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露营
啊!戴国超你是魔鬼吗?
池援裂开了!
这简直是一场噩梦啊!
池援幻想着的一切美好都霎那间化为了泡影。他看着正半握着自己手指的戴国超的小胖手,简直连灭了戴国超的心思都有了。他在心里暗骂道,戴国超你个傻逼,你他妈有毒吧!专门来破坏小爷的好事?
原本好好的一出极致浪漫的邀舞,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堪堪将这极尽浪漫的气氛破坏殆尽。
迟骋刚刚抬起了一半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僵了几秒之后,硬生生地变成了搔头。
毛江哪能料想到戴国超竟会突然横插这么一杠子,他看了一眼迟骋,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凉了下来。
此刻,除了单纯耿直的戴国超还一脸憨笑,另外几个人都已经抵上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毛江迅速地开始了救场行动,凑到跟前揪了揪戴国超肉乎乎的萌娃脸问道:
“哎哟国超小朋友,就你那大型集体舞的水平你跟这儿瞎凑什么热闹啊?余哥说沙漠里晚上会有刺猬,咱去找找去!可不比跳舞更有意思?”
以余哥之名,毛江感觉说什么都对戴国超很有号召力,难道这就是地盘优势吗?毛江一边心里暗搓搓地不爽,一边不由分说地一把捞起戴国超,就朝着人群之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煞有介事地忽悠戴国超:
“现在农历才上旬,要是到了中月,晚上月光好的时候,肉眼都能看见刺猬团成团在沙地里乱滚,听到人的脚步声,它们自己就吓得停住了,直接可以拿个兜捡!现在的话就得瞪大眼睛仔细找……”
戴国超一听到沙漠里居然可以捡刺猬,听得眼都直了,直嚷嚷着今天为什么不是十五,下次再来玩一定要选个好日子……
池援听着那两人渐行渐远的对话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戴国超小朋友原来是这么好骗的吗?什么鬼话都信啊!男人这张嘴……嗯,还是说……骋哥,沙漠里晚上真的能捡着刺猬啊?要不然……咱们也……”
迟骋听着池援的话,脸色由欣慰迅速地变成了嫌弃,最后直接一脸冷漠地丢下话都还没说完的池援,心里极度不爽,恨铁不成钢地起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男人这张嘴……嗯,还真是说话像放屁。
他也搞不清毛江后面的那些话到底是他自己瞎编的,还是真的出自涂余之口,反正不论源头是谁,都像是这俩人能说出来的话,哄起小孩来一哄一个准。本原哄一个戴国超就足够了,现在竟然连池援都被哄得蠢蠢欲动,这到底是来救场的还是来砸场的啊?
迟骋打心底里“感谢”戴国超那出乎意料地那一鬼爪子,生生地以一已之力,成功地带偏了他们所有人的剧情。
池援的心思被一只小小的刺猬一惊扰,便回不到主题了。看着莫名生气的少年,池援一时间没摸着脑门盖儿,赶紧起身费力地追上迟骋,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不明就里地问道:
“骋哥,你怎么了?生气啦?你不会……还有尖端恐惧症和密集恐惧症吧?”
迟骋瞅了一眼脑回路越来越离谱的池巨兔,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才喝了一罐啤酒而已,至于这么快就糊涂至斯吗?
他气这只巨兔意志这么不坚定,偏偏要在关键时刻犯二,抓不住重点找不到主题。他又气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非要矜持一下,哪里还会有戴国超搞事情的机会呢?
上一次艺术节的时候,他们便是这样错过了两人同台共舞的机会!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而他们,居然任由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这是多么沉痛的领悟啊!
池援脑子里一团浆糊,好歹一通好话总算哄得迟骋开了口。俩人也不准备跳什么舞了,他们要趁早找一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还可以在星空之下聊聊天。
沙漠边缘的沙丘都不怎么大,而且平缓的坡也比较好找。两人从车上取了帐篷等东西,接着这边五颜六色的高亮射灯的光四处观望了一下,决定去离篝火晚会两个沙丘的地方安营。
涂余告诉过他们,不能去过深的沙漠腹地,走得再里一些,就会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了,这看似平静的沙漠,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二人深以为然。
两人相互搀扶着负重而行,沙漠里的每一步,都缓慢而艰难。看着挺近的两个小沙丘,他们走了好有二十分钟才到。
两人背着一堆东西脚不停步地走了半天,歇都没歇会儿就马不停蹄的搭帐篷。池园不会支帐篷,便打着手电筒为迟骋搭手。迟骋很快便将帐篷支了起来。
这会儿,感觉快要累瘫了的驰骋终于完全放松了身体,以一个非常舒展的姿势躺在了依然温温的沙子上。
不远处的篝火晚会还如火如荼,音乐声在无垠的沙漠里,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就面了轻飘飘的低唱。稍远点的地方,一颗红星挂在矮矮的天幕,那是千百十米外的农庄屋后架设的灯塔。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上弦月斜斜地挂在天边,淡淡的银晖笼罩着整个大漠,隐隐看得见连绵不绝的沙丘起伏流畅的轮廓线。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几顶帐篷,但听不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夜晚的沙漠如同奇幻的秘境,将一切躁动不安全部吞噬殆尽。
池援躺在迟骋身边不过一米的地方。他连着换了好几个姿势,也觉得不甚舒服,直到他滚到迟骋身边,将脑袋枕到了迟骋的胸口,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才终于觉得安心了。
沙漠里的月光,似乎比别处显得更清更亮。池援枕着迟骋的胸膛,抬眼便能看见迟骋好看的下颚,连鼻孔都生的那么好看。
默默无语地躺了好一会儿,迟骋终于觉得不那么累了。他揉了揉池援还有些扎手的短发茬,声音柔和而宠溺地问道:
“援儿,起来吧?你辛辛苦苦背过来的啤酒,咱们总要喝一喝吧?总不能明天再原封不动地背回去?”
一声“援儿”,叫得池援心都酥了。长大至今,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亲昵地叫过他。他往迟骋的胸膛上蹭了蹭,兴奋而乖巧地答道:“好,骋哥,都听你的。”
说完一骨碌翻起来,将装着啤酒和小零食的背包扯过来,麻溜地往外掏啤酒。迟骋起身往沙梁上挪了挪,将两条撒腿极放松地搭在了坡面上。
池援殷勤地为迟骋开了罐,两人并肩坐在沙梁上,啤酒罐“当啷”一碰,雪白的泡沫飞溅出来,落了迟骋一手。
迟骋想要从裤兜里套纸巾出来擦擦,却发现左手往有口袋掏起来有点费劲。便对池援说:“援儿,帮我掏一下有口袋里的纸巾。”
池援答应着就将左手伸进了迟骋的裤兜。这一伸手就难以避免地触碰到了迟骋的大腿根,似乎还隐隐地触到了他的内裤边。池援顿时感觉耳朵根燃烧了起来。
他接过迟骋手中地啤酒罐放到一旁,然后拿出纸巾细心的将迟骋的手握在手中擦了个遍。
月光里的少年,温柔如水,那两只手,握住之后就没有再松开。
一罐啤酒见了底,迟骋的情绪也终于酝酿好了。他低低地开了口,就像夜晚枕边的悄悄话。
“援儿,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么冲动对你动手。你……还疼吗?”
在这个无人打扰的夜晚,池援终于等到了他想要听到的话。他心里一软,内心的窃喜便在夜色的掩护下全都浮上了嘴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把撩起自己的上衣单膝跪地,正好将他的小腹凑到了迟骋眼前,撒着娇埋怨道:
“疼啊,怎么不疼,你看肚子这儿现在还有个青印子呢。你知道你那天有多吓人吗?我都吓坏了。”
月光之下,迟骋哪里能看得清楚?可他一听,便知道池援的话真假掺半,疼是不疼了,可吓是真吓着了。
迟骋被池援娇嗔的埋怨戳到了心底最柔软的痛处,仿佛曾挨在池援身上的疼痛又卷土重来,千万倍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眼眶一热,一抬手,便准确无误地覆上了池援肚子上那块已经不复存在的青印子。他微凉的指腹在那里轻轻地划了个圈,池援的整个身体便突然间微微一颤,触电一般的感觉刹那间从那一点扩散到了全身。
与池援的遇见就像是一场流光溢彩的梦,梦里连飞絮都是漫天卷地的温柔,洁白的槐花纷落如雨,洗净了那年夏天记忆里的血污与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梦,生怕它再次受到不该出现的惊扰。
“对不起援儿,真的对不起,我……”
迟骋的声音本就极低,他的喉咙突然淤堵得厉害,哽咽到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的话就那样卡到一半没了下文。
池援一下慌了。他原本只是想撒个娇而已,没想到竟然会将冰雪少年给逗哭,他又心疼又愧疚,连忙将迟骋覆在他小腹上的手也握进了手里,语无伦次地安慰他道:
“骋哥你别难过啊,我都是骗你的,我早不疼了,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疼我,都是我装的,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不该跟你抢照片的。我就是怕……其实,就是怕你再也不宠着我了……毕竟……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