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且乐
这天晚上徐棣过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姜唯和他闲话两句，打算慢慢提起碧云的事。
“陛下还记不记得章铭初？”
徐棣也不笑了，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姜唯，似乎怪她多事“提他做什么？败坏心情。”
他一边说，一边握着姜唯的手。
姜唯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问“他是真的被婢女毒死的吗？”
“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是朕毒死的？”他把姜唯的手放开，转过身，显而易见是不肯再提。
姜唯看看他，心想，章铭初都死了这么久了，怎么提起来徐棣还那么不高兴？
她不提章铭初，也很难引出碧云来。
毕竟碧云是个婢女，徐棣多半对她没什么印象。
想了想，她说“陛下人也变了，不管臣妾提什么，你都要不高兴，以后臣妾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说话了。”
她说话像是有些嗔怒，语气有几分可爱，徐棣不由得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变了吗？自己听到姜唯说话会不高兴吗？
他觉得不是，不然他为什么还要到长青宫来，他大可以不理会她，把她冷落在长青宫里。
但徐棣又有几分意外的心软，他回头，眼睛里多了几分柔情，对姜唯说“皇后果真这么想吗？”
姜唯的眼睛不闪不避，和徐棣对视，略有几分失落地说“是呀。”
徐棣闻言，身子又向她斜了几分，轻抚她的脸，轻声说“皇后想要吗？”
“陛下，外面天还亮着呢。”
徐棣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嘘，天黑了。”
他们收拾完，躺在床上歇息，徐棣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她的头发，姜唯便趁机提起“陛下要把碧云给人吗？”
徐棣斜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还是不肯给？”
他说“还是”，姜唯就知道，他并没有完全忘了碧云，知道她是那时候章铭初想要的人。
“是啊，陛下还是要给，臣妾还是不愿意。”
“你说的太晚了，朕已经答应了项聪，何况，项聪是国之栋梁，她不过是一个婢女，身份低贱，有什么不肯的。”他并没把这件事当做什么大事。
姜唯听他把碧云看的这么低，仿佛能被项聪看上，是她多大的福气一样，忍不住冷笑，推开徐棣“她一个低贱的婢女，怎么配的上战功赫赫的将军，陛下思虑不周了。”
徐棣见她十分不情愿，又有几分嘲讽，心里也有些烦，他们一帝一后，怎么沦落到为一个婢女吵架的地步。
他不肯让步，又不想继续吵下去，于是沉了声音说“此事已定，不必再议，皇后还是早点歇着吧。”
姜唯见他执拗，和他吵也没有用处，于是背过身不说话。
很久，徐棣手指在她背上划过，姜唯呵斥他“别乱动。”
徐棣整个人火热的身体贴过来，问她“这个要不肯给，那个要不肯给，你留一个奴婢有什么用？”
“谁说我要留她！”姜唯的语气有些冲。
徐棣这会儿并不介意“你不留她，她年纪也不小了，正该嫁人，项聪年轻，又是将军，你为什么就不肯把人给他？”
为什么，因为碧云不愿意，碧云如果喜欢他，项聪那用得着求到徐棣这里来。
徐棣是个皇帝，又不是媒婆，他如若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也不敢向徐棣开口。
这么一来，她就更知道碧云不愿意了。
碧云伺候过她几年，对她尽心尽力，碧云不想嫁，她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姜唯看徐棣这会儿是真的想和她说话，于是也心平气和地说“项聪不过是看中碧云美貌，动了色心，碧云进去，也是做妾，她又不是挨打受骂，饭也吃不饱，何必上赶着给人做妾呢。更何况，项聪虽有功绩，碧云不想嫁他，也是枉然。”
徐棣看着她“女子嫁人，不看家世功绩，那还能看什么？”
“或许就和男人一样，也是看相貌呢！”她对着徐棣挑衅般一笑。
徐棣在她腰上捏了一下，没使劲，姜唯仍然拍了他一下。
“你说错了，项聪可不丑，他的相貌放朝中也是数得着的了。”他说完，突然想起来，易连弗长相更佳，姜唯当时是看上易连弗长相了吗？
这时候姜唯说“是吗，那你明天召他来，让我看一眼。”
徐棣神色奇怪地看了姜唯一眼，没答应。
姜唯没注意，武官中她也就认识聂臻，觉得聂臻长相颇佳，于是随口问他“项聪比聂臻又如何？”
她看向徐棣，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看，眼睛又紧盯住自己，口气也有些不对“那又关你什么事？”
又狐疑地问她“你怎么认得聂臻？”
姜唯想，这是不许她和朝臣来往，不准她插手朝政的意思？
于是她为了消去他的疑心，故意说“他长得不错，我多看了两眼，所以就知道了。”
“他长得不错？”徐棣冷笑。
这回姜唯才突然反应过来，徐棣这是不喜欢她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于是她又说“陛下长得也不错！”
“是吗？”他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是啊，陛下相貌英俊，难道没人说过吗？”
徐棣知道姜唯这是故意讨好他才说的，心里并不觉得高兴。
他从前一直没有发现，原来姜唯也会注意别人的相貌。
又觉得好笑，姜唯也是凡人，她怎么会不注意别人的相貌呢？
她是不是觉得易连弗好看？
徐棣想问，又羞于启齿，几经挣扎问她“那皇后呢，皇后若不嫁朕，由你自己选夫婿，你又要选一个什么样的？”
她当然会选易连弗这样的，哪还需要问。
但是姜唯只能假装在想，然后对上徐棣的目光，笑着说“陛下，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
“你说，朕听着。”徐棣坚持，他觉得自从易连弗现身后，自己已经不把这个放在心上了，所以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
他想，若不是章茂德要自己娶姜唯，自己根本不会认得她，梁国破灭，她一样要到晋都来，只不过那时，自己是绝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的。
姜唯只好说“陛下既然非要问个明白，我说了，你也不要生气，当年我还不知道要嫁你的时候，的的确确想过以后的夫君，那时我希望他相貌俊美，腹有诗书，精于骑射，而且，凡事要让着我，大小事都要让我做主，不能对我冷脸。”
“那朕让你失望了。”
姜唯没接这句话，只是问“陛下，那你呢，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女子？”
徐棣想了一会儿，他那时只有一个想法，希望他的皇后出身晋都名门，能给他带来助力。
他如实说了，姜唯反而看着他笑了“陛下心里，其实没什么情爱，只有江山。”
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一个寡情帝王，但是，他如果真的寡情，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姜唯？
他已经不像之前，心中后悔不甘，想要让姜唯回心转意了，但他知道，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姜唯。
他放下的只是一种，非要姜唯喜欢他的执念。
他对姜唯说“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如果朕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亡国公主，朕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肌肤相贴，徐棣却对她说这种话，姜唯心里难免觉得怪怪的。
她想说，你现在离开我，也来得及，是你把我强留着宫里，又不是我要留，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陛下，你有时候，是不是，不想看见臣妾，恨不得世上没有臣妾这个人？”
徐棣轻笑“你怎么又自称‘臣妾’了？”
姜唯看着他的眼睛，右手轻抚他的脸“陛下，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好，想有一天，等你不再留恋，就杀了我？”
徐棣更是笑了起来，但是他不接口，也不承认。
姜唯心沉沉的，之前她只是觉得，等徐棣对她情淡以后，必然不会放过她。她没想到，徐棣心里，也在这么想，甚至是，他就在等那么一天。
姜唯看着他笑，等他笑完了，姜唯有些挖苦般说“陛下还真是得乐且乐。”
“得乐且乐吗？”把她压在身下，分开她的腿“这才是得乐且乐。”
徐棣□□高涨，爱火难抑，好像也不知疲倦，天亮了才慢慢停下来。
姜唯身上遍布吻痕，青青紫紫，随处可见，她的神志意外的清醒。
她哑声说“徐棣。”
徐棣有些发呆，从没有人连名带姓的叫过他。
“你叫朕什么？”他咬了下姜唯的耳朵，又断断续续地亲吻她。
“徐棣，你有没有想过，我怀孕了怎么办？”
他想都不想就回答“堕掉。”
为什么要留这样一个孩子，他觉得他跟姜唯不该有孩子。
姜唯有她的孩子，他也会有他的，但没有一个，会同属于他们两个人。
他以为姜唯会不高兴，但他看一眼姜唯，发现她并没有失望的神色，好像她也赞同这么做一样。
姜唯确实想，这样最好，她不想生下一个可能会像徐棣的孩子，哪怕那个孩子不像徐棣，她也不想要。
徐棣想杀她没错，她也想杀徐棣。
章铭初是被侍女毒死的，等时机对了，她也大可以这么做。
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