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结亲
这天晚上，绿衣出了正房门，看到一道黑影，她心里砰砰直跳，刚想叫人，那黑影便往前两步，小声说“是我。”声音沙哑，正是曹力无疑。
绿衣放了心，看看四处无人，便引他进去，又走到后面，让这两个人说话。
曹力还是叫姜佐“殿下”，不过声音里似乎有一丝愠怒。
他双眼如刀地看向姜佐“殿下不过封了候，就心满意足了吗？难道忘了以前为王的日子吗？”
姜佐本来喝了酒，头也不舒服，想早些睡的，曹力突然过来，又是这种口气，令他有些生气“梁国破灭，我心痛不亚于你，只是你这般横加指责，又是为何？”
曹力嘴上说“末将不敢”，口气倒是没变。
姜佐心里其实清楚他为什么过来，于是叹口气说“你想杀了徐棣，觉得杀他就能报仇，可是，你上次失手了，时不再来，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
曹力还是用那样不逊的目光看他“不杀狗贼，殿下又有什么办法，能光复梁室？”
姜佐看看他，慢慢说“我想的是先不杀他，等我在朝中慢慢培植人手，和姐姐里应外合，也许就能让这江山易主，岂不是好？”
曹力眼睛里透出怀疑的神色“殿下，易主，又是易给谁呢？不会是等公主生下狗贼的儿子，传给他吧？”
姜佐其实已经不再想光复梁国了，何必呢，再来一场大仗，受苦的不还是百姓吗？
之前曹力突然上门，扬言要杀徐棣，姜佐那时候心内纷乱，也就趁着冬猎给了曹力一个机会。事后，他很是后悔。
徐棣死了又能怎样？不过又一场乱局，那时，他们姜氏，谁又能重振山河，他吗？
他不能，他手无实权，届时不过任人宰割，反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他要有实权，才能真的做些什么。
可是曹力铁了心要复国，眼睛里只有仇恨，他不好跟他说实话，怕他耐不住性子，要去行刺徐棣。
他看曹力不满，安抚他说“怎会？徐棣是我们大梁的仇人，他的儿子也是。这江山不会一直姓徐的。”
第二天，姜佐特地向武家投帖拜访，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武非亥才从里面出来。
两人说了些客气话，姜佐笑说“近来谣言四起，姐姐在宫里也有所耳闻，心内不安，所以要我到府上来，把话说开，免得被有心人挑拨。”
武非亥心中还有怒气，于是假装不懂“侯爷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流言？下官着实不懂。”
姜佐看他故意装糊涂，只好微笑“武公子谦谦君子，自然不会骗我，既然没有流言纷扰，昨日我设宴，怎么就避之不来呢？”又假意说“难道是因为项将军在场？”
武非亥看看他，心想，姜佐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老练，可不能小瞧他。
他呷了一口茶，对姜佐说“实在是下官家中有事，侯爷不必多想。”
姜佐又客套了几句才回去，武非亥看着他的背影叹气，找到父亲武励长，对他说“父亲，今日左丘候造访，似有结好之意。”
武励长看着手里的剑，好久才回了一句“那又怎样？”
武非亥偷眼看他的神色，小心地说“左丘候毕竟是皇后的爱弟，皇后又得盛宠，若当真闹的不好看，以后难保皇后不对武家有微词。”
武励长重重地把剑丢在面前的桌子上，胡子也气的翘起来“难道我们武家还能怕梁人不成！”
武非亥慌忙说“自然不是，梁人败国亡家，无须忌惮。”
武励长冷哼着说“我们跌了这么大的面子，以后出门，都要被说他们武家女儿被休弃了，这口气如何能忍！他来赔两句不是，你就能不计前嫌，以后，我武家还不沦为晋都笑柄！”
姜佐隔天进宫，说了设宴的事情，又把武家不来的事情细讲了一遍。
姜唯说“武家要面子，不肯被人看扁，不理会你也是自然。”
又说“你若当真想娶他家女儿，等我召武家夫人进宫，和她商议，必然能成。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不能后悔。”
姜佐朝她点了点头，他需要有力的姻亲，武家就是这么一家，又兼结亲还能化敌为友，可谓一举两得。
第二天，姜唯召了武励长的妻子王夫人进宫，去之前王夫人忐忑难安，皇后为什么要召她？
武励长看她一副紧张样子，便嘲笑她说“不过是进宫，又不是刀山火海，怎么还把你吓住了。你倒是拿出教训子女的气势来！”
王夫人嘴硬说“我能怕什么？我怎么也是一品诰命夫人！她还能把我生吞活剥了不成？”
武励长看她这么紧张，忍不住对她说“其实皇后并不像外面所传的那般凶顽，否则陛下也容不了她。”
王夫人不信“那总不能空穴来风。”
武励长点头说“你去见了就知道了，回来还能跟为夫说说，我也没见过皇后，不过我总觉得，流言太过。”
王夫人冷哼“管它流言不流言，她要项聪休妻，害的阿卿只能躲在房里哭，门都出不得，总是没错的！”
武励长一听，气也有点升起来“前日左丘候还到我们家来，阿亥陪他说了两句，回来竟然有结好的意思，真是没骨气，气煞我也。”
王夫人进宫后，见了姜唯，请了安，偷眼一看，觉得皇后貌虽疏离，不掩美貌，完全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乖张。
两个人说些客气话，姜唯便说起姜佐来。
“阿佐如今也十六岁了，正是结亲的年纪，我在宫里，又不认识晋都的女子，倒要麻烦夫人替我多留意，给阿佐找个贤内助。”
王夫人心想，姜唯这是想跟他家结亲的意思吗？不然，为什么要找她商量这件事，他们武家，现在还跟皇后有隙呢！
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有几分乐意，毕竟姜佐是皇后的弟弟，富贵一生是错不了，前几天武非亥还对她提起过，姜佐相貌温雅，行动有礼，说话滴水不漏，倒是个人才。她想，他的女儿能嫁给他也算不错。
而且，为什么要和皇后结怨呢？结姻不比结怨强一百倍。就算逼项聪休妻再娶，是皇后做的不对，但皇后愿意结亲，说明还是很看重他们武家的。
王夫人便笑说“娘娘既然有这个心思，问妾身定不失望。我家的阿星，也是和侯爷一般年纪，日常往来，也都是晋都名门的女儿，所以我都熟悉。”
姜唯见她主动提起自己有女儿，还说和姜佐一般年纪，就知道她心里也愿意结亲。
于是她笑笑“是我的错了，何必舍近求远，武家的女儿，定是兰心蕙质。夫人若是不嫌阿佐年轻没功名，明日就带她进宫来，让两个人见见，或许两个人都肯，也是一场缘分。”
王夫人喜气洋洋的应下来，临走时，姜唯又拿出一副金步摇“这个就送给阿星戴吧。”
王夫人带着金步摇回府，在花园里找到武励长，对他说“你知道娘娘为何宣我进宫？”
武励长不知道，也不想猜，但不好让她没面子，就敷衍地回答“我不知道，你跟我说说吧。”
王夫人笑着说“娘娘想让我们家的阿星嫁左丘候！”
武励长眼睛都瞪大了“皇后想让阿星嫁左丘候？”他的口气满是惊疑。
“那可不是，还要我明日带阿星进宫呢，届时左丘候也在，他们两个只要愿意，这门婚事就成了？”
武励长憋了半日，憋出一句“你这会儿不想着阿卿了，还愿意结亲！”
王夫人喜色褪了大半“阿卿已经被送回来，哪还有别的法子，眼下分明能结亲，难道我还想着结仇不成。更何况，她是皇后，陛下也听她的。”
武励长脸上有几分冷厉“那可未必，依我对陛下的了解，他一定不赞成此事。”
“怎会？皇后素来都得陛下宠爱，陛下怎会驳了皇后。”
武励长叹口气“你啊，生于内宅，长于内宅，又怎么能懂陛下的心思。”
王夫人听了，觉得他这是看不起自己，不由冷笑“那你倒是跟我这生于内宅，长于内宅的妇人说说，陛下又是什么心思！”
他抬头看王夫人一眼，语气寻常“陛下多疑。”
武家已是世家，又怎好与外戚交往过深，不是要犯徐棣忌讳。
何况，皇后为什么要为左丘候娶阿星？她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对她有怨言，所以趁此变敌为友。如果皇后真是这个想法，那她多半也想插手朝政，陛下又怎么可能容忍。
武励长心神不宁，终究怕惹了徐棣不满，于是换了衣服进宫求见。
徐棣这日正闲，很快传他觐见。
武励长就简单说了下皇后想为左丘候求娶武家女儿的事。
徐棣似笑非笑的“爱卿觉得这门婚事不好？”
武励长跪下，诚惶诚恐“臣不敢！只是，臣有一女已遭休弃，都怪臣家教不良，因此，臣想剩下的两个女儿，多留两年，好生教导着，免得重蹈覆辙。”
徐棣知道他是托词，他过来，不过是想把这件事说给他听罢了。没有武励长这老狐狸突然的一手，徐棣想，也许自己知道时，两家已经定下来，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大概这就是姜唯要的，姜唯就是想瞒着他。
他好像并不在意地对武励长说“朕知道了，爱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