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撒谎
徐棣负气离开。
姜唯想，这样可不成，她一开始可没打算把他气走，她是想把自己和易连弗的关系圆一下，免得徐棣太介怀。
她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宫了，她必须在宫里生下这个孩子，她应该讨好徐棣才对，但她又做不到，甚至看见他就觉得烦闷。
过了两天徐棣又来看她，那时姜唯头发散着，穿着中衣，正打算睡下。
徐棣进来，看她已经躺下，跟着解了衣服，睡到她身边来。
姜唯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起来，怎么呼吸都不对。
徐棣的手伸过来，姜唯下意识地想拍开他，手伸到一半，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放了下来。
徐棣分明看见了，故意问“你怎么不拍了？”
姜唯冷着脸不想说话，又感觉到徐棣一直看自己，于是和他对视，眼睛里满是冷意“陛下，你两年前没做成的事情，现在还想接着做吗？”
徐棣不答话，褪去了两人的衣裳，一下就提枪上阵，姜唯有些疼，硬生生忍住，没吭声，想尽可能忽视徐棣的动作。
他开始还慢慢地，后来越来越急，像是在发泄，突然又停下来，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千万不要，一个月后告诉朕，你怀孕了。”
她有一霎那的紧张，没说话，她现在已经怀孕快三个月，没多久就会显怀。
男女之间，有没有这层关系，大不相同。
她要尽早和徐棣定下来，不然决留不住这个孩子。
徐棣自然不可能相信这是他的孩子，只是有了这一层关系，她才能更好拿捏住他，免得他一气之下，要将自己杀死。
他压在她身上，两个人之间只有肢体的碰撞，却没有暧昧的□□，姜唯觉得，徐棣不会杀她的，他要杀她就不会再把她安置到金雀宫，更不会和她云雨。
他对自己有恨，恨她的背叛，恨到不肯轻易放过她，不会轻易让她死。
所以她明明逃走了，徐棣却掩盖着这一切，他一开始就在等这一天，她被抓回来的那一天。
徐棣动作越来越重，姜唯隐隐约约觉得肚子不舒服，她用力地想把他推开，但是没什么力气，徐棣浑然不觉，她只好重重地咬在他后颈，一直咬到徐棣停下才松口。
徐棣看她唇上还有血，明知道是自己的，用手指替她擦去，“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还是不要？”
“不要。”她毫不迟疑地答。
徐棣脸上更红一层，又羞又恼“好极了，你怎么不早点说？你早说朕就不碰你了。”
“你早也没问！”
徐棣气得说不出话来，立刻穿上衣服离开。
他走后，姜唯洗了洗身子，命人换了被褥，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她之后连着一个月都没见到徐棣，不过，她在雀金宫，宫人们倒很用心，她身体养的也不错，嗜睡，饿得很快，起夜很多，不过幸好，她没有孕吐。
这是一个乖孩子，不给她添麻烦，一定是像易连弗，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她在心里对它说话，她说“孩子，你不要怕，娘会保护你的，你会顺利出生，平安长大的，不要害怕。”
徐棣这天过来，见她正在睡，右臂搭在锦被之上，脸上有了些肉，面色也红润很多。
他坐在榻上看了很久，坐累了，就倒在姜唯身边，一只胳膊揽着她，他心里觉得，这就像是她们成婚没多久的时候。
他握住她被子外面的手，有些凉。
姜唯这时候醒来了，睡眼惺忪的样子，徐棣心中忽然泛起无限柔情。
他摸了摸她的脸“昨晚没睡好吗，怎么这样困？”
姜唯听他语气温柔，一时失神，想起易连弗。
易连弗总是这样温柔。
看她发呆，徐棣亲了她一下，又微笑着问“今天要不要？”
姜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说不，她已经怀孕四个月，有些显怀了。
徐棣见她不接话，就知道是不肯的意思，好心情也烟消云散，姜唯看出来了他表情的变化，反而觉得有些解气。
她突然问他“姜佑送我过来，是想要你怎样？”
“他想修和。”
原来如此，“你答应了吗？”
他低垂着眼睛看她“朕为什么要答应他，朕又没有要他送你回来。”
原来姜佑自作聪明，却是白忙一场。
徐棣突然手放到她肚子上，姜唯心跳都露了一拍，但看他神色，又觉得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朕的大军已经攻破金乌，不出三个月，朕就能一统天下了。”他的口气很是得意。
姜唯本来不想接话，他又非要姜唯说些什么。
姜唯冷冷地说“你要我说些什么？我在晋国，你们说我是梁人，回了梁国，他们又说我是晋人，你一统天下，又关我什么事，今天我已经是废后，难道天下一统了，我就能做皇后不成？”
徐棣看她气狠狠的模样，心里倒觉得有几分可笑“天下一统，就没有梁国了，谁还敢说你是梁人？”
姜唯故意呛他“你怎么不答我后面的话？”
徐棣的笑容变淡“你觉得朕会再立你为后吗？”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你躺在我床上做什么？我是废后，是戴罪之身，理应静思己过。”她说着把他揽住她的手摔到一边。
徐棣收回手，倒没生气“你做错这么多事，是该静思己过。”
姜唯冷笑“我有错，难道不是你先有错？”
徐棣静默了一会儿，知道她说的是新婚夜的那件事。他很少回忆那天晚上，每次都会觉得心里痛，觉得自己毁掉了一切。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认错的意思，反而固执地跟她解释“是郑万二人临时起意，这两人不学无术，好弄机巧，朕亲近这两人，以让章茂德放心，平日里朕对这两人言听计从，因此这两人越来越没有尊卑之念，朕若驳了他们，反而显得朕奇怪。”
他说完，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但是那时在大家眼中，他就是一个混淆尊卑，荒唐无知的傀儡，带他们进殿才像他会做的事情。
何况那时，他的确没有把所谓的皇后当回事。那时候，晋国上下，但凡体面些的人家，都不肯将女儿嫁进宫来。
而章茂德更不愿意他娶大臣的女儿，深怕他们结成同盟，反生麻烦，于是替他写了国书，求娶梁国公主。
直到见到姜唯的那一刻，徐棣心里，对这桩婚事，都是厌恨的。
姜唯的到来，说明他已经没有了外结姻亲的机会，他夺权的可能性变得更低。
在晋国，姜唯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外人，给不了他任何助力。
这种内心的挣扎苦楚，让他没有真的想拦郑万二人，于是给了易连弗一个绝佳的出场，给了姜唯一个青睐他的机会。
也几乎毁掉了自己和姜唯，以后可能会有的夫妻情分。
此时他看着姜唯，姜唯也在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当时我若不杀他们，他们生了别的心思呢？你也在一边看着？”
“他们没这个胆子。也就是喝醉了，他们才有了偷看皇后的心思，也就止于此处了。”徐棣虽然看着姜唯的眼睛，但他在说假话，他知道那天晚上，如果没有易连弗，其实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当然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
所以他一定要让易连弗陪同，以免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是姜唯的选择，远出于他的意料。
那时候他以为她会躲在一边哭，然后易连弗会带着两个人走。
可是姜唯杀了人，又命易连弗杀人。
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他失去了一个可以永远站在他身边的妻子，但他又不肯承认，到今天他都不肯承认。
姜唯心里一清二楚，徐棣在撒谎，他不敢承认那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只要那天发生的事情不严重，她就不能拿来当做借口，徐棣才能一直说自己无辜。
姜唯也不拆穿他，怕他恼羞成怒，反而装可怜对他说“你受奸人挟持时，我才是皇后，也跟着受委屈，你当了堂堂正正的皇帝了，我反而是个废后，归根到底，是我不该嫁你，我那时候应该哭着求先帝，不该硬着头皮嫁过来，到最后，章茂德要杀我，你也恨我。”
徐棣听她这么说，心里觉得有几分凄然。
但马上他又想到，姜唯为什么要说的自己这么委屈，她不是喜欢示弱的人，这是她故意耍的心机，想要他复立皇后，所以把自己说的可怜。
姜唯说完，就见他表情冷冷的，一点动容的意思都没有，心里一阵失落。
她都把自己说信了，觉得自己委屈。
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徐棣又想，其实她骗他也没什么大碍，他不是也在骗她吗？
他只想跟她亲亲热热的，谁在乎谁在说假话？
只是他再也不想提那天晚上的事了。
于是徐棣伸出手，紧紧地抱住她，随口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姜唯依然挣开，不肯和他这么亲近，徐棣见她完全不给面子，就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他发脾气说“放肆，你竟敢对朕无理。”
姜唯瞥他一眼，有些讥笑地说“我都已经是废后了，又不能在宫中随意走动，孤身一人，你还能怎么罚我？除非你不许我吃饭，撤走暖炉，或者再做绝一点，干脆杀了我，一个废后而已，何人在意。”
徐棣心里想，他还能罚她做活，打她板子呢，宫里折腾人的法子多了去了，只是没有用在她身上而已。
但他觉得没意思，也不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