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对了师父，进来时听说你在闭关，不会影响你吗？”陈清从怀里挣脱了出来，虽然关系甚好但是萧安然还在一旁看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凌霄望着空落落的怀里不觉蹙了眉，“闭关什么时候都可以，况且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先帮你。”
陈清心里感动着凌霄的话，分别了这么久，她对自己依旧像当初入门时的那般温柔，忍不住又上去轻轻抱了凌霄，将话题引到了阴雨上。
“嗯说到阴雨，你不妨跟为师说说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凌霄又来了兴趣，估摸着答案肯定还是地府那帮人告诉她的。
一边端坐在木凳上的萧安然全程不语，也好奇着陈清这琢磨不清的变化。
“说来也巧，那日我正在躲避阴差的纠缠躲进了一个校园中，虽然我提前布好了结界，然而还是被阴差发现了，逼不得已我就跟他们就打了起来。”陈清环抱手臂站在一旁回忆道，这个展开倒是出乎凌霄的意料。
“这世的阴雨天生阴阳眼，但不知道怎么竟然闯入了结界，我当时打退了阴差，不过也是没控制好情绪冲到了阴雨旁边，以她为要挟让阴差给我一年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依然找不到仇人的线索，陈清有些烦躁地捏了眉间。
凌霄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了口，“你够可以的，阴雨那会被吓得不浅吧？”
“……”屋内寂静。
“正如您所说…”陈清的眼神往门外瞥了去。
凌霄叹了口气，她也不是没见过陈清生气的样子，当初不知哪个弟子惹恼了她，给陈清气的把人家整个房屋直接掀了起来反扣在地上。
自那之后所有人都对陈清和和气气的，但是时间久了也发现她真的很好相处，起码对朋友是这样，就算真闹了不愉快还是惹事的先道歉，人家可不想自己居无定所。
萧安然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的叙旧，她还是不太习惯陈清的变化，自己印象中的她一直是冷酷而果断的人，而且听她一直说着武青青和阴雨，心里有些不开心。
凌霄眼角看到了萧安然不太明显的愁容，又思考着陈清的叙述，几十年的阅历让她有了些猜测，不觉淡然一笑，耍了个心思对陈清说道，“嗯，下次不可以对女朋友下这么重的手了。”
果然陈清顿了一秒，回想到阴雨在医务室跟蔡星的辩解，自己也慌了一下，下意识地红着脸辩解道，“没有，不是女朋友，人家还没成年呢。”
而一边的萧安然在听到女朋友这个词后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她在腿上交叠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凌霄一目了然，收了心思认真的对陈清说道，“好了不打趣你了，今天你们就在这好好休息，晚上给你们备好吃的。明天一早为师就去藏书阁，你就带着萧安然在观里好好参观吧，我同弟子们打过招呼了。”
“徒儿在这里替阴雨谢过师父，改日带她亲自登门拜访。”陈清拱手作揖，萧安然也跟着尽了礼数，只是眼神往陈清那多看了眼。
凌霄看了眼萧安然应了一声，又去摸了摸陈清的头让她不用在意那么多礼数，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久聚的谈心之后天色渐晚，凌霄仰头看向头顶的一排红灯笼，多年挂念陈清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要不然自己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以再有机会等她了。
屋里陈清跟萧安然并排坐着，她向萧安然介绍着屋里的简陋设施，讲述着几十年前发生的有趣故事，又说了当时的师兄弟如何如何好，在这里并不用拘束自己，也多介绍了一些凌霄的事迹。
萧安然安静地听着陈清的声音，她的眼神未从陈清的眼神上移走半秒，几百年了，这张脸怎么都看不腻，依旧是当初救了她的那位陈清的脸。
跟着陈清来的这个岐门观让萧安然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从进来就有着一股安心感，而且陈清也好久没有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了，看来这个岐门观对她很是重要。
一下说得太多陈清有些累了，萧安然主动上去贴着她想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休息会，这时一个弟子敲门走了进来，手上端了盘菜肴和洗净的瓜果，还有几根静心香。
之前凌霄就吩咐了晚些送观里最好的食物给师姐，没有人敢怠慢，还翻箱倒柜得找出了尘封已久的沉香恭敬地给这师尊亲自照顾的鬼师姐送去。
“师姐，这是师尊吩咐的，我这就给您点上。”他弯着腰踏进了屋内，将香炉放置在面前的桌上，捏着四根香插进了炉内在嘴里念了法诀，就见他手上窜出一小撮火苗，点燃之后屋内渐渐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连萧安然都忍不住多闻了几次。
点完之后弟子告别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屋内的两人还在吸食着香气，萧安然想到了刚刚的那个点火，转头看向陈清。
陈清睁开眼正好对上萧安然的眼神，似乎看破了她的想法，伸出了自己修长的食指，呼吸间一团比刚刚还要大的火焰窜了出来，把专心盯着她动作的萧安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陈清眯着眼看了眼这人，指尖的火焰瞬间熄灭，“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陈大人，这么近距离换做谁都会被吓到的…”萧安然倒是显得委屈了起来，本身自己修为就不够，明火这种至阳之物更是不敢碰。
“好了我明白，我就是给你展示一下。”陈清理亏，方才难得的骄傲一下瘪了气。
要不下次也给阴雨这么表演一下看看她的反应？陈清看着萧安然的动作不觉冒出来这个想法。
待两人吸食完香气，陈清便躺在了床上，侧头嗅到了枕头上还残留的凌霄的那份气息，突然眉头一皱从床上坐了起来，占了这床那今晚师父睡哪？
她转头对萧安然说让她先睡，自己要去找师父，接着起身开门走了出去，留着身后的萧安然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床，鬼也要睡觉的吗？
陈清四处张望拉住了一个夜间巡逻的师弟，问她凌霄在哪，师弟面露惧色哆嗦得回答她在大堂，陈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了谢就往大堂走，师弟在目送她离开后，双腿一软提着灯笼坐在地上，第一次见鬼真让人害怕。
这边陈清刚走到大堂门口，就看到里面还闪烁着微弱的烛火，陈清敲了门便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进去，凌霄正在桌子边翻阅着竹简，抿着红唇陷入了困境。
“师父。”
“你怎么来了，送过去的吃的还满意吗？”凌霄闻声抬头就看见陈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
陈清见她眉间舒展了些便放下心来，挨着凌霄坐在一边，“嗯，师父给的都好。”
“就你嘴甜。”凌霄被这人逗笑，伸手把竹简重新卷了起来，转过身跟她面对面，“所以，你怎么来了？”
“徒儿刚刚在想师父今晚睡哪？”陈清也不拐弯，直接说出了想法。
凌霄以为是什么事，笑着又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晚就睡闭关的地方了，你好好休息，就我所知会睡觉的鬼可就你一个。”
“可是师父不是说明天再找方法吗？怎么今晚就…”陈清看向桌上散落的几个竹简，想来早都被看过一遍了。
“嗯，这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一点，不过我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明日再与你说。”凌霄说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在意自己在陈清眼中的形象，只是催着她，“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睡觉了，别看我这么漂亮，我都八十多岁了更要早点睡。”
陈清本想再说几句，奈何师父已经下了吩咐只好作罢，她先陪着凌霄去了闭关洞，再独自回了木屋内。
在走之前陈清瞄了一眼桌上的竹简，好奇心驱使她看了一些，但无非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言语，不仅看不懂还头疼。
敲门后陈清推门进了屋，看到萧安然还在床边坐着，疑惑问她怎么还不睡，萧安然也疑惑地反问她鬼为什么要睡觉。
陈清一下被这问题问住了，自从陪着林依睡觉之后好像到现在早已习以为常，一时难以开口，想了下又对萧安然说道，“睡觉只是一种形式，就像人们口中的休息，即使我们可以不睡，但是时间久了灵体还是会累的。”
萧安然似懂非懂地看着陈清，学着人家的样子慢慢躺到了床上，渐渐合上了眼睛，心中好像传来了一股安心的感觉，似乎真的要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两鬼就被屋外弟子晨练的声音惊醒，萧安然坐起身后感觉自己果真神清气爽，看来必要的时候还是睡一觉的好。
闭关洞内的凌霄比弟子们还要早一步起来，站在外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就带着早饭去往了藏书阁，按照线索将木架上排列整齐的竹简和线本都扯了出来，扔到了地上中间的大圆桌，接着盘腿而坐，啃着包子一张张翻阅着。
随着嘴里嚼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包子在手里停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凌霄拧着眉毛将包子放在了盘中，仔细看着卷书上记录的六百年前那一宗惨案。
宋朝末年，民不聊生，朝中达贵沈家上下二十多口人全部死于非命。
卷书上还记录了几个家族内重要的人名，凌霄眯着眼往下盯着名字，最后锁定在了陈清和沈思怡上。
凌霄往后翻了一页，上面是记录着的事情缘由，凌霄行行入目，眉头越发紧锁，突然重重得合上了卷书，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萧家。
她努力的将这个重大的发现压了下去，在体内运功恢复了些理智，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找寻治疗阴雨的方法，平息之后抽出了另一个卷宗，仔细地研究着内容。
屋内的陈清醒了以后，就带着萧安然在岐门观内四处逛着，给她介绍着这里的一切，路过师弟们还都打了招呼，只是对方似乎有些忌惮。
不像陈清的熟练，萧安然第一次来对这里也有着好奇，听着那人的解说东张西望，新奇的很。
虽然五十二年没来，但是观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大变化，少有新奇玩意，最后陈清带着萧安然走进了祀堂内，看着灵位上的师兄们给她简单介绍着。
萧安然看见陈清谈论师兄师姐时眼中的落寞，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只是上去顺了她的背，陈清勾起了一丝微笑，指着其中程铠的灵位对萧安然说道，“我跟你说就是他，打伤了我又救了我，然后我就被师父带回来了。”
即便如此，听到介绍时萧安然还是忍不住瞪了一眼立牌，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就是这人打伤了你。”
“嗯，但也是后来他对我最为照顾，也可能是因为愧疚吧。”陈清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着不用在意，说不定人早就飞升了。
中午萧安然不便见阳光，加上岐门观就数阳光最为充足，只好躲在屋子里吸食香火，到了下午才算是被带着整体逛了一遍。
休息的空档陈清安顿好了萧安然就直接出门去找凌霄，虽然回到了这里有师父，但是她心里依然担心着阴雨，她还在等自己回去，不能浪费时间。
凌霄此时正好读完最后一本竹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伸直了有些发麻的双腿，整理完思绪随后起身准备去找陈清，也不知道她玩的怎么样了，这次回来还习不习惯。
她刚踏出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陈清穿过了身体，还心有余悸的凌霄捂着胸口微微喘气，这刺激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你这么想让为师早点陪你吗？”
“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怪徒儿太担心阴雨，等不及就来找您了。”陈清刹住车，急忙去揉着凌霄的肩膀道歉。
“罢了，你随我到闭关处，我有话跟你说。”凌霄摆摆手，让身后人跟着自己。
很快二人进了洞内，陈清望着洞里的桌椅和凌霄感悟下来的记录不禁入了神，凌霄也没扰她，让她看了一会才先开口说起正事。
“陈清，阴雨的病情恐怕只有你能解，正所谓因果循环，解铃还须系铃人。”凌霄开门见山，也看见了她不愿看到的，陈清脸上那一瞬间的失落。
凌霄顿了一下接着说着，“我将这里所有有关的书籍全部看了一遍，描述的模棱两可，大部分都是说梳理记忆，时间过了自然就好了。”
“徒儿明白，之前也是这样，只是阴雨后面越来越严重，徒儿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陈清声音低了下来，想到走之前阴雨夹杂着浑沌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
凌霄不忍，但话已至此，她纠结着要不要说出自己所看到的，毕竟徒弟辛苦寻找了几百年，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告诉她，“陈清，关于你的仇家，为师查到线索了。”