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无数的光点绚烂飞舞，如同烟花盛会。
苏方木看到王宫上方的光点密密麻麻，曾经受到【神的庇护】的王宫，里面的鬼魂也无法阻挡【归来】的吸力，被吸附到那细长的花蕊上，成为一个个小小的白色光点。
“救我……”梅本来在一旁观看，渐渐无法抗衡那强大的吸力，他以妖力抵抗，却逐渐抵挡不住。
那光丝如同漩涡，对他有着无比强大的吸力。
他求助地看着源姬，“我不想走。”
源姬歪了歪头。
梅被渐渐吸离了地面，“求你。”
那股力量如此强劲，他咬紧牙关，只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变成淡淡的白色，或许紧接着就会变成白色的光点，被回收，再次轮回。
苏方木有些不忍，“源姬……”
梅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失去知觉。
他想，原来鬼也会失去知觉。
在意识消弭前，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轻轻抓住了。
源姬抬头看着他，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梅的身体再次恢复知觉。
如同拽一团烟雾一般，源姬将他慢慢从半空拉了下来。
无数的白色光点沾满细长光丝，半空中的彼岸花花海将天空映亮如白日。
延伸开的彼岸花枝蔓开始回缩到那提灯中，变成之前的大小，上面的彼岸花却是累累绽放，几乎将枝蔓压弯到地上。
盛大的烟花般的吸魂仪式，落下帷幕。
白鬼从高处再次顺着透明的阶梯缓缓走下，只是走下的时候，苏方木感觉他的步伐沉重了很多。
源姬松开梅的手臂。
梅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心下一阵骇然。
白鬼终于走下阶梯，所有人都看得出，那吸魂灯有了重量，连晃动的幅度都小了很多。
白鬼再次走到源姬面前，“源姬大人。”
“这次有多少魂魄？”
白鬼轻轻晃了晃吸魂灯，“二十多万。”
苏方木怀疑他弄错了，“二十多万？可是全城死了五十多万人啊！”
源姬问：“只有二十多万么？”
白鬼道：“全城的鬼几乎尽数被收进，只有二十多万。”
苏方木指着梅道：“这里还有一个呢，怎么能说都被吸进去了。”
白鬼淡淡看向梅，梅对上那年轻的面容，却是从脊椎产生了一种寒栗。
“那是因为源姬大人。”
梅看着苏方木，第一次产生了杀人的想法。
源姬垂眸看着那吸魂灯，提手的发丝被勒得笔直。
“也就是说，有三十万魂魄，不见了。”
白鬼顿了顿，点头，“是的，此事十分蹊跷。”
能够以非常隐秘的方式将魂魄收走，甚至没有惊动鬼差。
“有一个大妖怪，言午的魂魄，可收集进去？”源姬问。
“背负满身惊人怨气的魂魄，已经被收进去了。”白鬼道，“届时她将被放归忘川河底，受尽厉鬼折磨，被铁狗啃咬。”
源姬想起来一些事情，“是否有忘川河底的恶鬼逃出，我一路见许多妖被恶鬼寄生侵蚀，怕不是忘川河有决口。”
白鬼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小生会安排人手排查的，劳烦源姬大人费心。”
源姬抬手去扶被压弯的枝蔓，果然如想象中一般沉重，“丢失了三十万的魂魄，这不是小数目。”
白鬼颔首，“此时小生会告知阎罗大人，想必青鬼会来查，只是您回来的消息，恐怕……”
源姬松开手，那花枝颤颤巍巍，“他知道也无妨。”
“是。”
白鬼告别，带着黑衣鬼使再次走入地下，消失不见。
苏方木看到白鬼站立过的石板地面上，被压出了浅浅的脚印。
——
回去的路上，梅想着自己差点消亡的事实，仍旧心有余悸。
苏方木则感叹着那震撼人心的吸魂仪式。
“一直听说白鬼很厉害，没想到这么恐怖，短短的时间，竟能将几十万的魂魄尽数收尽。”
梅看了一眼沉默的源姬，她表情淡淡，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似乎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
如果说白鬼实力恐怖，那她也绝不简单。
那几乎将他身魂吸走的力量，她十分轻易地就将他拉住了。
亦妖亦鬼，如同怪物。
苏方木还在滔滔不绝，“我记得书中写，那归来可以吸收千万魂魄，是真的吗？”
他期待地看着源姬，“你认识白鬼，他可曾用那吸魂灯吸收千万鬼魂？”
源姬觉得他颇为异想天开，“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同时让千万人死亡？”
苏方木挠挠眉毛，“那传说是假的吗？”
源姬记得白鬼说过，“最多可以容纳百万。”
苏方木估量了一下，百万也很多了，“传说果然都是有偏差的，不过百万也很多了……等一下，白鬼用那吸魂灯装过百万魂魄吗？”
源姬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下次见面，你自己问。”
苏方木不依不饶，“我还记得书里写那吸魂灯作战时可以悬浮在半空，花都可以脱离本体，作为单个武器去束缚，好像还会有战损，容纳的鬼魂就会少，是不是以前可以容纳千万，战损之后就变少了？”
源姬被他的问题问住。在她的记忆中，似乎不记得白鬼与谁大打出手过，但她清醒的年月，白鬼却曾带着破损的吸魂灯，来问她借一些头发。
“也许吧，”源姬想到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妖，在自己沉睡的时间，那女妖或许做了些什么，“归来确实修复过，连接把手和灯的绳子，是我的头发。”
苏方木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的头发？”
源姬发丝黑色，可是那提手上的绳子分明是白色。
“你以前是白发？”苏方木想起初识时，她变化出的白发女妖……
“嗯。”
“那你能与那吸魂灯产生感应吗？”苏方木越发觉得源姬深不可测，身上的秘密多如繁星。
“些微，可以忽略不计。”源姬猜白鬼大约是能通过吸魂灯感受到她的，但她的感受也仅仅是彼岸花盛开时，感受到一丝震颤而已。
“这样……”苏方木又想起那丢失的三十万魂魄，“那些魂魄会被收到哪里？竟然连白鬼都不知道。”
源姬语气带了凝重，“如此大的规模，我却没有感受到。”
她抬头看着天空，黑沉沉的天空，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绚丽。
“苏方木。”
“嗯？”
“你有没有发现，死亡一直与我们随行。”
苏方木愣住了。这一路，好像到处出现莫名的大规模死亡。
第一次相遇，小镇上的人无一幸免，到了晏城，言午屠杀五十万百姓。
意识到这一点，苏方木后背发凉，“你是说，有人跟着我们吗？”
源姬摇头，“不是，我们可能只是恰好遇到，毕竟这里混乱的因果几百年前就已经种下，而路过的我们，只是恰好参与了进来而已。”
苏方木回忆一番，想到言午那骇人的破坏力量，如果不是被源姬制止，屠杀完晏城，甚至可能还会去到下一个“晏城”。
苏方木沉声道：“似乎有个神秘的组织在制造和催化这一切，他们可以指挥妖物和鬼，如果那个【无名】真的存在，很有可能也是他们的一员。”
源姬想到那些疯狂的妖物，“制造恶鬼，感染妖物，让妖狂暴，屠杀人类。”
苏方木拧眉，“这个组织难道痛恨人类吗？”
源姬不能下结论，“将魂魄炼为厉鬼和恶鬼，那魂魄会受尽折磨，且无法转世，堪称酷刑，那些被感染的妖物，似乎都变得癫狂，至于被屠杀的人，更算不上幸运。”
源姬总结，“按照这种说法，那个组织可能痛恨人、妖、鬼三界。”
苏方木也疑惑了，“很奇怪的组织。那接下来，我们可能也会不断遇到他们制造的混乱，甚至可能与他们正面交锋。”
源姬嘴角牵起淡淡的弧度，“看来，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