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幕后
今年的文艺晚会照例被安排在了体育馆，且已经提前了很多天就被装饰了一番，看上去还挺大气。
“盛简，我们走后门吧。”
这次负责给他晚会化妆的是个女生，叫小慧，也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虽然边盛简不是很习惯和女生打交道，但是小慧这人的性格很好，人也爱笑，所以和她交流起来的气氛也不会感觉太过别扭。
边盛简背着琴包点了点头：“好。”
不过从后门溜进去的时候边盛简还是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生怕从哪个角角缝缝里就又跑出来个什么人对着他尖叫也不是他自恋，只是这两天下来边盛简真是有点怕了那些热情似火的女孩子们了，而且据周立所说，现在学校贴吧上关于抓拍到他一张投篮时帅照的价格都已经被炒到了三百以上，甚至还有人扬言要去他们班当众强吻他什么的
姐姐们，放过我吧。
边盛简有点儿郁闷。
“从这里过去就是化妆室了。”小慧抬头对着他笑了笑，眼神都是亮晶晶的：“盛简同学，你白天跑步的时候很帅哦！”
“哈哈，谢谢。”边盛简撑起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回应。
“没想到你不仅体育好，还会玩音乐。”小慧说着打开了化妆箱，“真厉害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边盛简顿了一下就感觉在女生面前这个逼有点儿装不下去了：“这个妆大概要化多久啊？”
“很快的，你放心吧。”小慧笑了笑，又凑近看了一下他的脸夸赞道：“你皮肤真好啊，感觉连粉底都不用上了。”
“还是上一点吧。”边盛简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应该有人会拍照。”
“也是。”小慧愣了一下，想了想又忍不住用手捂了捂嘴笑着说：“今晚肯定很多女生拍你吧？”
“应该吧。”边盛简叹了一口气。
“闭一下眼睛。”小慧观察了一下他的五官就开始往他脸上涂涂抹抹，一边细声细语地说道：“一会我给你上一点眼影吧？放心，不会化太浓的。”
“嗯，好。”边盛简闭着眼睛应了一声，感觉鼻尖都有点儿发痒。
“别动哦，很快就好了。”小慧说着拿了刷子就开始在他眼皮上来回刷着，不过因为今天中午本就没有睡成午觉，这会儿又有人在他脸上来回揉啊搓着的很快就让边盛简有点儿犯困，往后靠在椅子上懒懒地应了一声，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刷子刷在眼皮上的感觉还挺舒服，舒服到就连后面小慧和他轻声说了点儿什么他都没有听清。
“可以啦，你看看吧。”
直到听到这句话边盛简才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时还差点儿被吓了一跳：“哎我靠。”
“怎么样？我感觉这个妆特别适合你。”小慧笑着说。
“是挺适合的。”边盛简咬着牙，盯着镜子里那个略有些陌生的人发愣。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这个妆容，包括那双被浅淡眼影和眼线勾勒出来的陌生的眼睛：
整个人看上去就充斥着一股莫名的野性，那种野到极致又充满欲望的漂亮。
再看第二眼仿佛就能把人吸进去。
“谢谢。”边盛简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发现旁边正盯着他脸看的小慧的脸都有点儿红了。
“怎么了？”边盛简看着她，却有点儿不敢再看镜子里自己的脸。
“没没什么。”小慧赶紧收回了视线，低头开始收拾桌上的化妆品：“就觉得这个妆确实很适合你。”
“嗯，辛苦了，你技术真好。”边盛简憋了半天只憋出来这一句。
此刻后台的化妆室里并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其他班表演各种节目的人也正扎着堆化妆，这会儿他一站起来就纷纷有好几双眼睛看了过来，盯得边盛简浑身都有点儿不自在了，特别是联想到自己刚刚在镜子里看见的那副模样，他就想先逃离这种人多的地方。
“盛简？”后面有人喊了他一声。
操|你大爷，别喊我行不行。
边盛简咬了咬牙转过身，一眼就对上了一个穿着戏服哦不对，应该是古装，肩上还披着假发的男生，看起来应该是等会儿要演一出宫廷舞台剧之类的节目演的皇帝？
“你谁？”边盛简看着他。
“我叫穆萧，就今天上午一千五你隔壁跑道的那个。”穆萧笑着对他伸出了手：“认识一下？”
“哦，没印象了。”边盛简敷衍地握了握他的手就要转身离开：“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等等。”穆萧拽住了他，还没说话边盛简就很不客气把他的手一把拍开了：“别碰我。”
“对不起。”穆萧顿时有点儿尴尬，不过还是坚持道：“那个我”
“不加微信不聊骚，也不乱约|炮。”边盛简说。
穆萧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再见。”边盛简转过了身。
一出后台的化妆室，边盛简就看到了一个在不远处台阶上坐着的人，听到脚步声就好像雷达感应般回过了头：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哪儿的？”边盛简没好气地走了过去：“你”
陆深没说话，在看见他走近的一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就这么傻愣愣地盯着他。
“哎，回神儿了！”边盛简伸手往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兜着点儿，小心口水滴下来了。”
“没有吧？”陆深赶紧往自己下巴上抹了一把，又抬起头继续盯着他：“三哥你这妆谁给你化的？”
“就班上的文委啊，”边盛简对上他的视线后很快就挪开了，轻咳了一声：“你在这干嘛？不进去先占个座儿？”
“我已经抢到第一排的位子了，”陆深笑了笑，“就等着看你呢。”
“少拍马屁，”边盛简啧了一声把背着的琴包放了下来，“我出场还要挺久的。”
“没事，我在下面等着。”陆深马上说。
边盛简顿时有点儿不知道该接什么了，便跟着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行吧。”
“三哥，”陆深说着，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我觉得你今天这样特别好看。”
“别夸了啊，再夸一会儿就该上天了。”边盛简看着他，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陆深笑着没说话，好一会才慢慢把余光移向了边盛简正撑在台阶上的手，他的指节曲起正一下下敲击着瓷砖，看起来有些焦躁。
陆深垂着眸，不动声色地慢慢把手掌挪了过去，想尝试着去触碰他的指节--
“盛简！”
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进来准备了！”
陆深迅速缩回了手，在对上边盛简疑惑的目光时勉强笑了笑：“没什么，你赶紧去吧。”
“嗯。”边盛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好。”陆深仰头看着印在他肩头的斑驳树影，“我等你。”
“下面有请高二四班的边盛简同学，为我们带来他的原创歌曲《走风》！”
主持人话音刚落，下面就响起了一长串的尖叫和口哨，还伴随着热烈的掌声。
舞台的灯光逐渐暗了下去，只独留了两盏小灯。
边盛简背着吉他走了上去。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
边盛简走到舞台中央，指尖轻轻压在琴弦上后抬起了头：
像是在下意识地寻找什么人，不过留给他的时间很短暂，找不到的话就算找到了。
陆深坐在第一排，和他目光交织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边盛简深吸了一口气，勾了勾嘴角低下头，缓缓拨出了第一个音符。
走风。
就是希望今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像风一样自由。
在伴奏响起之后台下就变得鸦雀无声，就连举着手机疯狂拍照的妹子们的手也顿住了，放下手机后露出了一张张惊讶着的脸。
陆深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倾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超过了台上的伴奏声，正一下下敲打着他的耳膜。
舞台的光斜打在边盛简的侧脸上，衬得他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越发浓重，整个人像是站在了一个光影交织的分界点，身后是黑暗，而胸前是一片明亮。
“我拨开迷雾，听见风里传来的悸动”边盛简的嗓音很低，还带着点儿哑，听上去有些寂寞。
“我往前走，看见破碎的星空一片片坠落”
“我睁开眼，有雨滴降落在前方的十字路口那是永远无法醒来的梦”
陆深屏住了呼吸。
这首歌前半段的调子很忧伤，但随着边盛简指尖拨动琴弦的速度渐渐加快，节奏也逐渐变得激进起来，像是由火星逐渐向一团烈火演变：
“我要撕碎那些黑暗踏破那些黎明，在天亮前迎着风奔跑”
在座的人在听到这句歌词时都忍不住浑身一震，瞪大着眼睛看着舞台上那个跳动着的少年：
“走吧，要走就不要再回头！”
边盛简一边唱出这句歌词，手一边往上挥着划了一个巨大的半圆：“走吧，向着有风吹来的地方！”
“好！”
台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
边盛简勾着嘴角微微一笑，随着伴奏的鼓点响起，他单手放在琴弦上弹出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同时极具爆发力地吼了一声：“跟着风，那就是我要去往的方向！”
“跟着我一起！”边盛简突然往台下一指，顿时就有几个人激动地窜了起来，场面也跟着变得混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演唱会和粉丝的互动环节，现场被叫来维持秩序的保安见状都有些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哎，几位大哥。”一直站在旁边微笑着鼓掌的老谭伸手拦住了他们，眼角都笑得起了细纹：“都是孩子，让他们放肆一次吧，没事的。”
“可是”几个保安大哥有些犹豫。
“这可是属于年轻人的青春啊，”老谭感慨着说，“多好。”
几个保安相互对视了一眼，看着舞台的方向叹了一口气后笑了：“唉，是啊。”
陆深定定地看着舞台上全然进入了状态的边盛简，脖子上戴着的项链都被甩到了半空，脸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此刻正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一颗钻石，夺目，逼人。
歌曲已经进行到尾声，节奏也慢慢舒缓了下来，但余韵不再忧伤，而是带着一股流浪诗人的洒脱和热烈，让人心里也跟着一阵发痒，像是有一种压抑许久的欲望从心里被层层托着升了起来，最终冲破束缚爆发出来。
陆深忍了又忍，还是在边盛简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前站了起来，从另一边绕到了舞台的阶梯上。
“谢谢大家。”边盛简垂下了手，对着台下深深一鞠躬，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喘：“我的表演结束。”
台下静寂了两秒才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在哭。
边盛简的嘴角刚扬起一个弧度，但在看见陆深的座位是空的时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人呢？没听完就走了？
边盛简忍住心里一瞬间涌现的巨大失望感，咬牙又鞠了一个躬才转身向着幕后走去。
混蛋，你给我等着。
但当他的身影刚隐入幕布后，边盛简就感觉在一片黑暗中有人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靠！
“你”边盛简额角的青筋狠狠跳了两下，一个踉跄就被迫往前走了几步，还没等他看清抓住他的人长什么模样，整个人很快就被强硬地按在了一边的墙上，头顶旁传来砰的一声--有一只手撑在了墙上。
“陆深？”边盛简瞪大了眼睛，在看清陆深眼里跳动着的火苗时他的心脏也跟着狂跳了起来：“你是不是有”
剩下的一个病字再也没有被说出来的机会了，陆深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就猛地凑上来重重吻在了他的唇上，随即不等边盛简做出什么反应，舌尖马上也跟着探了进去，在边盛简的唇齿间来回扫荡着，翻搅出了一片带着黏腻的水声--
“唔你”边盛简整个人都震在了原地，在陆深试图进一步加深这个吻时麻木许久的那条神经终于反应了过来，用手使劲儿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就想把他扯开，低声喘着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看来是一个路过的女生不小心看到了他俩现在的场面，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脸都跟着涨红了。
陆深马上侧身把边盛简挡得严严实实，回头和那个女生对视了一眼。
虽然不发一语，但那个女生还是被陆深这一个眼神给结结实实地吓到了，捂着嘴就低头迅速跑开了。
陆深重新转过头，在对上边盛简仿佛要杀了他灭口的凶恶眼神时突然笑了，凑上去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滚滚开！”边盛简一只手使劲扒在他的肩头，力道大到几乎能把他的骨头捏碎，但现在这样看却怎么都能品出一点欲拒还迎的味道来。
“三哥，”陆深趴在他的肩头笑了笑，声音很低：“我不想再忍了。”
“忍你大爷”边盛简的嗓子哑了，但嘴唇上残余的触感仍旧鲜明，脑子里对那个吻的回放像是在不断拨动着他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要疯了。
陆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就这么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