低血糖我一会给她挂瓶葡萄糖就好了。”
“那就好。”边盛简也舒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孩子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啦，你看看，挺漂亮的一小姑娘，脸色憔悴成这样。”校医配着药液边念叨起来，“你们是哪个班的？一会登记一下啊”
“好。”边盛简往王慧的脸上瞟了一眼，发现她的脸色确实很憔悴，特别是眼睛下边儿还挂着两个很深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晚上没有休息好：“麻烦您了。”
“不麻烦。”校医摆了摆手，“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俩可以先回去了，我在这看着就行。”
“没事，我再坐一会吧。”边盛简说着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怎么，她是你女朋友啊？这么关心。”校医笑着看她。
“什她不是。”边盛简愣了一下摆摆手，还有些尴尬：“我们班女生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行吧，那麻烦你再看一会，我先去做个记录。”校医笑着说，只是那个笑容让边盛简越看越觉得别扭。
边盛简感觉手心被人轻轻抠了两下，转头才对上陆深平静的眼神：“怎么了？”
“没什么。”陆深摇了摇头。
“这种醋就犯不着吃了吧？”边盛简皱了皱眉，但还是伸手往他背上搓了搓：“你知道我不可能对她有意思的，乖了。”
“我没吃醋。”陆深说，“就是有点不爽今天周立怎么没在。”
“他今儿不是刚好请病假了吗，”边盛简叹了一口气，“行了行了，我下次不用抱的用背的行不行？”
“还是别有下次了。”陆深的视线移回了王慧脸上，“她应该很多天都没休息好了吧？脸色真的不太好。”
“嗯。”边盛简应了一声刚想说话，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大概是班上的女生陆陆续续都跑了下来，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就都围了上去：“怎么样？慧慧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不严重，打点葡萄糖睡一觉就好了。”边盛简被四面八方的声音吵的有点头疼，“小声点，她还在休息。”
周围的声音瞬间小了下来，但还是有几个女生揪着边盛简不懈地问：“那她”
床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响动。
边盛简刚转过身就看见原本躺在床上的人慢慢坐了起来，眼神还有点迷茫。
“慧慧！感觉怎么样？”
“是啊，怎么刚刚突然就晕倒了？真的吓死我们了！”
“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王慧对这些关心的声音仿佛置若未闻，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身上盖着的洁白床单。
“慧慧？”
见王慧没反应，旁边几个女生顿时更加慌张起来，上前就想抓住她的手：“到底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你”
王慧在被触碰到的一瞬间就猛地抬起了头，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居然闭上眼睛很用力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靠，怎么了？”边盛简被吓了一跳，赶紧往前迈了几步。
校医也被尖叫声喊了过来，神情慌张：“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了？”
王慧仍在尖叫，直到被人用力地抓住了手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但眼神仍十分惊恐地盯着面前围着的众人：“不不要”
“小慧！是我们啊！”有个女生当即哭出了声：“你到底怎么了？”
边盛简抿着唇盯着她的脸，没有注意到此刻站在他旁边的陆深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我”王慧愣了很久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终于抽泣着掉下了眼泪：“萌萌依寒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们在这儿呢，我们陪着你。”两个女生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安慰着，“没事没事刚刚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嗯。”王慧抽泣着点头。
“噩梦？”陆深像是抓住了关键问题，往前跨了一步问道：“她这几天都有做噩梦？”
“是是啊”韩逸萌被他盯着，有些瑟缩地点了点头：“我们和她是一个宿舍的，这几天小慧睡得都不好，说是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
噩梦？
边盛简也反应过来，想起之前上课的时候也有听到前排的女生讨论过这个问题，也跟着皱起了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了吧可能一个星期前？”
“那你们呢？”陆深紧接着问。
“我们一个宿舍的这段时间好像都有做噩梦。”萧依寒小声说道，“我们之前还觉得有点奇怪呢”
“还能记得都梦到了些什么内容吗？”陆深问。
“这个”萧依寒顿时有些支吾起来，偷偷用眼睛瞄了旁人一眼才说道：“我不记得了，但是真的很可怕啊！”
“我知道了。”陆深轻轻吐了一口气，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神色被边盛简迅速捕捉到了：“怎么了？”
陆深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边盛简愣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跟着往上弹了一下：
不对。
非常不对。
“集体做噩梦，你能想到什么？”陆深轻轻地问。
“我不知道。”边盛简的声音有些艰涩。
“等一会放学，”陆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跟我上山看看。”
“什么？”边盛简愣了一下看着他，不自觉地往后靠在了墙上。
上山？
上哪儿的山？
废话，学校不也只有后山了么。
“后山。”陆深说，“我需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我知道了。”边盛简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看着他：“是怨灵。”
“嗯。”陆深的呼吸略微有些粗重，看了一眼时间干脆拉住他转身就走：“算了，我怕来不及，下节课直接翘课吧。”
“好。”边盛简回答的也干脆利落，感觉呼吸也有些困难起来：“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吗？”陆深的额角都泌出了些许冷汗，“怨灵会在特定时间内释放出自己的怨念，以此侵入人们的梦中使之丧失信念最终造成自杀或者其他一系列的严重后果。”
“我知道，”边盛简清了清嗓子，“可是你之前不也说过那个什么钟有抑制的作用么？”
“所以我现在就要去确认，”陆深说到一半嗓子忽然有点哑了：“镇魂钟是不是遭到了人为的毁坏。”
边盛简跟着他一路往前走，脑子也变得有些混乱起来：“剩下的怨灵不是只有两个了么？”
“嗯，它们已经蛰伏了好几个月了。”陆深皱着眉，“最近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动吗？”
“没有。”边盛简摇了摇头。
陆深听完就没有再说话，一路上都走得飞快，像是恨不得直接插双翅膀就飞到山上--
边盛简也沉默下来，这个时候能做的也只有紧紧跟着他，直到终于来到通往后山的台阶处才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却看着眼前拦着的好几道黄色警示线有些微微愣神：“这”
“后山很早以前就封了，也就这两年管得才松了一点。”陆深说着就弯腰从警戒线下钻了过去，“快来，抓紧时间。”
“行。”边盛简一咬牙也从警戒线下钻了过去，只感觉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一阵阴风迎面吹过--
学校的后山的确非常阴森。
可能是背阴的缘故，明明还是白天这里的光线就已经非常昏暗，加上因为长时间无人管理，台阶的两旁已经全部疯狂长满了杂草和各色说不出种类的灌木，就连台阶的缝隙都已经被植物的根所盘踞并且一点点撑开，有些表面还布满着黏腻的青苔，人踩上去一个不慎就会摔倒。
“小心。”陆深低声叮嘱道。
“要走到山顶吗？”边盛简努力盯着脚底，咽了口唾沫问。
“不，”陆深又走了一段台阶才停了下来，开始向着另一个方向攀爬而上：“走这边。”
“你他妈为什么不走台阶”边盛简很是嫌弃地说着，脚踩在铺满了一层厚厚落叶的地面上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咔嚓响，而且肉眼可见在落叶形成的腐殖质上还有成群的黑虫正沿着缝隙不停爬动。
有点恶心。
“这边有条小路。”陆深说。
边盛简忍着脚底黏腻而松软的触感一直跟随陆深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周围都是横七竖八长着的树木，像是已经偏离台阶很远：“喂我们不会迷路吧？”
陆深这时终于停下了脚步，脊背看着有些微微僵硬。
“怎么了？”边盛简说着凑了上去，神情也跟着一愣：
在学校后山这种鬼地方居然也出现了一小座类似于祠堂的地方，不过看着应该很久以前就已经废弃了，只剩下几根折断的柱子以及风吹日晒后留下的断壁残垣。
“果然。”陆深轻轻叹了一口气。
边盛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就在祠堂废墟一角的地面上正散落着一些金属碎块，看质地应该类似于青铜一类的东西，边缘还隐约能看到一些被撕碎扯烂后的黄色符纸，且已经被潮湿的地面浸泡得拧成一团。
“这些碎片原来就是镇魂钟？”边盛简拧着眉，“谁干的？”
“我不知道。”陆深的脸色很沉，“可能是强盗或者小偷，砸烂了再拿去卖钱。”
“哪个傻逼会他妈摸到这儿来偷？还他妈砸去卖钱？”边盛简的眉头皱得更紧，“那现在怎么办？”
“必须尽快找到剩下的怨灵，”陆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然，全校住宿的人恐怕都有危险。”
“操。”边盛简狠狠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