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被识破身份之后，源姬又变成了黑衣白面的模样。
因为萱龙出面，大家表面上接受了源姬的存在，但仍有一些村民们闲言碎语。
“不是不让妖物进村寨么，她自己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
“那个女妖鬼里鬼气的，我看那个捉妖师也不正常。”
“万一在村子里杀人，谁来保护我们？”
好在村民们见到源姬都主动退避三舍，因为萱龙的警示，大家也不再招惹源姬，虽然有几个村民被莫名其妙扔进了泥塘里，好在没有闹出人命。
苏方木胆战心惊，源姬耳力太好，他真怕源姬听得恼怒把村民连人带房一起压进地里。
距离上次闹剧已经过了好几日，那日源姬问萱龙身上为何会有妖气，萱龙以刚刚与妖搏斗为由打发了。苏方木害怕源姬当场将萱龙按下吃了，忙拉着源姬走了。
好在源姬并没有当场发作，因为那妖气并不是萱龙自身的妖气，苏方木虚惊一场。
苏方木誊抄好自己的一本本法术典籍，连乾坤袋最底层的书本都掏出来抄了一遍。
抄完最后一本，苏方木只感觉手腕都要写断了，他画上最后一个符咒，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抄完了。”
源姬靠在窗边，苏方木只感觉，近几日她越来越慵懒了。
源姬闻言，淡淡嘲讽：“你的同情心，未免过于泛滥了。”
“你的缝隙……修补得怎么样了？”苏方木不理会她的挖苦，他记得她之前的身体如同蛋壳裂隙，妖力慢慢逸出。
源姬闭着眼睛，只觉腹中饥饿，“即使如此，捏死你或者萱龙还是很容易。”
苏方木听出源姬话里的一丝冷意，他能感觉出经过那天的闹剧，源姬已经没了陪他演戏的耐性，他试探问：“要不我们出去抓几只妖，你补充一下？”
源姬睁开眼睛，“门口那只老藤……”
他就知道源姬没有忘记那只藤妖。
苏方木忙转移话题：“那是人家看门的妖，还是吃点别的吧。”
源姬不答，扭头看他桌上的一堆抄本，“你要去教授他们法术？”
苏方木自然听得出源姬语气中的奚落，“虽然我学得一般，但是没准他们中有天分奇高的人，看书便能自学成才呢！有了总比没有好，就算只能领悟一两本，他们的战斗力也会比现在提升十倍，萱龙的压力也可以小一些。”
源姬不以为意，她并不是很在意村民们的疾苦，苏方木愿意多管闲事，便随他去。
苏方木将典籍一本本摞起来，都快有一人多高了。
“晚点我让萱龙组织一下，可以分批次来学习，这样效率高一些。”
“我出去猎食。”源姬刚要跳下窗户，苏方木忙道：“我跟你一起。”
两人刚要出门，阿强刚好带着做好的饭食来。
“你们吃过饭了吗？这天要黑了，你们要去哪儿啊？”
阿强看着黑衣白面鬼气森森的源姬，只觉得自己多说一句话她便要将自己扔出去。
如果不是那天她帮他治疗好了手臂，他也不会觉得源姬是通人性的妖怪。
先前她化成白衣仙姑的样子虽然让人感觉难以接近，但此刻的源姬只让人感觉高不可攀，那种气场实在让人胆寒。
他不知道苏方木是如何忍受得了这种妖怪的，想来那天不是他阻拦，他们众人连同大祭司恐怕都活不下来。
苏方木接过食盒，婉言道：“多谢，我们要出去一趟，这几日劳烦你照顾了。”
阿强又敬又惧道：“是我们无礼了，你帮我们杀了妖怪，我代大家向你道歉。”
源姬不想听他聒噪，身形一晃，消失在空气中。
“额……”苏方木跟不上源姬，看着呆愣的阿强，苦笑道，“她饿了，要去捉妖吃。”
阿强愣愣点头，“是么……那你先吃，我先走了。”
阿强走出两步，苏方木忽然想起自己抄的法术典籍。
“你等一下，我这里有一些抄本，你们拿回去抄，然后能看懂一些也好，等过几天我教你们一点法术。”
阿强用背篓将抄本装了，临走时不住道谢。
——
源姬在密林中一落地，就惊到了巡逻的死士。
“谁！”这里离村寨不远，天已经昏黑，他们举着火把巡视。
源姬落地时压倒了几棵陈年老树，轰然倒塌的树木将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四个火把围成一圈逐渐靠近，源姬肃立，眼下妖纹一闪，周身瞬间暴起黑色衣摆，倏忽将四人捆住，手脚皆被扎穿，牢牢钉在树上。
“不杀你们，是不想浪费力气，三番五次挑衅，你们嫌活得太久？”
源姬冷厉的声音直穿进他们的大脑，冰冷的空气瞬间钻入他们五脏六腑，仿佛下一秒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
与他们以往见过的所有妖都不同，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他们忍不住跪下。
周围还有更多的火把靠近，源姬微微眯起眼睛，眼下妖纹逐渐变红。
仿佛如那日重演一般，只是今天，没有苏方木阻挡了。
巡视的人有那日与源姬交手过的，他大声道：“都慢着！不要靠近了！”
“可是那妖女……”
“退下！大祭司都打不过她，你们觉得自己比大祭司厉害吗！”
那人厉声叱责，此刻他距离源姬尚远，但他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几乎让他双膝跪地的威压。
成为死士的第一条要求，就是不能畏惧妖物，可是此刻，他却在心底里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说话都带了颤音：“还请放过我们的兄弟。”
源姬眸色冷淡。
衣摆再动，血肉肢体被洞穿的沉闷声再次响起。
“噗呲！”
那被钉在树上的几人痛呼出声，身上的血洞又多几个，鲜血沿着肢体流下，地面很快积出一滩。
周围的死士们试图向前，但是渐渐承受不住那股妖压，膝盖重重跪在地上。
源姬还想继续穿洞，忽然感觉到一丝妖气。
她收回衣摆，四人重重坠地。
虽然杀人也很爽，但比起浪费时间和妖力在这里，她更想去捉妖。
重伤的四人在原地痛苦呻|吟，源姬看着试图上前营救的其他人，冷冷吐字：“滚。”
几人忙上前将四人抬下，匆匆离去。
梅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在源姬身旁不着痕迹地调侃：“这几日真是委屈你了。”
源姬看着几日不见的梅，并不想搭理他。
梅已经习惯了源姬的冷淡，颇有兴致道：“这几日在村寨闲逛，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源姬感受着那妖气，“并不想猜。”
她化身追上去，发现梅竟轻抓住她的衣袖，轻盈地跟了上来。
梅嗔怪道：“我还没说完呢，我在祭祀的青龙庙里，发现了不少鬼魂。”
每五年献祭活人，有鬼魂也并不奇怪，源姬道：“所以呢？”
梅想到庙中的十几个年少鬼魂，他试图与他们交谈，但他们并不想跟他说话。
“不是说献祭的人都不超过十八岁么，可是有一个女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我施以美人计，她也并不跟我说话。不过他们看起来都愁眉苦脸，似乎十分难过的样子。”
源姬道：“被活着献祭，自然会有怨气。”
梅摇了摇头，“没有怨气，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源姬停下了。
被活生生献祭，要么是被烧死，要么是被其他残忍的方式，无论是肢解还是血流干而死，都不可能没有怨气。
“带我去。”
梅微微一笑，“跟我来。”
祭祀的青龙庙在村寨之外的一处山谷内，与村寨隔着一座山，山路并不好走，有些路一侧是陡峭石壁，稍不留神便会跌下山谷。
翻过山，才是那隐匿在山谷内的青龙庙。
梅这几日听了不少闲话，难得见到与自己往日生活完全不一样的村落，他觉得这村寨一切都很新奇。
“据说每次献祭会准备一个多月，仪式的最后一天，只留下大祭司一个人，然后大祭司自己会留在这里守护三日三夜，她不允许村民探视，也不让人守在外围。”
梅见源姬在听，继续道：“村民们说青龙神会将那人带走，什么都不会留下，也不会有痛苦。”
两人很快到了青龙庙。
源姬抬手轻挥，半空中散开几十只莹亮的白色流萤，流萤四散开去，照亮了不算太大的青龙庙。
青龙庙掩映在几棵大树下，门口的青龙雕像上盖满了青绿苔藓，因为长久无人洒扫，石阶上也长满了青苔。
看着一院落叶，源姬觉得这无甚香火的青龙庙与村民们对青龙神的恭敬十分矛盾。
梅见源姬不解，道：“其实村寨里还有一个青龙庙，气派得很，村民们平日都是去那个庙烧香，但是我去看过了，那不过是一座普通的青龙塑像，真正祭祀的青龙庙，还是这里。”
源姬挥出一丝妖力，庙里的十几个鬼魂被震出，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竟然真的没有怨气。”源姬喃喃。
“这里据说只有大祭司会偶尔来祭拜，平日里不让村民们来的，来了会惹青龙神生气。”梅不紧不慢地补充。
夜色渐深，在深山老林中，面对着十几个冷冰冰的鬼魂，不能不让人毛骨悚然。
十几个鬼魂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虽然自己是鬼，梅还是觉得有些瘆人。
“要不走吧，白天再来。”
源姬双手在两人身边罩下一个白色结界。
梅觉得意外，看她一眼，问：“你也害怕？”
源姬转过脸看着梅，淡淡道：“你没被他们撕碎，真该庆幸。”
梅没觉出他们有什么异常，但源姬从不开玩笑，他敛了神色：“怎么了？”
源姬道：“他们是厉鬼。”
源姬话音一落，十几个鬼魂忽然面目狰狞，狞叫着直冲他们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