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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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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君宴,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宴城王宫真正的主人,有两个。

    作为王宫中最尊贵的人,国君雨山自然是王宫也是国家的拥有者。

    而在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王宫中最有能力的妖——宿南,成了掌权者。

    宿南是一只荷花妖,在很久很久以前,它还是一株普通荷花时,被当时的国君从很远的地方移栽到了宫里,君宴是被上天眷顾的丰饶之国,都城宴城更是胜地,王宫风水宝地,没有多久,荷花就有了自己的意识——也就是宿南。

    如果说见证君宴王朝更替最多的元老,宿南说是第二没人能说第一,几百年来,她深深地扎根在王宫里,旁观着宫廷纷争,王族兴衰,日月精华和旺盛的人气让它日益壮大。

    君宴王朝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混乱,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君宴最混乱的百年,宿南的强大速度是最快的。

    她是最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洁净美丽,却以人最原始的色|欲为食。

    君宴越是淫|乱,它就越是活跃,被史书抹去的那些艳色笔迹,是它最快乐的时光。

    王宫里没有妖的成长速度能与她比拟,她终于长成了王宫里最强大的妖怪,且灭掉了所有企图引起骚乱的妖。

    她喜欢维持平静。

    她强大又冷静,长久以来,德高望重,成了王宫里不可言说、却独一无二的存在。

    因为她食人色|欲,却从不动情。

    宿南苏醒的百年,每一代国君都在堆积财富,全国各地的富商和官员源源不断地送来财物,将原本就奢华无比的王宫建造得更加奢侈。

    历朝历代,无数精良的工匠雕琢扩建,王宫也修建的越愈来愈宏伟壮观,她栖身的荷塘,也逐渐扩大。

    荷塘修建到王宫边缘,她的根也逐渐伸到了王宫之外的地方。

    百亩荷塘一望无尽,每年荷花盛开时,荷花荷叶层层叠叠,连绵不绝。

    风水宝地,人杰地灵,她的分支也逐渐独立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甚至水里的锦鲤也受到了影响,成了可以带来灵气和好运的妖。

    君宴骄奢淫|逸的年岁过去,她变得困倦起来。

    饕食过最纯粹最浩大的欲|念,后来的那些再不能提起她多大的兴致。君宴平定安乐的年月里,她无趣地几乎要睡着。

    雨山执政之后,她的困倦更加厉害,长久的不满足,让她变得喜欢安定。

    她绝大部分时间都沉睡在荷塘极深的地底,她的后辈们则接管了维持平和的职责。

    然而最近,她被唤醒了。

    她被一股浓烈又纯净的欲唤醒了。

    雨山,这个被认为最无情无欲,最难以靠近的君王,对一只妖产生了最强烈最原始的欲|望。

    几百年来,她终于真正地醒了过来。

    激发雨山的妖,是一只无名的后辈,名叫言午,她微小却奇特,她不似其他后辈同样以食人色|欲为生,她要的是男人的身体,她要他们最精华的东西。

    她是一个变异了的存在。

    宿南饱食,言午功不可没,可是言午不该的,是杀死了君宴国君。

    宿南恬足又愠怒。

    在她守卫王宫的漫长岁月里,从没有妖干涉过王族的性命。

    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这是神的祝福不允许的。

    惩罚是必然,然而事已发生,宿南性情随和,最终也只是将言午驱逐出原身,罚她在画中禁足作罢。

    雨山的尸身沉在深深的水底。

    尸身被打捞上来时,他周身被淤泥包裹着,身无片羽。

    他早已没有了呼吸,可冲洗洁净后,他看起来却仍旧是一副刚刚睡着的模样。

    他所有的精元都失去了,只剩一副空洞的驱壳。

    老侍从将他封存进冰窖里,仍旧不放弃救他的想法。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神的祝福被亵渎,是不可饶恕的罪恶。

    他们即将迎接的,是痛切入肤的惩戒。

    ——

    王宫地下。

    苏方木被带入一个黑暗潮湿的环境中,周围有水流涌动声,有交谈声,还有搅动淤泥时发出的咕叽声。

    周身阴冷又潮湿,伴随着巨大的压力,苏方木看不清事物,却也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地底。他被一个气泡裹着,由考核官牵引着来到了水下的某处。

    将人送到之后,考核官隐身告退。

    苏方木周身的压力卸去,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

    入口是潮湿又阴冷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苏方木觉得这里的空气没比气泡里好到哪去。

    周围的环境很暗,然后渐渐变得亮起来。

    这是一个巨大而广阔的地底空洞,由密密麻麻的藕节垒成,那些藕节盘根错节地排在一起,组成了隔离淤泥和水的墙壁。

    周围空荡荡,零星开着几朵照明的荷花。

    看得出是临时组建成的空洞,因为他脚底藕节的表面上都是水淋淋的淤泥,头顶的藕节甚至还在滴水。

    主人没有现身,客人只好等待。

    “啊!”

    周围的空间忽然震了一下,淤泥和水哗地流下,浇了苏方木一头一脸。

    空间里响起一个温润的女声。

    “失礼,太久没有活动了。我叫宿南,是住在这里的妖,我没有恶意。”

    一股净水穿过墙壁而来,组成一股水流,净水落到苏方木身上,旋转几圈,变得浑浊之后又穿墙而出不见了。

    苏方木身上的泥污都被带走,他只觉呼吸的空气都干净了。

    女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她的声音沉稳平和,这让苏方木在心里给她描画出了一副儒雅妇人的模样。

    “你身上的狐尾,它的主人在哪里?”宿南问。

    苏方木没有立刻回答。

    他想到储妖阁,也想到那个白衣胜雪、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男人——白裳。

    他只知道白裳是源姬的手下,是储妖阁的打理者,唯一一次去储妖阁也是源姬带他去的,事实上,他真的不知道白裳的位置。

    “为什么这么问?”苏方木决定不透露储妖阁的事情。

    宿南说:“我是他的朋友,很多年前,我曾经收走过他不想要的东西。作为一只三尾狐,我见他的时候,他就只有两尾,他说,那一尾被心爱之人夺走了。”

    苏方木忙摆手:“不是我!”

    “啊……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宿南缓慢地说道,“他失去了他的所爱……”

    苏方木无言。

    几百年前……他二十年前才刚刚出生。

    而且……他不关心白裳爱谁……

    宿南似乎仍旧沉浸在回忆里:“他的欲|望,真是美味啊……”

    宿南感叹的声音,变得异常缓慢低沉,声色也由温和的妇人转向雌雄难辨的低音。

    苏方木觉得有点不舒服,他才不想管白裳的欲|望美不美味,他现在只想回到地面上去,而且虽然一开始宿南给他的感觉是儒雅随和的,但是现在却变了,变得有点喜怒无常,他很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出什么事情。

    他决定找一个稳重的说法:“他现在挺好的,还在自己的老地方。那个……我有点呼吸不畅……”

    “我食人色|欲,你的欲|望不够,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宿南打断他,她的声音又变得女性化,也平和温润起来,“不过,你似乎和普通人不一样……”

    苏方木忙道:“我是捉妖师嘛,你们妖看我一般都会觉得不顺眼!我习惯了!哈哈!哈……”

    “这样么……”宿南沉声。

    苏方木抹了把鼻尖的冷汗,说:“不知道国君现在怎么样了,我是听说他重病所以想来看看……”

    ——

    是日,大雨。

    讣告:国君雨山重病三日,不治身亡。

    举国哀悼。

    街道上到处是祭奠国君的白色,街楼挂着白色灯笼,匾额上蒙着白色绸布,行人甚至全部穿白。

    倾盆大雨迅猛而至,电闪雷鸣中,昏暗的天空被闪电劈得粉碎。

    行人的雨伞被风雨吹打地几乎要从手里脱飞出去,街道上来不及排走的雨水直没到脚腕处。

    源姬就在这样的漫天大雨中见到了一身白衣归来,浑身湿透的少年。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苏方木站到屋檐下,收起手中的雨伞,抬手抹了脸上的水。

    源姬歪着头看他,表情仍是淡淡的。

    她还是老样子,黑衣白面,长发绾成髙髻,眼底两条细长红色妖纹,眼眸沉沉。

    源姬目不转睛地看让他觉得别扭,他又抹了一把脸,试图转移注意力,然而无济于事,他的手上都是水,抹了脸还是湿的。

    苏方木余光看到源姬的衣摆,他们站在屋檐下,溅起的水花直直落到他们衣摆上,可是源姬的衣摆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潮湿的痕迹。

    “你的衣摆怎么——”苏方木忽然愣住了。

    因为源姬忽然伸手,帮他抹了一下脸上的水。

    她的手不似以往的冰冷,今日似乎带了一点点暖。

    源姬歪着头,等着他说完,苏方木却愣住了。

    她眼眸是沉稳的黑色,甚至连表情都吝啬,可在那一刹,他还是觉得自己感觉到了她对他的温柔。

    温柔……温柔……他疯了吗!

    他呆愣地与她对视一会儿,忽然耳朵红了。

    “咳咳……这雨也太大了……”他逃也似地移开目光,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耳朵。

    竟然会觉得源姬温柔,他一定是疯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嘲笑,苏方木的手臂被抬起,源姬把一块干燥的绢帕放到他手上。

    苏方木愣了愣。

    源姬低着头,可是苏方木注意到她神色的微微动容。

    源姬轻声说:“是我没有护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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